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波光粼粼,两岸悬崖陡立,偶有飞鸟俯冲而下,又衔鱼而起,直上云霄。
一行船队沿着江面徐徐开进,处在中间的一艘花舫更是雕栏玉砌,华丽异常,在船头的甲板之上有一个灰白了头发,端坐在轮椅上的老者,正欣赏着沿岸美丽的风景。在他的身后陪站着一个童子,背着一个木头箱子。几十名名神色凝重的精干汉子站立在画舫的一圈。这些汉子都如临大敌一般的不停的四处查看。另有四条护卫船前后皆置火炮,将画舫护卫在中间,一齐缓缓地驶进山峡中去。
“有情况。”突然有人发出一声喊,一下子绷紧了所有人的神经。
先头那艘船舫中,一锦衣髭须男子直冲出来,呼道:“怎么回事?”发现状况的汉子急忙道:“堂主,您看,那边藤蔓上挂着一个满身是血人。”汉子一根手指已经为他堂主指明了方向。
手指指向了岸边峭壁的藤蔓缠绕处,有一瘦弱的少年挂在那里,衣裳尽毁,全身血肉模糊。
锦衣髭须男子看到只是一个人,而且还是半死不活的一个孩子时,脸上的肌肉才稍松弛下来。问道:“是那个门派的能知道吗?”
汉子眉头一紧,道:“仅是如此看,不能确定。”
那堂主挥了下手,道:“章彪,你划一小船过去,看看人是死是活,看看来人时什么来历。现在是非常时期,总舵主早已收到情报,我们此行将有人阻挠。万事都不能草率。”
章彪立刻奉命,带领几人放下小船向岸边少年划去。
挂在那处的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身体瘦弱,衣不遮体,全身都血肉模糊,皮肉外翻,一根根小指般粗细的藤条深深地勒进了肉里,鲜血顺着藤条滴落,最后凝固,全身多处皮肉外翻,令人难以想象其中的痛苦。
章彪伸手一摸少年的鼻息,大出他意外的是,这少年竟然依然活着,但气息却是微弱的似有似无。章彪抽出随身匕首,割断藤蔓,将少年拖回小舟上,便向回划去。
舫船上的老者看着章彪渐渐靠近,一股难当的臭气已经扑面而来,也不知少年是死是活,心中恼怒道:“朱堂主,你将他运回来做什么?”
章彪等人皆是一愣,划船的人也都停下来了。章彪此刻也只好将自己的想法道出:“此少年还有一口气,我想让他开口讲出他的来历。”
老者脾气很大,立刻骂道道:“这样的人,还能活吗?章彪你还想着把他弄上船来,你怎不用脑子,凡事不会自己动脑想一想吗?看他就是从悬崖顶上失足掉落的倒霉蛋,你还要查个屁,将他扔进水中,这里非久留之地,你快点跟上前来”
那堂主也随之挥手呼道:“船队全速前进,快速通过此峡。”
岂知站在老者旁边的少年却突然道:“慢着,朱堂主,既然已经救了,何必再将他抛进水里?”
朱堂主道:“莫小哥,不是本少帮主没有狭义,只是此人伤如此重,死在当即,救也没有意义的。”
那少年不然地道:“此刻他还没死,若是你不碰他,他自己死在藤蔓上也就罢了,现在在你手里,你把他扔去水中淹死,那却是你杀的他。”
朱堂主顿时无语。
那老者却不悦地道:“无心,你又节外生枝了。为师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总是不听。你再说一遍,为师这腿是如何断的。”
少年对自己师父似乎极为忌惮,恭敬地回答道:“是当年师父救下的人害的。”
残废的老者接着道:“既然知道,你还不引以为戒。”
少年不服地道:“但是如果人人都因为你这一件事,就都不救其他所有的人,那这个世界不是太可悲了吗?”
残废的老者怒道:“可悲?有失去双腿可悲吗?”少年顿时噤若寒蝉,不再吱声。
章彪听出众人争执的结果,立马一脚将垂死少年推入河中。
只是普通一声而已,大家都不在意这个倒霉少年的生命。自然也没有谁注意到少年在滚落水中的一瞬间,微张的眼睑中闪过一抹莹莹璀璨的光芒。
当然这垂死少年正是岚空。那日从横树上掉落之后,岚空依靠着峭壁上的藤蔓,减缓了下坠的速度,虽然藤蔓深深嵌入肉中,但是却救了岚空一命。在之后短短的几个时刻里,灯蕊心经的独特效用充分的被发挥出来,岚空进入了龟息假死的状态里,内息飞速流转,伤势也逐渐被控制。就在被章彪放下的那一瞬间,岚空已经醒转,只是直觉告诉他应该假装昏迷,自己才有更多应变的手段。
最后只是要将他抛入水中,心倒反是放了下来。游入画舫船底,手脚扣住船底的龙骨,进行新一轮的调息。却突然感觉到了水流的异样,凭着陡然生成的警觉和灵触,脑海中就已经隐隐感知到这样的画面。一群人正从水下快速潜来,亦隐隐生出来者不善的奇异觉触。这些日子以来连岚空发觉自己的感觉越发的灵敏,而通过这些日子的实践证实,这些先知的感觉每每都是正确的。
岚空的心飞速的思考着:这些人的目标肯定是这船队的,因为在这两侧皆是峭壁,这些船无岸可靠,毫无退路。却忽听画舫上那少年突然喊了一声,道:“我莫无心怎可学你们这群冷血之人,视人命如草菅。”说着奔向船尾,扑通一声扑入湖中。船上老者厉声叫骂起来。
少年莫无心一入湖中便开始往驶来的湖中去找寻那个满身是伤的少年。
岚空扶在画舫的龙骨之下,对这叫莫无心的少年的举动一清二楚。对这跃身下来救自己的少年,满是感激,但似乎这莫无心武功并不高,一点也觉察不到水流中异常,也不知正有一批人正迎面潜水而来。
这少年的热心肠令岚空生出敬重,自己说什么也要帮他一帮,何况他又来来救自己的。岚空便缓缓从莫无心身后赶上去,伸手触了莫无心一下。
莫无心回头间,看到了岚空,挽起岚空的手臂往湖面上游去,而岚空则再次做昏迷状。
远处潜水而来的人中,已有人觉察到了跳水下来的岚空两人。在他们的猜测中,认定岚空两人已经发觉他们的存在。所以他们必须把二人杀死在水里,来争取时间。三只弩箭已经穿射过来。
只是有岚空在侧,那三只弩箭自然没有一只能射中莫无心的,均被岚空用巧劲弹开。待莫无心见到身旁有箭矢穿过,顿时明白了。从腰间取下几个半铁半木的圆球,向后扔出。跟着接连嘭嘭嘭三声巨响,三道水珠冲天而起,岚空一点也不惊奇,从莫无心摸出那三颗怪球时,那种莫名的感觉就已经告诉他,这些下东西威力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