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阳光
光之阶梯2015-10-25 09:443,791

  伊羽香。我的名字。伊羽诗是我的姐姐,比我年长四岁。

  我拥有一个人人都梦寐以求的姐姐:温柔、爱笑,会照顾你、保护你,偶尔还会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欺负你。伊羽诗拥有一头漂亮而柔软的金发,在夕阳下被染成橘色,发出柔和的光芒,就像温暖的太阳。

  我喜欢伊羽诗的金发而不是自己的绿发。这一头绿发源自祖父,据说代表着神秘的西方民族后裔。很可惜父亲遗传了祖母的发色。但祖父却很喜欢我,这是父亲的说法。而这一头绿发带给我的就是被祖父严苛地训练,练习一些奇怪又难过的格斗术。幸运的伊羽诗则会在我快累死的时候庆幸一番,然后帮我做些按摩来恢复。

  最近伊羽诗剪短了她的头发,因为她要参加军队的训练了。对此我有很大的怨念,以伊羽诗那柔弱的体格她肯定无法通过训练然后会被赶回来。可惜了她那头漂亮的金发。令我没想到的是伊羽诗竟然最后通过了训练,以第三名的成绩。听说教官对她的评价是:内心温柔而强大,尽管单独作战的能力有不足,但观察细致入微,是团队作战不可缺少的。

  对于这个评价我很赞同,因为伊羽诗很擅长揣测我的心理。这被父亲称为天才,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我脸上出现过什么表情。街上那群疯跑的孩子曾经叫我“死人脸”。对于这点我不做评价,只不过从此以后他们没有再出现过在我眼前。毕竟在打架方面我和他们不是一个级别的。

  母亲在我刚出生不久后生病去世了。伊羽诗曾经告诉我母亲化作了阳光的一缕守护我们,但这个谎言在我不小心看到伊羽诗躲在房间里偷偷哭泣时破灭了。在第二天我看到伊羽诗肿着眼睛对我笑的时候,我偷偷许了个愿:我希望伊羽诗不要再露出这么难看的笑了,我愿意从此以后再也不笑。

  虽然谎言破灭了,但伊羽诗依旧是守护我的那一缕阳光。而为了这一缕阳光的温暖,我可以付出我的生命。

  伊羽诗在选择志愿的前一天回来了。然后一直欢腾的家沉默了。沉默的原因是:伊羽诗决定加入边防军。父亲希望伊羽诗能够进入京营,毕竟我们已经平安无事地生活了百年。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从事太过危险的事业,但父亲最终同意了。

  参加了军团的伊羽诗很少回来,所以很多事情都只能通过书信交流。比如新兵的训练无比艰苦,他们的教官是一个个子矮小,脾气暴躁又神经质的叫做张杰的家伙。比如训练的时候那个混蛋矮子突然割断了他们的绳子,自己一时疏忽差点没命,结果被骂的很惨。

  比如给他们上战术课的是一个叫做楚轩的班长,被张杰称作“混蛋四眼”。但她觉得楚轩意外的好相处。果然只有张杰这种人才会和楚轩相处不好。

  很快,训练了三个月后,伊羽诗参加了第一次出征。幸运的是我们没有收到她的遗书而是一封报平安的信。她说自己第一次参加出征,班长就是张杰。而她快吓死了,看到同伴变成满地残肢,对于她这样一个女孩而言确实是极为恐怖的。她说死里逃生,在快被砍死之前张杰救了她。那一刻的张杰就像天神下凡!她决定再也不叫他混蛋矮子了。她说她曾有一瞬间的犹豫,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但在自己杀死第一个敌人的时候,她知道自己不后悔!她说她终于见识到楚轩班长的可怕之处,能带领一个班设计摧毁一个部落,在战场上的楚轩班长凶狠异常,绝对不是一个三无男人!她说……

  伊羽诗的信说了很多,而现在我只有一个愿望:我希望快点参军,去守护我的阳光。

  这一年我十五岁,参加了训练军团。而这一年我的祖父离开了我。祖父是个顽固的人,他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在我的身上,只为了守护那个已经没落的民族。但在他的葬礼时我还是哭了。这是我第一次表露情感。就如祖父一般,顽固的我也只是想要守护我的阳光。

  新兵的训练很快就开始了。但在和平时期生活了许久的人们已经丧失了斗志。于是每个新兵的第一关就是通过仪式。我看着眼前这个光头的中年老男人。满是皱纹的脸上显现出严肃而骇人的表情。

  “名字,矮子!”

  “伊羽香。”虽然我只有155cm比伊羽诗那家伙还矮小但我真的很想给这个老男人来个过肩摔。

  “你加入军队的原因是什么?”

  “为了守护我所要守护的。”我的声音很平静。这确实是我参军的目的。不是为了报答皇恩,也不是为了能够当兵吃粮,只是为了守护伊羽诗。我懒得理他。至少我周围这群人我可以一个人干掉一打。

  晚餐是新兵们交流的时间。我这一桌有六个人,大概是最不受欢迎的六个人。

  葛尔戈,听他自己介绍他几乎还没出生就开始喝酒了。因为他是酿酒师的儿子。而他身上的酒臭味是所有人排斥他的原因。

  理奈,是商人的女儿。这个身份不会比林信前世的房地产商好。据说她是为了追随心上人才偷偷加入军队的。

  海宁格,内向的男孩子,也很懦弱。通过仪式的时候他被教官吓哭了。

  程啸,一个满嘴废话的人,似乎女人是他最喜欢的话题。

  还有一个叫林信,看起来很和善的清秀少年,这幅样貌本来应该很受女孩子欢迎的,但听别人说是个贵族,只是为了镀金才加入军团的。不过他本人没有给出任何解释,只是听程啸和葛尔戈叫他老大。

  我们这一桌只有葛尔戈和程啸在高谈阔论,林信一直笑着聆听并点头回应,偶尔理奈会插上一句,海宁格只是偶尔抬头偷看一眼。而我一直在埋头吃饭,我对于与其他人交往没有任何兴趣。即使葛尔戈和理奈询问我的意见时我也没有回应。这让他们很是尴尬。

  新兵的训练基本上就是立体装置的运用、格斗术、马术、战术课程和一些基础课。我依旧我行我素的生活、训练。很少与人交流。除了偶尔理奈向我抱怨没有人陪她说话所以只能和我这个木头人说说心事,但我基本上从来没听过她的倾诉。

  餐桌上永远是新兵最喜欢的交流地点。就比如今天的晚餐时林信问大家参军的原因是什么。林信很少在吃饭的时间说话,所以他一开口让其他三个人很是惊奇。

  理奈是为了爱情这个似乎很崇高实际上很白痴的理由。

  葛尔戈则是希望进入京营,他总是哀叹他以前是多么多么有钱。

  海宁格只不过是想要生活得好一点,他是个流浪儿。

  “我只是希望能够保护希望的种子!”林信有着一个类似伊羽诗的理由,这让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过他话音刚落就传来了一声嗤笑。

  笑的是王侠,至今为止的第一名。“真不愧是贵族,说出来的话都这么冠冕堂皇!不过只是想要为了以后官路恒通罢了。没有人不想进入京营,伪君子!”林信并没有反驳,像是默认了。这换来了王侠的又一声嗤笑。

  我擦干净了嘴巴,抬头看着林信,“我是为了保护一个人。”葛尔戈的勺子掉在了地上。因为我竟然在饭桌上说话了。安静一秒后,笑声开始蔓延,其中以王侠的声音最大。“我听到了什么?吊车尾说她要保护别人?还有比这更好笑的笑话吗?”。

  我斜眼看了他一眼。忘记说我是今期新兵最不受欢迎排行榜第一名。因为我从来不与别人交流,成绩又差,团队训练的时候总是拖后腿。对于这一切我完全漠视了。于是没有回应的嘲讽最终只能停止。王侠没趣的耸耸肩,轻蔑地扫了眼我们这一桌。林信拉住气炸了的葛尔戈。幸好今天他没有喝酒。

  饭后林信叫住我,“伊羽香,我觉得你好像很神秘。”

  “你这是在搭讪麽?”

  “怎么会?”林信一脸窘迫,“下次团队训练加入我和葛尔戈、程啸这一组吧。”因为葛尔戈的原因导致他们这一组一直没有满员。

  “我去只会雪上加霜,葛尔戈基本上没有进入京营的可能了。”

  “没有的事!欢迎你加入!”一股酒味从身后传来,葛尔戈从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

  后来海宁格和理奈也加入了这一组。直到最后考核前这一组都是倒数第一。

  于是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当伊羽诗看到我出现在边防军新兵的队伍里时,她愤怒了。但当时将军正在讲话,她只能克制住。我看到她身边的那个死鱼眼矮子瞥了她一眼。

  动员大会结束后开始分配住宿,正在整理床铺时,门外传来了伊羽诗的吼声:“伊羽香你给我滚出来!”

  一直温温柔柔的伊羽诗学会骂人了,军队果真把她带坏了。不过听得出来她很生气,因为整个驻扎地都能听到她刚才那一声咆哮。

  “我并不觉得你是个冲动的热血傻瓜,伊羽香。你知道加入边防军将要面对什么吗?我不是写信告诉你过,总之就是不能选择边防军!你为什么那么不听话!”伊羽诗一开始还想控制自己的语气,但很快就失控了。

  我没有看她,“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又说谎了,真讨厌啊。

  “那就等到外面安全了再出去啊!你现在算什么?要是你出了什么事你要爸爸怎么办?你叫我怎么办?你知道边防军的战损率有多高吗?为什么这么大的事你就这样私自做了决定!你有没有为家人考虑考虑!”

  我还没有张口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伊羽诗,你在做什么?教训新兵?”

  “班长……”伊羽诗惊讶道。我转过头,看到了那个死鱼眼的矮子。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没有理由插手他人的人生。”

  “班长,这是我的家事,希望你不要插手。”

  “但她现在是士兵,伊羽诗。你应该尊重她作为一个军人的选择。”被称作班长的人依旧平静道。

  “你什么都不懂!”伊羽诗脸气得通红,然后转身跑开了。“您是张杰队长。”我转身对那个矮子说道,然后弯腰鞠躬,“感谢您当年救了伊羽诗和这几年你对她的照顾。”

  “她是我的下属。”照顾她理所应当。

  “伊羽诗只是不希望我冒险,请您体谅一个姐姐的心情,原谅她的失态。”

  “如果是为了这个的话,那你为什么不能体谅她的心情?按照她的意思加入地方军的话,她也不会生气了。”

  我抬头看着他,“我有我自己的选择,因此我不能体谅她的心情。”

  张杰“哼”了一声,不再理会我,转身离开。

  “您和我是一类人。”张杰停下了脚步。

  “我加入边防军并不是由于对外面的好奇。我只是要守护伊羽诗。”

  张杰没有转头,继续往前走,“想要保护她?她还没有那么柔弱。小鬼,你一点也不了解她!”。

  我讨厌这个矮子的语气,这成了我讨厌他的第一个理由。我很了解伊羽诗,我知道她并不柔弱。但我不能承担任何一点失去这缕阳光的风险。

继续阅读:第7章 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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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与黑暗——异明的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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