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仿佛只身处于一个虚无缥缈的空灵世界中,眼前什么景物都没有,没有任何色彩,没有任何人来打搅我们,因为她就在我身边!虽然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我知道,她一定就是奉雪!那个我无数次为之彻夜难眠魂牵梦萦的人~她好温暖,好温柔,她为我歌唱,用她的歌声为我驱逐我内心的黑暗与忧愁。我向她完全打开着心扉,唱起记忆中她最动听的歌曲,起初她不肯让我抱,后来禁不住我的执着终于和她相拥在一起,一起唱着,唱着……
奉雪似乎不堪忍受我过于热情的拥抱用力一把推开我:“你够了吧!人家喘不过气了!!!”
我似乎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到坚硬的东西又狠狠的反弹回来摔落地上,好痛!有人近身把我扶起,娇嫩而又惶急的声音响起:“你、怎么样?人家不是故意的……”
我缓缓轻启眼帘入目之下的是近在咫尺,满脸潮红,娇喘吁吁的訚千代的俏脸,我感到仿佛是静夜的天空中突然降下的闪电狠狠砸在我的身上令我立时惊醒目光四处寻找。
訚千代说:“你在找什么?”
“奉雪、奉雪呢?我们刚才还在一起……”
訚千代又气又带着委屈的声音说:“这里只有我和你两个人而已!”
“是、是这样吗……”我不由得苦笑,这时已经完全清醒过来,知道只不过是自己做的一场梦。随着梦醒,恢复神智身体上的痛疼一阵阵传来,腰间像被捅进一支凶狠的锥子般阵阵剧痛令我全身发抖,头脑也一阵阵晕眩。
“你重了火绳枪弹,伤的很重,不要乱动!”
我努力咬牙硬撑,还是难以忍受,便找些话来说分散精力:“我们这是在哪里?”我观察着周围环境,似乎是个废弃了的神社,很是萧条。而看见自己腰上裹着一截染血的白绸血迹已干变成暗黑色干块,望见訚千代原本雪白的和服下摆少了一截,我不由心中了然。
“我也不知道……我背着你一路奔逃,迷了路,对不起……”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北条家派来的风魔忍者众率先袭击了两翼军营,你被忍者的火绳枪击中,我杀了十九个风魔忍,接着北条家大军杀到,大家都在逃命,一切像你说的那样,泷川一益应该完蛋了吧……我背着你一路奔逃迷失了方向,你的血越流越多,我很害怕……”说着眼眶一红接着说:“我找到这个山间神社帮你包扎伤口,然后你就一直睡到现在。”
“我睡了多久了?”
“两天多一点点~”
“啊?!难怪浑身没力气,又伤又饿,哎哟~”我挣扎着坐起来。
“喂、拿点东西来吃~”
“我也正发愁呢,身上没带多少干粮,我也饿好久了……”
“呃……”我挣扎着想站起来,安慰她说:“没关系,我身上火绳枪弹应该在我晕迷时已经取出来了吧~我应该没大碍了,我们走出去找些东西来吃~”
訚千代摇了摇头说:“没有,你血流不止,我怕你撑不住,所以还是等你活过来了再想办法。”说完望着我说:“而且,人家也不会,不知道该怎样取弹……”
“……”我彻底绝望,天那!要我清醒的时候取弹,还不活活疼死?!而且随着头脑阵阵的发昏,我知道自己很可能已经感染了正在发烧。
看着她那双忽闪忽闪的纯洁美眸,责怪她的话到了嘴边也说不出口。
我想大哭一场,我为什么会这么衰?为什么会听从寄宿于六文钱中的‘灵魂’的蛊惑来到日本战国,奉雪没有找到,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吗?不行,我不能在这里等死!经历过那么多本使我来自现代中国人对日本的仇恨变淡很多,但这一刻面临绝境又使我所有情绪一股脑涌上心头,后世日本对中华民族的荼毒,伤害,拒不道歉,歧视中国人,经济、文化的入侵,等等等等使我暗暗发誓,我不能死!总有一天这一切要我来做主,我会改变一切!改变日本历史!这一刻我恨透了日本人,包括身边这位小姑娘。
我紧咬牙关挣扎着站起,向神社外走去,訚千代伸手想搀扶,我一把推去,却推不开,心中暗恨,趁我重伤虚弱欺负我!算什么英雄好汉,尽管我全盛时期也不可能比的过这位剑法娴熟的小姑娘而她也不是好汉。
“找到官道,沿着官道走,一定可以找到村庄甚至城镇……”说完我又一阵晕眩,几乎要栽倒在地。
“还是我背你吧。”
看着訚千代蹲低身体等着我上,那娇柔的身躯是否能承载我这样一个七尺男儿?虽然她曾背负着我杀出重围,但那时我不醒人事什么都不知道,此时却感到一阵无地自容。
“不用介意,上来吧,我6岁时就习武,10岁时就能背负超过100斤的母猪去帮领民家的公猪配种。”
我叹了一口气,伏在她背上,尽管她说的话有些不合时宜,但我刚刚才涌起的恨意却无形中消去。日本人是很坏,但里面也有好人,比如快川绍喜大师、比如小夜、比如山梨惠林寺的和尚们、比如这位自相识以来数次救我帮我的女孩訚千代……我还是太年轻了,一时愤世嫉俗恨透所有人,一时又虚怀若谷怜悯世人。我蜷缩在她背上感受着她身体散发的气息,秀发间的发香,头终于垂在粉嫩的脖颈间,心情放松之下很快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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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时,嗓子好干,身体没有一丝力气,好在头已经不是很晕,只是身体还有些发虚,稍微活动了一下头脑看看周围所处环境,我处在一个干净整洁的房间内,因为身下的榻榻米使我知道房间的主人不会是普通人。訚千代蜷缩在房间一角双手环抱太刀螓首埋在双膝间正在假寐。
“喂、醒醒……”
“訚千代,醒醒,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嗓音干涩无力的询问。
“这里是箕轮町下的新阴流道场,我是这里的馆主疋田景兼”一把浑厚威严的声音传来,我凝目看去,一位身材魁梧衣着上衣下裳腰佩宝刀的大汉踱步进来。
当我看到他的眼睛时不由一个激灵,好犀利的眼神!高高翘起的发髻,一张苦瓜脸,络腮胡子,只是眼神像一把出鞘的剑那样犀利。这是作为新阴流四大剑豪之一的疋田文五郎给我的第一印象。
訚千代已经醒了,对我说:“小白你真的醒了……”说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差点滴出水来。
我忙说:“我没事,你放心吧。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背着你沿官道一路寻到箕轮……这次多亏了景兼师兄,快向人家道谢。”
“白梅不必客气,当年我剑道修业各地旅行之时,在天宁寺善吉大师处获益良多,你我亦算有同门之谊,理应关照。”
訚千代微微颔首:“师兄客气了。”
我挣扎着想起来,开口说:“多谢阁下费心。”
“请不要乱动,子弹取出不久,伤口还未结疤,要多注意。”疋田景兼走到近前阻止我要起来的动作,摸了一下我的额头说:“恩、烧已经退了,很好。”
訚千代说:“口渴吗?我去拿水给你。”我微一颔首,訚千代下去了。
疋田景兼看着我说:“阁下是武士吗?你的佩刀很名贵,但似乎是把诅咒之剑,若不能驾驭剑中所蕴含的戾气,对阁下会很不好。”
我虽然不相信什么诅咒之说,但还是开口询问:“那会怎么样?”
“跟我学剑吧,阁下有修罗之体,应能继承新阴流剑道精髓。”
“呃、学武要在很小的年龄便开始才有前途吧,我都18岁了啊。”
“阁下听说过新阴流四天王吗?柳生宗严曾三败于我剑下,后投于我师父上泉信纲门下习得新阴百首,自创无刀取成为与我一样的新阴剑豪。他入门时已经30多岁了。”
“我要学!”我心中一动,能学会剑术在乱世是很重要的,至少多了一门保命的技能,虽然达到剑豪的水准会很难,但只要像訚千代那样就够了,虽然不愿接受但也不能否认她砍人的动作确实很帅~
我的剑道修业之旅便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