位于天守阁内后堂城守内室,我凭着自己是真田家次男和村松姬亲弟弟的特殊身份直入后堂,阻止了侍女想要先行通报的繁琐过程,直接闯了进去,听见内室传出一阵悠扬的胡琴声,琴音凄婉而缠绵。我再次阻止了侍女要进去禀告,跪坐于外室厅内侧耳倾听。
事实上若身在和平年代我也许会成为一位艺术家,我天生对音乐和辞赋有着难以言喻的爱好和执着,对奉雪的痴迷也是源自于她的歌声,当然那里面更有其它无法解释的东西在里面。因为歌声而爱上她也许是这样吧,但是我总感觉和她之间一定存在某种关联,在现代世界无法联络上她之后,那种无望的爱充斥着我的身心无处排解,便有了自暴自弃的想法之后被某个‘怨灵’趁虚而入将我穿越到日本战国这个战乱之世。在现代世界的父亲是个地产商,而我却没有继承商人应有的头脑;而这个世界的父亲是个地方豪族并且是个于众多强势大名夹缝中生存下来的家族,我无法解释为什么我对于战争有着天生的直觉和敏锐的判断力,也许,这个世界才是我真正的归宿……
来到这个世界的我真的很少有静下心来倾听音乐欣赏美人音弹唱的机会,虽然古代日本和歌跟后世音乐有着很大差别,但喜好声乐的我一样可以陶醉其中。
琴声凄哀而幽怨,于悲凉中却又透着几分缠绵,几多无奈,仿佛琴声中正在诉说着一段难舍的爱恨情仇的故事。我不由得听的痴了。
良久,一曲终了,我却还在回味着那余音,仿佛曲中故事的内容正是书写我与奉雪间那始于仰慕,而后相知,相望,却难相守的无望的感情。
“谁在外面?是御弁丸么?”室内传出村松姬的声音。
我回过神来回答:“是的,姐姐大人!”
“噗……”村松姬笑笑说:“御弁丸好有趣,称姐姐为大人的恐怕全日本只有你一个。”
说着话村松姬从内室踱步而出,她满脸都是笑意,但却无法掩盖原本就有些哀伤的双眸。
“御弁丸过来些。”她招了招手说:“让姐姐好好看看你。”
我闻言过去,心想既然她如此思念那个被我顶替了的弟弟,那我就好人做到底让她看个够吧,反正被人多看几眼也不会掉块儿肉,何况还是被美女关注。
她深深注视着我,看的很仔细,我被看的有些发窘,脸色微微泛红。别忘了,本人还是处男,被成年美女如此近距离关注还是头一次。虽然在现代世界也常被姐姐捉弄但那是小时候,成人后再没有过。
村松姬对我的注视跟訚千代又有不同。我与訚千代之间是一种最为纯洁的感情,也许是因在现代世界父母对我的教育起了作用,使得我心理上根本不能接受自己去爱一个13岁的小女生(虽然事实上也许已经爱上了……),所以我们几乎完全不存在*上的生理本能,而是一种尽管有欲望但却强制克制纯精神上的纯感情,那里面有相互扶持,彼此依赖,甚至相约相守。
“御弁丸弟弟,这些年来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村松姬娓娓说着。
总算打破沉默了,事实上所有与女生目光对视败下阵来的男生们都有过这样的经历。
我忙说:“是呀、是啊,我来到这个世上就开始了颠沛流离,有次还差点饿死在城町旁。”我叹了口气继续说:“我一个人茫然无依的漂泊在这世上,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自己孤独的一个人……”说着说着我想起刚刚穿越来到这里的情景,种种遭遇,心中凄恻眼眶一红,在这位姐姐大人面前似乎找到了倾诉的对象。
“弟弟,真是辛苦你了,以后姐姐会好好疼你。”说着村松竟然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就好像一位慈母般说:“母亲不在了,以后姐姐会代替母亲照顾你。”
我眼眶一湿,不由想起了现代世界的姐姐,还有老爸老妈,身边的死党,同学们,不知他们会不会想我,想到此不由泪眼婆娑,泪水滚滚而下。我是个性情中人,有时候真的很能哭,是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了的。
村松轻拍着我的背一脸怜惜的说:“我的弟弟御弁丸是个美男子,不哭不哭喔~”又说:“弟弟,以后除了在我面前之外,不许在其它人面前哭,知道么?你是真田家的男儿,要学会坚强,要撑起一片天。”
“我知道,姐姐大人。”我收敛心神,整了整衣衫,端正跪坐,自觉有些失态,别把正事耽搁了,刚才光顾着哭了。
“姐姐,我这次来的确有事请教。”
村松微笑看着我说:“说吧,姐姐能帮的一定帮。”
我心中一凛,她不说一定帮,而是说能帮的才帮,看来不是个能简单胡弄的姐姐。
“姐姐,我想了解,姐夫是个怎样的人?”我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表情。
村松一愣,神情中有着几丝黯然,但随后透着一股坚毅说:“弟弟,想问哪方面?你姐夫本是这里的小豪族家督,他在内政治理上是个不错的领主,沼田城小位于山野,城下町人口不多土地荒芜,自他接掌城主以来鼓励农耕大力开发耕地,值得领民信赖。”
我点了点头说:“这些我了解了。”又说:“不过,姐姐,你认为姐夫性情如何?如果,敌人大军攻来,他会怎么做?”
村松神情一肃说:“弟弟,你年龄还小,虽经受过漂泊流浪的患难生涯,但却还不了解一个家族的生存法则,有些事你还不明白。”
“就是因为不明白才要问啊,姐姐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
“你啊~”村松缓了下语气说:“姐姐只能说,无论他做出怎样的抉择都是为了一个家族的延续,姐姐是女人,面对这些大事是无权过问的。而且真到了那一步,也许父亲大人便首先认可了。”
“哪一步?”我步步紧*。
“家族生死存亡之际。”
我眉头一挑说:“就算不战而降?”
村松转过身去,背对我走到窗前,透过天守阁的窗阁望着西边的方向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向我倾诉:“家族利益面前,任何义理、任何个人感情都可以抛弃,只要家族可以延续……”
我心中一动问道:“就算是牺牲自己的感情?”
村松肩头一阵颤动,良久恢复平静说:“是的,弟弟作为真田家的男子更要时刻做好为家族承担重担的准备。”
“我了解,不过,我不会牺牲自己的感情,就算是死。告辞!”我转身离去,离开这个不想再多呆一分钟的地方。
这个世界的姐姐竟然为了家族利益抛弃了自己喜欢的人嫁给一个地方豪族,而我作为真田家次男,将来也会被迫迎娶哪家豪族或大名的女儿。我不想这样,绝对不可以发生这种事!我这辈子只可以娶一个女人,那就是奉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