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话音刚落,大家的眼光直接挪了过来。
“你是谁?”卷毛的眉毛蹙了起来。
“殷世哲。”我应付道,根本不想理他,“我亲眼看着李正的脸融化在我的眼前。”
“这个你跟我说过。”张思祥补充道。
“从窑厂里带出来了一些东西是吗?”
卷毛还想说话,六哥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安静下来。六哥话不多,很会察言观色,性子比较稳,刚好和卷毛搭档。
“老六去窑厂带回来了一双鞋子,经过唐法医的比对,确认鞋子属于李正。”张思祥不紧不慢的说。
“哦。”我点了点头。
“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呢?”张思祥说,“老六他们觉得李正还活着,自己走了。”
我笑了笑,但是为了不激怒卷毛,马上又把笑容收回来:“那是不可能的。一个心跳和呼吸没了将近一个小时的人,是不可能复苏回来的。况且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的脸都已经融化了。”
“那你给个解释。”卷毛冷嘲热讽。
我一阵厌恶,直接对他说道:“相信事实好吗?”
“我当然会相信事实。”卷毛说道,“但是谁能证明你们说的就是事实?”
我没有说话,毕竟当时在现场的就我一个。大家沉默了一会,各自考虑各自的事情,这时候唐水心的助手从车缝那边走过来,在唐水心耳边说了几句,把一只鞋子递了过来。唐水心仔细端详了一下,点了点头,示意她去休息。
“我能证明侦探的话。”唐水心说道。她的精神越来越差,平时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有些生硬,说话的时候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你还好吧。”我心疼的问道。
唐水心点了点头,从李洋手里接过棉质警服,自己披在了身上。
“我不确定李正是否是自己走的。”唐水心抬高了声音说,“但是那双鞋子应该不是李正本人放置的。”
“什么叫应该!”卷毛看谁都不顺眼。
唐水心没有理卷毛,把手里的鞋子递给了张思祥,说道:“这是带回来的鞋子。”
张思祥小心翼翼的接过来,也不理解唐水心的意思。
看着张思祥疑惑的眼神,唐水心解释道:“你注意看鞋底。”
张思祥翻过来,端详了一下,好像还是没有办法理解。那是一双棉皮鞋,从损耗上看应该买了有段时间了,不过小伙子很讲究个人形象,鞋子上面一尘不染。
“鞋底上面有一个缺口。”唐水心酝酿了很久,终于对张思祥说道。
“嗯。”张思祥点了点头,“不过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这个缺口不是磨损导致的,从边缘看,断面非常整齐,好像是被什么相对锋利的东西划了一下。”
“对。”张思祥又点了点头,看着唐水心指出来的那个小缺口说,“确实是这样。”
“这个缺口是我在粗略检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的,但是当时并没有太在意。不过刚才助手跟我说,她发现鞋面上也有这样的一道痕。她告诉了我分析的结果,觉得那并不是划痕。”
“是什么?”卷毛也进入了角色。
“爪痕、齿痕,或者说锐利的骨头造成的切面。”唐水心说。
她从张思祥手里接过鞋子,跟众人比划道:“你看这里和这里,这是鞋子不容易蹭到的位置,即使是蹭到,也不应该产生这样的痕迹。”
“你觉得是什么东西的爪痕?动物?”
“应该是动物。”唐水心说。
张思祥思量了一下,觉得有一定道理,于是对唐水心说道:“照这个说法的话,他们能拖走李正的鞋子,自然也能拖走李正。”
“不可能吧!”卷毛插嘴道,“什么动物有这么大力气?而且看这个痕迹,并不是很深,拖一个人的时候,要是着力点完全在这这鞋子上的话,我觉得这只鞋子即使不被拖烂也绝对会留下更深的痕迹。”
“可能有很多这种动物。”我说,“我在看尸体的时候,曾经听到过很大的声音。”
“为什么不早说?”李洋好像就跟我过不去。
“我原来没想到,以为是风声,没想到跟这个可能有关系。”
“这个是可以验证的。”张思祥说,“还得辛苦唐法医。”
唐水心笑了笑,很憔悴的样子,看得人心疼。
“不过事情还是很难办。”六哥一直没说话,现在也陈述了自己的观点,“按照殷侦探的说法,这些动物应该很多,但是我们在这里这么长时间,连一个活着的东西都没有发现。据我所知野生的动物一般都是昼伏夜出的,那就没道理是这种状态。能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这些动物的活动区域不在这,要么,这些动物有一定的智商。”
“我宁愿相信前者。”我说。
我们俩相视笑了笑,六哥这个人,还是比较讨人喜欢的。
“还有就是李正,我们在洞里面只找到了一双鞋子,李正的尸体到现在没有找到。”
“这双鞋子里面有一些血迹,表层的血迹被清理过,但是用荧光物质也能看得出来。”
“很明显,不是脱掉的。”
“没错。鞋子上面有一些皮肤组织,这个可以证实殷侦探的说法。发生融解的地方,不止在脸部。”
“那按照你的推断,李正是怎么消失的呢?”张思祥说。
“现场有一些痕迹,是延伸向窑厂内部的。”
“我在窑厂根本没有发现。”卷毛说,“可以说翻了个底朝天。”
“你当然发现不了。”唐水心说,“早就被肢解了。”
“好了。”张思祥说,应该是害怕唐水心说出什么动摇军心的事情来,“我看大家都累了,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一会,大家可以趁这个时间休息一下。明天可能局里面会派人来,我们最好在那之前有点成果。”
大家点头称是,没过一会就散了。
李洋搀着唐水心向人群走去,那里相对暖和点,唐水心在那边也会好受很多。
唐水心这样的身子,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要坚持。在唐水心靠火坐着的时候,我把李洋拉到一边,商量着天亮把她送回去。
“她这样的话身体会垮掉的。”我说,“你看她的脸,伤口都有点发炎了。”
“我知道。”李洋说,“但是她很扭,我也说不应她。”
“不管怎么样,天亮就把她送回去。”我坚持道。
“咱们都劝劝她吧,也许明天早上她就改变主意了。”
我们不敢嘀咕太长时间,说话的时候还时不时的向她那边看看。李洋点上一根烟,拉着我回到火堆旁。很多警察正在大声聊天,这正好做了我们两个的掩饰。
李洋做回到唐水心旁边,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我扫了唐水心一眼,不由一阵紧张。
“你怎么了?”我问唐水心。
“没事。”唐水心说,“只是流了点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