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轻飘飘毫不受力的触感,不知身在何处,似曾相识的感觉,我似乎还记得与日本战国时代一位剑豪较量虽胜犹败,尚未领悟真正的剑道精髓的我,在那一瞬间只不过凭借初窥剑道殿堂的直觉却无法正确捕捉到那一剑的轨迹而行险一搏,以自己的身体为代价中了那一剑,虽然只是木剑,但高手手中的木剑一样能杀人。在中剑的瞬间我仅凭一口气支撑夹手乘势夺过他的剑。根岸兔角不是输在剑术上,而是输在气势上,输在勇气上,他这样的人永远无法理解什么是道,什么是义。即便武艺再高强一样被我鄙视,我最不怕的就是这种人,为了抑制此种有伤道义的不正之风我不惜一战,就算代价是以生命为赌注也在所不惜。
难道、我已经死了么?现在是以灵魂的状态在漂泊?我在哪里?我是谁?
是了,我是真田信繁,至少在古代的日本战国我被他们认作了是这个人,那么在现代世界生活了17年的另一个我——钱海清又是谁?开、开什么玩笑我只不过是钱海清,一个现代中国高中学生而已,我为什么会穿越来到日本战国?还在这个血与火的战乱之世漂泊了两年多时间?从初涉此地的艰难险险饿死在路边,到结识了这个世界令人尊敬的一代高僧快川绍喜,再到从军入伍为武田氏去打仗初次博弈于战场并相识了温婉贤淑的北条夫人,最后我企图凭一己之力挽救武田氏于即倒却终于无法抗拒天下大势的进程,武田氏败亡于天目山,那日赶到大战后的天目山,我独孤伫立于山巅,失声痛哭,那是我自出生到现在哭的最伤心的一次。事后尽管我确认了北条夫人不是我苦苦寻觅的那一个人,但我确实对她这样的女性充满敬仰对她的死感到伤感。身为北条氏家督之妹,她完全可以离去,但她却选择了与大她18岁的丈夫武田胜赖一起去死,殁于天目山年仅19岁。
之后随着武田家的灭亡我恢复浪人之身,只身前往近畿为报山梨惠林寺被灭之仇一手煽动了本能寺之变,了解到势力地位在这个世界的重要性又赶往关东想要在乱局中脱颖而出得到出仕的机会,又在武藏国儿玉郡上里町中遇险被野武士侮辱,关键时刻訚千代出现救我于危难,后来被这位战国美少女*着出演了一部跨时代的歌舞伎表演。之后带领儿玉郡国人众组成的自卫队于神流川桥击败北条氏先头部队,后因泷川一益的失误而全军溃败,我被人打了黑枪受伤晕迷訚千代护着我逃出,之后在上野国新*场潜修。了解到訚千代真实身份之后被她强*着回九州入赘立花家,路上与訚千代打打闹闹的一路前行中又在信浓深山得到一匹神骏的白马,之后偶遇因视察新城周边情况身边只带着少量侍卫的真田信幸被袭击,我一时好心出手相救,之后就被他认出我是他弟弟。后来与訚千代相约而别,我正式回归真田家。我被真田昌幸任命为上野沼田城寄骑大将食俸200石辅佐姐夫小山田茂辰……
来到这个世界2年多时间发生的一幕幕在我眼前回放如车水马龙纷纷而过,就像我的一生匆匆而去一样。
“唉……你还是太懦弱了……不过最起码你已经懂得为‘义’而战,就算明知不敌也要出剑,已经进步不少。”
一把阴柔而尖锐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我心中一沉凝目寻声看去,迷雾缭绕中一个身影渐渐映入我眼帘,与我基本同等的身高,身着赤红色铂金铠甲,头戴鹿角盔,右手持一杆长枪,左手持剑,他是背对着我,看不到他的脸,但我心中却蓦然升起一阵颤栗,一种难言的恐惧。那杆枪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似乎是与我有过匆匆一面的德川家猛将本多忠胜的爱枪‘蜻蜓切’,而那把剑却竟然是我的爱剑‘村正!’
“你、你是谁……”我好不容易问出这句话,因为心中的震撼与恐惧使得声音发颤。
“这个问题,想必你心中早已有了答案。”那人缓缓转过身来。
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我还是大吃一惊!我看到了另一个我,另一个自己!
他一身赤红甲胄,头戴鹿角盔,右手蜻蜓切,左手村正剑,胸前佩戴着六文钱吊坠,而他那张脸,竟然是我……正确的说,应该是我中年以后的模样,虽然变化较大,但我还是能看出那的确是我!
他将蜻蜓切插在一旁,一抬手摘下鹿角盔,一头中国北方人特有的古装飘逸长发随意的飘洒着。只是发丝竟然是一头银发,若以中年人的身体状况来说本不该如此,只能以早生华发来描述。他目光深邃而幽暗,似乎经历过太多人世沧桑而悄然褪去了原本的风华。而他的额上闪动着赤色的六连胎记像燃烧的火焰般耀眼。
他目光一凝,原本深邃的双瞳瞬间爆发出强悍耀眼的精光说:“我早说过,我是你,真正的你!”
我心中更惊,不仅仅因为他身上散发出的强大至极的气势,睥睨天下般的气概,更因为,他的声音好熟悉,似曾相识。
“是你把我带到日本战国来的么?你的声音我记得……”我话锋一转说:“你究竟是谁?”
“我是一切的开始,也是结束。”
“开始?结束?你是神明么?”我问:“虽然我是无神论者,但我真的无法解释你的存在,以及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我不知道你究竟属于何种存在,能告诉我么……”
“神明?那是世人畏惧我的勇武和谋略而虚伪的掩饰一切。”那人又说:“人死如灯灭,你应该明白。”
“那、你是……”
“我是你的烦恼,是你一切苦痛的根源。”他叹了口气说:“我是你丢弃的记忆,是你不愿重复的过往。”
我收敛心神沉声说:“既然是丢弃的东西,你为什么还要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我话锋一转说:“还有,既然说要穿越,为什么不明确告诉我,穿越点为日本战国,而不是中国战国七雄的时代!老实说,我对日本战国历史不熟,基本不了解,也不感兴趣!”
他笑笑说:“那你想要什么?”
“当然是奉雪!”我脱口而出。
心中凛然,不错,我之所以穿越,之所以尝尽这许多本应不属于我的苦难,都是为了奉雪姑娘。
他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里面有黯然,有嘲讽,有狠戾,还有我难以解释的东西在里面。我捕捉到这一幕,心中登时咯噔一下,难道……作为一个剑手的直觉告诉我,一定会有什么不好的结局。
“你终会见到她,她也将是你一生唯一深爱的女人。”他又说:“回去吧,等你再变坚强些再来。”
……
……
昏昏沉沉中感到嘴里发涩,而后一股热腾腾的苦涩汁液从我嘴中直灌入喉咙流入腹内,身体渐渐有了感觉,我缓缓睁开眼帘,入目之下是穴山小助那张少年老成的脸,这位少年医生手持药碗站在我身前,旁边还有海野六郎和望月六郎两张既紧张又惊喜的脸庞。我定了定神,游目四顾看清周围环境,似乎是在道场客房内。
“家主你总算醒了。”望月六郎如释负重的说。
“大人你真吓坏我了,若大人不在了,我们这些家臣一定会被勒令切腹陪葬的……”海野六郎哭丧着脸说着。
“还好在下医术尚可,殿下洪福。”穴山小助恭声说。
我向他们望过去目光扫过他们三个缓缓说:“我睡了多久了?”
“家主受伤晕迷三日了。”望月六郎回答。
三天了,我在那个奇妙的梦中所见到的人应该就是六文钱中寄宿的‘魂灵’吧,尽管一切都如梦似幻般不真实,但此时身处日本战国的我又何尝不似在做着更深更沉的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