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水心的到来让我大吃一惊，不过这也符合她的性格。她太要强了，这是她的人格魅力所在，但是我总觉得她会在这上面吃亏。
“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唐水心说。她没有第一时间赶往现场，而是跑到李洋车前找我谈话。
“你不该来的。”我对唐水心说。她笑了笑，笑容非常好看，但是也透漏出一点疲惫。
“这里一出事让我的来更有意义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
“我理解。”唐水心说，“这座山本身就很奇怪。”
唐水心说着，往后退了退，冲前面打了个招呼，我扭头看过去，是李洋领着张思祥走了过来。
“我们那边处理好了。”李洋说。
“知道了。”唐水心应了一声，从助手手里接过箱子，向案发现场走去。
“你应该劝劝她。”看着唐水心随时要倒的背影，我对李洋说。
“没用的。”李洋说，“我劝了很久了，她就这样。”说着叹了一口气，拿出一根烟，本来打算递给我，突然想起我不抽，转手又递给了三组组长。
张思祥看了李洋一眼，从肢体动作上看得出来，两个人好像并不是很熟。
张思祥摆了摆手，示意不抽。李洋有点不好意思，只好给自己点上，叼着转到一边，组织其他车辆人员的工作去了。
张思祥这个人，从下车以来我一直在观察他，这个人应该非常谨慎，不苟言笑，但是办起事来给人一种非常踏实的感觉。他的脸一直是那副压抑的表情，国字脸，眉头紧皱，带动着满脸的肌肉。他的脸非常不平整，从这点上面判断，他的年纪应该在三十五岁上下。
他身上的衣服穿得不多，没有穿警察的那种棉质大衣。上身罩着颇为时尚的毛衣，下身相当休闲的裤子，衣服裹得比较紧，勾勒出非常魁梧的身材。他的身高大约有一米八，站在那里，就像是藏獒似的，靠近就给人一种压迫感。他的枪放在左侧，应该是个左撇子。从他的穿着上来看，有点随意，可能是临时赶到这里，没有来得及梳理。
正在我观察的时候，一个关车门的声音把我吸引了过去。一个卷发青年正在一辆警车前面整理头发，关门的声音有点大，明显是带着一些情绪。
“这鬼天气，真他妈冷！”卷毛青年恨恨的说。
“行了，来都来了。”从另一边下来的人劝道。
“不是，六哥，你看看，这大冷的天，为了这点事就把我从床上薅起来，咱们可是三组的人！”
“行了。”那个叫六哥的人哈了一口气，给自己暖暖手，扭头给卷发示意道：“事情不小了，咱们的一个同志都死了，该干活干活吧。那不张组也来了嘛！”
“真是……”卷毛还有点愤愤。
“行了，该干活干活吧。让张组听见，免不了给你一顿训。”
卷毛好像很怕张思祥，不再说话，跟着六哥向张思祥走去。事实上，他们的声音，张思祥完全听在耳里。不过他也没有训斥，做领导的，顾忌的东西还是多。
两个人走到张思祥跟前，张思祥把其中一个带到一边，交代一些事情，他们说的声音很低，我根本听不到说的内容。
正在我担心张思祥会不会相信我的时候，听到远边有人喊了一句话。
“好了！”
我顺着声音向外观望，是负责发电的人在喊。话音刚落，整个窑厂前的空地都亮了起来。由于这些灯光已经提供了足够的光源，李洋过来示意我关掉车灯。
唐水心本来借着车灯在工作，光源替换的时候有点不习惯，几个人的工作速率瞬间慢了很多。
张思祥和两个第三组成员商量了一会，不知道商议出什么结果，就看到卷毛和六哥带着几个警员进了窑厂，张思祥向我这边走了过来。
“听唐法医说，这上面还有一个建筑？”
“有。”我说，“就在窑厂的正上方。”
“带我去看看。”张思祥的语气中带着不可违背的味道。
我没有说话，既然他不想追究小韩的事，我又何必往这条路上引呢？在我犹豫之间，他又招呼过来李洋，给我递过来一个手电，示意我走在前面带路。他们两个也一人揣了一个手电放在兜里。
“带上点工具吧！”我说，“那个窗户好像可以清理出来。”
“直接去就好了。”张思祥说，“窗户你不用管，我想看看大概的样子。”
我看看他，也琢磨不透他的意图。他没有关心小韩，也没有追究我的责任，把窑厂的事情放心的交给下属去做，却带我去一个好像跟本案没有多大关系的地方。如果那里有什么吸引到他的话，我想就是那里有一具干尸。
一路上，张思祥不停地在问话。这突然让我觉得，他不是在找建筑，完全就是在审讯。
“李队长来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张思祥问我。
“我跟唐法医应该在那栋建筑前面。”
“为什么是‘应该’？”
“因为我不确定时间。”
“李队长。”张思祥转向李洋，“你的能力我毫不怀疑，可问题是，在没有得到消息的情况下，你为什么要带队进去？”
“当时门前有一串脚印，我以为他们已经进到了窑厂里。”
“你们当时一个在山上，一个在谷里，那么开阔的视野，为什么会看不到呢？”
“这个……”李洋一时语塞，“可能我当时没有注意吧。”
“是这样的。”我对张思祥说，“在爬的过程当中你也发现了，这里的坡分成两段，第一段比第二段要陡得多，在谷里根本不可能拥有地上的视野。我们仰望看到的其实只是第一段的顶，因为地势的关系，第一段做了很好的掩护。”
张思祥想了想，可能感觉说的有一些道理，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李洋在后面默不作声的跟着，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没过多久，我停了下来。
“是这里吗？”张思祥紧跟着走了上来。
“是这。”我用灯照了照那个洞孔，“看，就在那边。”
李洋先一步走了过去，从口袋中拿出事先准备的光源，开始观察这个建筑。也许是为了在上级面前留下好印象吧，我觉得他做的非常卖力。
张思祥倒是不着急，他站在坡度的边缘向下看了看。我知道，他是在观察谷里的灯光，以印证我们的话。这个人，心机很重。
“这个能进去的吧？”李洋摸索了一圈，转头对我说道。
“应该是可以的。”我说，“这个窗子很大，但是藤蔓覆盖了大部分的地方。没有工具的话，很难清理。”我说着的时候看了一眼张思祥，是他坚持不要携带工具的。
“不碍事。”面对我问询的眼光，张思祥说道。他从腰里取出一把匕首，又从口袋里翻出手电，开始清理窗子旁边的藤蔓。
我看着他这个一系列的过程开始纳起闷来，张思祥又不是哆啦A梦，哪里准备的这么多的工具？
李洋好像是注意到了我的不自然，低声对我说道：“没想到吧？咱张组长以前是做特警的，你还没见他身手呢，真是厉害！”
难怪，看体型，应该在特警里面也是属于出类拔萃的了。
“好了！”张思祥说道，“咱们进去吧！”
说话之间，他已经清理出了一些空间，虽然不大，但是足够我们进去。
“里面有具尸体是吗？”张思祥问道。
“对，就在离这窗子不远的地方。”
“那好。”张思祥说，“李队长在外面接应，我们俩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况。我刚才看了一下，这个窗子离地比较高，我们要小心一点。”
“那个，张组长——”我感到有点不对劲。
“什么？”张思祥转过头来看着我。
“您刚才看的时候，没有看到那具尸体吗？”
“没有，怎么了？”
我一下愣在了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