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经历过的最失望的事,我们在外面等了那么长时间,最后发现都是徒劳。李洋一行五个早已经在我们不知情的时候走进了窑厂,我看了看时间,现在不到七点,照我的推算,李洋应该进去了一个小时上下。
一个小时,原则上说可以做很多事情。看这个窑厂,内部空间虽然很大,但是内部设施应该很少,有光线的话,基本上就是一眼望到边的状态。但是李洋进去了那么长时间,一个多小时都没出来,这本身就是个问题。
“李洋也真是的。”唐水心在旁边说,“不是说好了见面的嘛,怎么自己先进去了?”
“他自有他的想法。”我说,“对于他的判断力我还是比较有信心的。走,我们也去看看。”
“去找他们?”
“嗯。”
说话之间,我走到唐水心前面,向着窑厂方向走去。
“很奇怪。”走到门口的时候唐水心说。
“我早就感到奇怪了,我们只是普通出个警而已,为什么会碰到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情况。”
“只是你没有见过。”唐水心说,“我看算不得稀奇古怪。”
“哦?那你觉得什么事情是奇怪的?”
“就像现在。”唐水心说,“我们站在门口,却看不到他们的影子,这是最让我感到奇怪的。”
“没错。窑厂内部应该是非常空旷的,他们要在里面的话,肯定能看到他们的灯光,但是在这里完全看不到。”
“也许里面隔板多吧。”
“我们慢慢走进去,你跟着我。”
往里面走几步,感觉光线还可以,没有外面观察上去那么夸张。我们不敢离的太远,因为前面的路还是漆黑一片。里面的确是被做成隔间的,我和唐水心差点碰上,我用手摸了一下,是一堵墙,很结实,好像也是窑厂的材质。
话说这窑厂结实的可以,这个说是镶嵌在山体里,其实大部分还是暴露在外面,经历了那么长时间的风雨,到现在还那么结实,实在是难得。就像眼前的这堵砖墙似的,虽然看上去比较害怕,担心它会随时倒下来,但是摸上去马上给人一种厚实的感觉,觉得地球可能翻个个它也不会倒。
“一堵墙。”唐水心用手摸之后告诉我。
“嗯,后来建的墙。”
“你怎么知道?”
“在你摸之前我就碰了一下,你看看你的手——”
“一手的土。”唐水心语气里略带点失望,满以为在手上能有什么发现。
“对,一手的土,但是没有灰。这里是窑厂,烧制东西的地方。从格局上来看,这座窑厂运行的时间比较早,在那个时候不可能用煤炭作为原材料,即使有,也是少量的。那个时候用的主要是干柴,要是这个砖墙是在那个时候建造的,上面绝对会被熏得一塌糊涂,要知道,附着在上面的小颗粒是不会跟着时间脱落的,至少会抹你一手的灰。而且窑厂的内部本来就应该跟客厅似的,没必要建一堵墙在这。”
唐水心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但是还有一些想不通:“窑厂那个时候都停工了,建这么一堵墙做什么呢?”
“这也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我摸着旁边的墙,对他说道,“难怪我们看不到李洋的灯光,看来他们走进去了。”
“走进去了?”
“应该在这堵墙的后面。”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跟你一样开始怀疑,那个提供线索的人,怎么接触到的这个线索。”
“先别怀疑了,走吧,我们至少先找到李洋。”我说,“这堵墙肯定有门。”
眼前的视野实在有限,我不得以摸着墙前行。人在黑暗中有一种本能,一种恐惧的本能,在黑暗中发生的任何事情,我们都能往最差的地方想象。所以在黑暗中行走,对人来讲绝对是一种煎熬。
没走几步,我在墙上摸到一个边框,好像是个门。
“到了。”我对跟在后面的唐水心说。
“真难受。”
看来她也感到了那种压抑,一边说一边拍着手,出于女生的习惯,她要弹去手上的泥土。
“谁在那?”我们正在庆幸的时候,一道灯光打来,飘过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把我和唐水心吓了一跳。
“谁在那?”这次声音更大,打来的灯光也不止一束。
“小韩!”唐水心说。
“什么?”
“小韩,是我们啊!”唐水心突然跑到了门前,挥手招呼我,“是李洋他们。”
“心姐?”
“是我!”
“过来帮忙啊!”李洋喊了一句,听得出来好像很吃力。
他们用手电筒给我们照着路,路上坑坑洼洼,很不平整,我让唐水心留在门口,一个人走了过去。
这个时候我才有机会看到周围的环境,这道门进去是一个通道,宽度大约四米,两边还是墙,我看不远的地方还有门,看来整个窑厂是被隔成了很多的隔间。这些隔间是做什么的呢?我一时想不明白。
“别磨磨唧唧的,你以为逛博物馆呢!”能这样对我喊话的,当然是李洋。
我没有理他,不过脚下也加快了步子。
“这是什么?”我凑近的时候看到五个人正坐在地上,一人手里头夹着一根烟。中间围着一个东西,高度在一米上下,好像是个大号的坛子。
“我哪知道!”李洋的语气里带着点火药味。
“不知道你搬出来?”我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
李洋把烟一掐:“先帮忙把东西搬出去,什么事情到外面再说,在这呆着老子不舒服。”
四个小警员赶忙站起来,猫腰准备搬坛子。
“你害怕了?”我嘲笑道。
“老子是冷!”李洋说完往洞口瞄了两眼,好像怕自己流氓的这一面被唐水心看到。
我没有接茬,走过去帮忙搬东西。坛子浑身上下没有什么可以着力的地方,两边倒有两个耳朵,但是地方有点小,根本不够五个人去拽。勉强放得下两个人,两个人又弄不动。李洋他们最初应该就是碰到了这个困境,坛子耳朵上摆着两根棍子,可以供四个人抬。坛子腰的位置绑着一根不太长的绳子,让第五个人用来保护平衡。
这一下我替了李洋,他整个闲了出来。
“给老子乱跑。”他恨恨的说,“老子把这都翻了个天了,还没找到你们,你们跑哪去了?”
“找我们?”我们抬起来往前走,“我们压根都没进来。”
“什么?”
“我们去了山上,还以为你们会在门口等我们下来。”
“你们没进来过?”
“没有!”我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们没进来的话,那门口的脚印是谁的?”
整个窑厂里的人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