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经脉体系,博大精深,浩瀚无穷。楚昭璇从五岁开始诵读医药典籍,又在楚砭石身边耳濡目染,短短四年时间,其医药造诣已到令楚砭石都叹服的地步。
足足用了一个月,苏道澜在楚昭璇耐心教导下,始对经脉体系有了大致的了解。之后便开始在深夜之际,研究玉璧中所记载的《道莲图录》,七七四十九幅图谱,每一幅都玄奥晦涩,虽然用红点和箭头标注了真气运行的经脉路线,但对于初涉武学的他来说,恰比登天还难。
白天在讲堂内读书,晚上在宁文学酣睡后,他便开始“心如映月”进入神秘的玉壁空间,开辟通往武学的道路。通览四十九幅图谱后,他决定从地面的七幅图开始修炼。
此七幅图有个系统的名称,名为“基础篇”。据他自己的理解,真气的修炼即是感知天地元气,引之入体,融之于脉,终归于气海。初始的修炼,最好选择元气充沛之地,而人迹罕至、风景如画的夙阳湖无疑是不二之选。
月明星稀,又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子时过后,苏道澜穿衣下床,蹑手蹑脚地离开书院,往夙阳湖方向跑去。
殊不知,在他刚离开书院之时,夜幕下一个黑影紧随其后。
自从打定主意在夙阳湖畔修炼后,苏道澜每夜只睡一个时辰,后半夜几乎全在修炼中度过。其中刚开始的几天,他白天读书时,确有几分萎靡不振。但随后日渐好转,直到近日来,不仅神采奕奕,且书院与夙阳湖之间的往返时间都缩短了一大半。
夙阳湖畔,草木丛生,古树参天,苏道澜修炼的地方是在一处树木掩映的巨大岩石上,即便有人路经此地,也绝难发现他的存在。石面光滑如镜,温凉舒爽。此刻,缩短了盘膝坐于其上,心如映月,阖目凝神,依照《道莲图录》中描述的修炼之法,开始引天地之气入体。
久违的感觉袭遍全身,一丝丝元气悄然入体,从头顶的百会穴进入经脉中,经过后顶、强间等穴位后,来到尾闾穴,稍微停顿后,缓缓跨过其中的一丝缝隙,最后再次流过曲骨、中极等穴位,终归于小腹处的气海中。顿时,他心中大喜,星眸睁开,精光一闪而过,低声兴奋道:“已经整整一个月了,终于引入第二道气劲了,真是不容易啊!”
随后抬头望着天中明月,不禁忖道:“如今天亮尚早,感觉甚好,可不可以再进一步,一鼓作气,试试引入第三道气劲呢?”
想及此,在能早日见到慕依依的诱惑下,他顿时下定决心,打算继续修炼,以便早日引入第三道气劲。
依旧按照原先的引气之法,苏道澜“心如映月”,顿时四周的元气再次丝丝跳动起来,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令他惊喜的是,第三道气劲竟然真的出现在气海中。
“第四道,再来!”苏道澜把心一横,自认为可能是以前修炼不得法,所以进展缓慢,而今好似掌握了窍门,必须把握时机,发挥“再而三”的作用。
虽然头部有些昏沉,但苏道澜咬紧牙关,想要继续坚持下去。这次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隐隐感觉到有了引气入体的苗头。
“成功了!”苏道澜感知着气海中的第四道气劲,立时欣喜若狂。
这个时候,他还未来得及收功,突然气海中的四道气劲出现混乱,跳跃乱窜,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他的气海。
苏道澜暗叫一声不好,真是乐极生悲,连忙凝神试图阻止肆虐的气劲,但无济于事,为时已晚,那暴躁的气劲更加疯狂对抗苏道澜的控制,终于突破气海的屏障,进入到经脉中,开始流经尾闾穴,从背部逆向冲击到百会穴时,惨痛一声,苏道澜晕倒在巨石上。
此时,尾随苏道澜而来的那道身影,纵身一跃,来到巨石上,一把抓起他的手腕,细查之下,脸色大变,当即盘膝于其身后,扶正他的身子,双掌遂抵于苏道澜背部的命门穴处,行功运气,一道真元顿时进入苏道澜经脉中,寻找四处乱窜的气劲,还好最终将它包绕,慢慢回到气海中。它哪里经受起真元的威压,随后安静下来,恢复规律运动中。
看似简单的过程,因为苏道澜此时的经脉相对浑厚的真元来讲,比较脆弱细窄,因此他不得不小心翼翼,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完成,重呼一口浊气,收掌于膝,开始运功调息适才损耗的真元。
不知过了多久,苏道澜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睁开双眸时,放眼望去,已是黎明时分。想到之前气旋乱窜的凶险,当即凝神察看体内的情况,心存侥幸道:“好险,差点发生传说中的走火入魔!”
“你这小子,可算是醒了过来!”正当他窃喜时,一道有几分熟悉的声音在耳畔蓦然响起。大惊之下,忙回头循声瞧去,只见一位须发皆白,却红光满面的老者,正盘膝坐于离自己五尺外的石面上。
“楚爷爷,你怎么在这儿?”苏道澜待看清老者的面貌后,不禁失声惊叫道。
这位老者正是楚昭璇的爷爷,楚砭石是也。
苏道澜面色一整,长身而起,摇头叹道:“你这小子也算是福大命大,如此强行突破而且还走火入魔,如果搁到一般人身上,肯定轻者经脉断裂,重者一命呜呼!不过你也不要骄傲,若非我及时帮你运功调息那些散乱的真气,你恐怕今生与武道无缘了!”
听了这一番话,苏道澜顿时心有余悸,当下站起身来,来到楚砭石身旁拜谢道:“多谢楚爷爷再次搭救,道澜自当铭记于心,不敢相忘!”又好奇问道:“楚爷爷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楚砭石摆摆手,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璇儿那丫头学习经脉体系的事情。起初我就疑惑,你一个秀才书生,定然不会无缘无故学习这些东西,所以我就开始暗中留意的一举一动。”
“楚爷爷,我只是怕打扰你的清静,所以才跟璇儿悄悄学习的。”苏道澜面色微红,有些惭愧道,同时暗暗震惊不已,想不到楚砭石跟踪他两个多月了,居然浑然不知,可想而知,其功力肯定远远超过现在的自己。
眼见苏道澜露出窘迫之态,楚砭石轻笑道:“小子,我之所以跟踪你,是怕你出事,这山内夜间时有野兽出没,你小子胆子也够大的。”
又道:“况且,以璇儿那丫头的本事,教你那些奇经八脉的基础东西,的确是绰绰有余,所以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苏道澜忍不住挠挠头,笑道:“也是,这点小事就不用劳烦楚爷爷了。”忽有想起楚砭石的武功,当下试探问道:“您刚才帮我调息真气,那楚爷爷一定是武林高手吧?我以前竟然一点也没看出来!”
“就你现在的那点道行,能看出来才怪呢!”楚砭石揶揄地瞧她一眼,接着话锋一转问道:“关于我身怀武功的事情,以后有机会自然告知你。说说你的情况吧,我很好奇,你一个书生从那儿学得内功修炼法门的?”
苏道澜闻言一怔,心中百念丛生,竟不知如何跟他解释关于玉壁中《道莲图录》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这个秘密关系到他在这个世界的未来走向,所以即使面对曾给予自己有救命之恩的楚砭石,也不得不小心谨慎。
“不要紧,如果不方便说就算了,我只是怕你误入歧途,万一修炼邪功,可就再也不能回头了,一失足成千古恨!”楚砭石见他犹豫不决,暗叹一声,若无其事地淡淡道。
其实在楚砭石自己看来,之所以如此关系此事,主要是为了替楚昭璇的将来着想。原本楚昭璇就对苏道澜好感顿生,如今更是整日相见,青梅竹马,可想而知,等长大后,楚昭璇十有八九是非他不嫁。
以前的苏道澜只是个秀才书生,即便日后入朝为官,楚昭璇也可以跟着他享受平静安稳的日子。可事情的发展出乎所料,苏道澜竟然莫名其妙地自练武功,这个偶然的发现令楚砭石自己惴惴不安。
一入江湖,那便是身不由己。再加上苏道澜根骨奇佳,天资聪颖,若修炼得当,将来必定是名动江湖,届时所有的恩怨情仇定会随之而来,这些都是楚砭石最不愿见到这样的局面。
苏道澜沉思片刻后,半真半假道:“楚爷爷,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其实说起来我自己都对此事茫然不解。这事要从我那次掉落悬崖之后开始说起,就在昏迷的那几天里,我做了个奇怪的梦,在梦中我就得到了这本武功秘籍。”
楚砭石顿时好奇心大起,继续问道:“你知道武功秘籍的名字是什么?”
“《道莲图录》,我记得当时梦见四十九幅图,可现在只能修炼最基础的七幅图。”苏道澜答道。
“《道莲图录》?”楚砭石眉头一皱,隐隐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偏偏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