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黑衣人,三把银光闪闪的利剑,三张冷若冰霜的脸。他们出现的太过突然,楚云潇心中也不免吃了一惊。更甚的是,这三人已经在房顶上潜伏了多久,楚云潇却是半刻都未曾发觉。
楚云潇细一打量,但见这三个黑衣人的装扮任性随意,动作表情中洒脱不羁,那绝不是训练有素军律苛严的铁甲军中之人,却像是惯走江湖的人士。
其中一人离得楚云潇稍近,竖眉朗声说道:“大将军就在门外等候贵客,贵客还请莫要走的着急!”
楚云潇心中一惊,果然还是来了!
楚云潇看到此三人的出现便料定了屋外面恐怕早已经列阵以待只等自己出去。这三人洞破屋顶而入定是那铁飞沙害怕自己反手挟持安平王爷才派此三人前来保护。
楚云潇上下打量了此三人几眼却是看不出丝毫端倪,这三人身形举止决算不上江湖中一流高手,他心下想那铁飞沙也未免太看轻了自己。
楚云潇本就是争强好胜热血之人,他本有心要见识一下那位铁将军的本事,但他心系灵儿安危,本意是想取了《山河社稷图》便立即离去,去那绿竹林中和鬼王换回灵儿。但眼下看来却是万万走不脱了的。
既然走不脱,那便出去见识一下又何妨?
楚云潇不理这三人,他径直推开大门,大步踏了出去。生死之事他早在心中无所畏惧,他无惧生死却也并非此一朝一夕之事,他杀过无数人,他总觉得死是一件很简单、很自然的事情。甚至死或许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人死后便应该再不会有烦恼、痛苦、忧伤的事情了!更何况凭他的本领,要取他的性命岂非也是一件艰辛的事情?但是,人有了儿女情长后是不是就真的会变的英雄气短了呢?如今的他还是没有顾忌的么?
门外却有了月光,夜晚便也不再是漆黑一片,反而显得明亮的厉害。可安静却还是依然的安静,门外哪里竟有半个人影?
不对!这里到处都有人!楚云潇思绪刚一转动便感到背后、头上恶风杀来,来的极凶,来得极猛!
楚云潇来不及细想,一个鹞子翻身,身体借那股恶风直向前冲出了数丈,脚一落地便扭身看去,门口已然凭空多出了十多个横眉竖目、面色阴冷的铁甲兵。
他们竟是一直都在屋顶!十多个人飞上了屋顶楚云潇在屋子里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楚云潇在心里不禁暗捏了一把冷汗。
就在楚云潇稍稍一愣的这一会的功夫,忽的在楚云潇四周全亮起了火把。火把映着月光,月光衬着火把,楚云潇的整个四周被灼烧的如同白昼一般。这四下里竟是冒出了无数擎着火把的铁甲军。
“你好大的胆子!”众铁甲军随声裂开了一条,一条威风凛凛虎背熊腰的汉子被几人拥簇而出。楚云潇听的声音转身看去,但见此人身披细铠,腰挎大剑,剑眉怒目满面虬须,眉宇间自带着一股刚正不阿的浩然正气。这人自该是威震京师的铁飞沙大将军!
铁飞沙细一打量楚云潇的模样,沉声怒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胆擅闯此地!”
话刚说完,楚云潇后方屋中又一人被拥簇而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四皇子安平王!他脚步走得很急,傲慢高贵的脸上残留一丝的惊慌之色。他脚步尚未跨出便疾声喊道:“铁将军!千万莫让这贼人逃去!他,他把东西拿去了!”
“什么!”铁飞沙一听这话站立如铁塔一般的身子动了一动,脱口怒斥一声,“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此处岂是你随便的地方!”
“青岩!青石!去给我取下他的脑袋!”
铁飞沙一声命令刚完,只见他身两侧“嗖嗖”飞出了两条黑影,火光之下照不真切,但楚云潇两丈开外便站出了两个小将。这两人也穿了细铠,各手持一把红缨银枪,楚云潇细看,这两人原是长得一模一样!
楚云潇想不动手也不能够,铁飞沙是绝不会让自己带着这东西离开的,甚至他绝不会让自己有性命离开的。楚云潇想着动手也好,只要动手就好找到了破绽,一有了破绽自己便要抓紧脱身出去,这铁甲军的本事恐怕真实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简单!
他刚抱拳,一声“得罪了!”还未说完,两条银枪便像两条长蛇一般左右迅猛咬了过来!楚云潇心道一声“好快!”长袍右肋下便被挑破了一块!
楚云潇脚下用力,身体亦向后滑了出去,那两条银枪跟的甚急,楚云潇并拉不开片刻的距离,可如果再向后退去,身后便是那十数名铁甲兵!楚云潇便猛然横扭了身子,身体一侧,速度稍慢下来,那两条银枪一时速度不减便从他左右肋下穿了过去,楚云潇两掌发力怒喝一声,猛然将两掌拍向那两条银光闪闪的细银枪,那两条银枪刚一着掌力便“嗡”声作响,左右错了开去!
楚云潇一招得手不加迟疑,纵身一跃便跳向右侧的那个小将,以掌做刀横切向那小将的颈部!楚云潇来势汹汹,掌刀贯满了力道,速度又是极快,这一掌下去足可以断筋碎骨!那小将实力也是超凡,他神色不慌,右手拿紧银枪猛向后拉去,手上一松,那银枪便横刺了出去!楚云潇见状忙收了攻势,身体轻盈又向一侧躲了过去!那小将这一招却是虚晃,那银枪枪头被他拿捏在手中,两个指头捏住把银枪做棍向楚云潇抡了过去,楚云潇心头一惊,那小将虽只用了两个指头的力道却将那杆银枪抡的虎虎生风,此人的内力之深、之厚都让楚云潇暗叹不已!
楚云潇这一跳,一攻,一闪的动作一气贯成,与右边这小将的交手也不过一瞬之间,就在楚云潇躲闪之时,另一个小将也持枪杀了过来,这小将拿住一杆银枪招式极粗,还是一点长蛇,猛刺向楚云潇。
楚云潇见状,左右攻势将所有退路封了个严实,退无可退,不退便是退!楚云潇不再避让,他攒足了力气,身体像一支利剑猛扑向右边的那个小将,左边那条长蛇跟的又急又猛,楚云潇俨然已成了盘中之餐,离得那杆抡圆的银枪还有几尺,楚云潇身体却像缚了千斤的巨石猛向下拉了下去,那两杆银枪却所料未及,“咣啷”一声,两杆银枪撞到了一起,两人用的力度极大,再也拿捏不住,两杆银枪双双落地,俩人的虎口崩出了鲜血!
“狂贼敢尔!”一声怒喝像平地崩起了一个响雷,一条黑影向楚云潇猛扑了上来,楚云潇眼前一花,一条大刀便向他猛砍了过来!楚云潇不敢马虎,忙一个转身堪堪错过了几公分,那柄大刀“铿”的一声劈进了大石的地面,立刻便溅起了无数的火花,楚云潇还未有动作,那柄大刀又从头顶怒劈了下来!
寒光一闪,只是一瞬的功夫,那柄大刀便呼啸着大风怒劈向楚云潇的脑袋,楚云潇右手猛抵了上去!可一根肉臂又怎么能扛得住崩山之势的一击怒劈!只听得“铿”的一声,那柄大刀却停在楚云潇头上几寸的地方!那持刀之人憋足了力气却再不能让大刀压下分毫,再看那楚云潇手中却是多了一柄青光妖冶的青铜短剑!这柄短剑正是那舔过无数恶人鲜血的碧血虎蝶剑!楚云潇反手握剑便将那柄大刀挡在头顶之上!间不容发,两人却是相持住了,楚云潇左手亦是反握宝剑,左臂一挥朝那人猛递了过去,此下那人再不收手,立刻便要被楚云潇开膛破肚!
那人心有不甘,猛收了大刀,反手又抡了出去,单手将一柄数十斤的大刀舞的虎虎生风。这些招式不再单单刚猛,一横、一挑都用了巧劲,那人脚步轻盈,两式把楚云潇逼退,持刀直突楚云潇的空门。
楚云潇看得明白,这分明是洛城派的燕步雄狮刀法!这人也是江湖中人!
楚云潇凌空一跳,待那柄大刀直突了过来,一个燕步恰好踏在了那柄刀背上,那人单手持刀却动也不动!内力之深厚可见一般!
那人大怒,怒挑一刀将楚云潇凌空抛弃。他心下大喜,楚云潇身在空中行动自不会灵活,看在他的眼中,楚云潇俨然变成了刀下鱼肉!
他挥舞大刀,一记冲天而起,一柄大刀泛着寒光直剖向楚云潇的腹部!他自以这一击自当能将楚云潇杀死刀下。
刀已临至,楚云潇心下不急,已经下坠的身体被刀风一扫却又像一枚纸鸢般轻飘飘的向上掠起,一时间又拉开了一丈多的距离!楚云潇一见机会成熟,怒斥一声,身体在空中却上下掉了个头,脑袋朝下,直直的坠了下去!他这一下,那人剖的不再是他的肚子,而是楚云潇的脑袋!楚云潇莫不是疯了,要将自己的这颗头颅拱手让给别人!
楚云潇这一招却将持刀那人弄了个措手不及,只是一犹豫的功夫,楚云潇已然来到!那柄大刀马上就要刺破了他的头颅,马上所有人就能看到楚云潇红白相间的脑浆从一个破烂西瓜的脑袋中汩汩的流出!
这一幕,没人能够看见。众人看到的却是楚云潇的身体在空中横着移动了几分!就是横着移动了几分,仿佛是有人在一侧猛地推了他的身体一下!地上所有人惊呆了,世界上竟还有这样的功夫,在空中没有任何凭借身体却是在横着移动!没有人能想得明白楚云潇是怎么做到的,他们根本没看到楚云潇用一点点的内力挤压空气来推动自己,他如果一时用了内力,那一片刻他的脑袋肯定是早已经搬家了!
楚云潇下坠速度太快,那人已经来不及变换招式,那柄大刀已经紧贴着楚云潇的身体穿了上去。他的身体马上就要碰到了楚云潇,两人只是一个交错,他已经看到了楚云潇手中的那两炳铜剑的寒绿幽光,那光芒诡异、妖冶,那该是极锋利的两柄利刃,那该是舔过无数人鲜血的利刃!那持刀的人心里这样想着,否则这利刃绝不会有这般诡异、妖冶的光色!他闭上了眼睛,这么锋利的利刃划破喉咙应该感觉不到痛苦!
“‘鬼潜龙’!你是‘鬼潜龙’!”那人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蓦地睁开了双眼,眼中充满了惊异。那白袍青年并没有划破他的喉咙,那青年已经落地,他的身体也在往下坠落。
“你是不是‘鬼潜龙’!这两柄是碧血虎蝶剑!你一定是‘鬼潜龙’!”那人身体落地,立在楚云潇的身后大喊一声,他脚下不稳险些歪倒在地。他的眼神里说不上是些什么,是对楚云潇的畏惧还是对楚云潇明明可以杀死他却放他一马感到迷惑?总之那人的眼神很奇怪,很复杂。
那人输了,却忽然不觉的可耻,无论什么人败在了“鬼潜龙”的手上都不会觉得可耻。在江湖上,“鬼潜龙”几乎是一种神秘的化身,他杀死过无数的人,有英雄也有狗熊,却从没有人能见过他的样子。他如今不止见到了“鬼潜龙”的模样而且他还活着,这细算来绝对算不上可耻。
“‘鬼潜龙’?”铁飞沙看着眼前走过来的这个青年,他眼中似乎充满了质疑和惶惑,这个青年是这么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的模样,他就是在江湖上被称作天下第一的杀手?铁飞沙几乎不能相信,但这青年的身手和胆识,在江湖上绝对算是超一流的高手。
“你是‘鬼潜龙’?”铁飞沙扬眉问道。
“那是在江湖上许多年前得到的一个称号。”楚云潇停在铁飞沙的不远处答道。
“你的功夫确实不错!”铁飞沙满脸的赞许之色,“我虽然不太相信你就是‘鬼潜龙’,但你的身手却让我不得不信。”
“他,”铁飞沙扬手指向那条持刀大汉,那人年纪也不算小,鬓角已有了银发,一张方方正正的阔脸看起来却是精神十足,“洛城派掌门的师叔侯千方此一生只败过一次。三年前在紫阳颠败给了紫阳道人,他一怒之下发誓不再过问江湖之事便来投奔了我,这三年里跟在我的身边追杀了无数的匪徒从没有失手过。”楚云潇朝那人微微一笑颔首稍一点头。侯千方,楚云潇却是曾听说过的。
侯千方面不改色,丝毫不因败给了楚云潇而感到半分的难堪。
“而他们,”铁飞沙又指向那两位银枪少年,“青岩和青石想必你也曾听说过他们,玉面双煞。”楚云潇点了点头,他当时一看到这两人一模一样便猜了个大概。
“他们的本事我自也不必细说,他俩年纪虽小但当今世上能赢在他们两个人手上的英豪不超过二十个。”铁飞沙淡淡的说,“而你却轻松赢了他们两个。”铁飞沙这一句话说出,那两个小将却是同时脸色通红。
楚云潇苦笑一声,他赢得轻松么?楚云潇自己却觉得艰苦多了!但凡差那么一毫半分,他岂还能好好的在这里说话?
“把东西留下,我可以放你走,我甚至还可以欢迎你来为朝廷效力。”铁飞沙面色一沉,“我不管你是谁,是为了什么目的来取这件东西,你想带走,是绝不可能!”
“可我一定要带走。”楚云潇冷冷的说。
“你一定要带走?”铁飞沙向前跨了一步,“可我曾听说,‘鬼潜龙’从来都是只杀人,杀的还都是罪恶之人,却从不曾听说过‘鬼潜龙’也是偷东西的。”铁飞沙嘴角微翘了一翘,但这并没有让他看起来更加的亲和,他的身上总有一股威慑人心的气魄。
楚云潇眉角显然动了一下,“什么事情都有例外,或许从此‘鬼潜龙’再不会杀人了也不无可能。”
“我不想杀你,你把东西留下,我放你走!”铁飞沙笑了,这次却是真正的笑了。
“东西我是一定要拿走的,我也是一定要离开的!”楚云潇丝毫不理睬他的恩赐,神色冰冷的看着铁飞沙。
铁飞沙一听这话,稍有笑容的脸色立刻便沉了下来,他目光狠毒,紧紧地盯住了楚云潇那张略显苍白的脸,楚云潇似乎又消瘦了许多,“这里不是江湖,不是你耀武扬威的地方!东西留下,命还是你的!”
铁飞沙转身走去,“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盗抢国宝是诛九族的大罪,你自己考虑清楚!”
楚云潇立刻被许多铁甲军团团围住。
楚云潇默不作声,举起了右手中的铜刃,这柄利刃被月光一照便泛着寒光开始散发出鲜血的腥味,这腥味飘进了楚云潇的鼻子,也飘进了这些铁甲军的鼻子。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其实,他的态度一直都很决绝。
明月当空,刀光剑影。杀人本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不杀人却是件很难做的事情。在江湖上,死,总是与人形影相随的,你不杀人就会被别人杀死。
楚云潇不知与这些铁甲军厮杀了多久,他感到太累了,手上已经快没有力气能提得动那两炳虎碟剑,他的白袍变成了红色,他试图翻身跳出去三次,但每一次都被无数的铁甲军从空中挡了下来。他不想杀人,可眼睛却变成了猩红色,他早已动了杀机,铁甲军配合在一起简直天衣无缝,凭楚云潇的本事他却一人也未曾杀死,但或许这是他确实不再愿意杀人。
“盾阵!”铁甲军中有人高声下了一道命令,所有的攻击瞬间停了下来,周围又立刻静得仿佛什么的未曾发生过一样!楚云潇大喘了一口粗气,他额头、鼻尖上已挂上满满的汗珠,他的身体已经疲乏到了极致,这样的苦战,楚云潇此生还未曾经历过。
楚云潇忽然觉得此刻这短暂的安静竟是如此的珍贵,他从没有能想到过只需站着不动休息就是这般的舒服!
然而楚云潇并没有舒服太久。七十多条大汉,各执一枚铁盾,离得楚云潇一丈多远,如同叠罗汉一般,围成了密密实实的一个铁桶将楚云潇包裹在了里面。
楚云潇冷目相向,却不知玩的是什么花样。
忽然间,“铁桶”转了起来。那数十枚盾牌一模一样咬含在一起却是滴水不漏,月光从桶顶直撒下来,照在“铁桶”壁上折射出炫目的白光,耀的人头晕目眩。楚云潇在这飞速转动的铁桶之内只一会的功夫便觉得头昏眼花,五脏六腑开始翻江倒海。
楚云潇心道不好,只是这样下去怕再用不了多久自己先要支撑不住了。
他脚下孚一用力,一个旱地拔葱腾空而起,这盾阵高不过丈余,虽那“铁桶”壁又滑又溜,但对楚云潇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楚云潇刚一腾空逼近端口,那阴森森的“铁桶”之上却猛然伸出了无数的长枪,密密麻麻向楚云潇头顶狠命扎去,这些长枪力道极猛、出手极快,楚云潇被围在一个小小的“铁桶”内根本施展不出什么手段,他若是想要躲过这些长枪跳将出去简直痴心妄想。他心下吃惊,忙鼓动内力,一个千金下坠,堪堪躲过头顶上穿过的无数长枪。
楚云潇落地发了狠心,这盾阵如此狠辣难不成真要困死在此不成?他一念至此,脚下用力蹬地,一掌携风便猛扑向前面最近的一面盾牌,只一瞬的功夫,楚云潇连出五掌完完全全的打在了同一面盾牌之上!楚云潇这五掌贯足了内力,招式至刚至猛没有任何的花巧,这每一掌上都带着崩金碎石的力量!
他五掌击出,狠击在那同一面精铁盾牌之上。“铿铿”五声好似铁锤猛击砧铁,楚云潇却感觉铁掌绵绵像是打在一团棉花上面!但见那枚铁盾只是猛一受力像弹簧般向外一曲,少时又恢复了原状!
原来这每一枚铁盾下都有凹槽,一枚插在一枚上坚固如同完完整整的一个铁桶一般,楚云潇这一掌不是打在一枚铁盾上而是完完全全的打在了数十枚铁盾上,楚云潇的掌力不是被一枚铁盾吸收,而是被数十枚铁盾一一散了出去。
楚云潇五掌打完毫无效果,还未站定便觉得一股压力袭来。抬头一看,几枚铁盾相互勾结以泰山崩塌之势当头压来,楚云潇感到压力之强、气势之猛皆在心里大吃了一惊!楚云潇被围困在这里面根本没有了退路,为今之计只有强挨了这一击!
头上几枚盾牌来的甚急、速度极快,上面持盾几人想是内力极深厚的,现在凭借几枚盾牌连接在一起,那威力更是威猛无穷!楚云潇怒斥一声紧咬牙关,双手过顶运足了气力,竟是生生将头顶几枚铁盾扛了下来!
一股真气猛冲上了楚云潇的头顶,他腿上一软险些跪倒在了地上,他嗓口一甜,嘴上立刻塞满了鲜血!他气性早已被这不停转动的“铁桶”搅得烦躁不安,他心中又急又躁,这几枚铁盾的千钧压力险些将他体内的真气给逼乱!
那几枚铁盾与楚云潇相持片刻,只一会儿又缓缓升了上去。压力一失,楚云潇才是真正感到了虚脱,这两根胳膊像是有了千金的重量挂在了自己身上。
再来一次,他必定死了!
楚云潇明白,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在这个滴水不漏的“铁桶”之内,他根本逃不出。他忽然感到了绝望,一种很复杂很奇怪的感觉,他一感到绝望,全身的力气仿佛就被抽了干净了。他死了,灵儿也一定会死吧?他现在记在心里的还是灵儿,但除了灵儿他还能记得谁呢?除了灵儿,再没有人了。可他现在的样子,又是因为谁呢?
但是,他绝不能死。他还记得“鬼王”说在他耳边的那句话,“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对女人会使用什么手段。”楚云潇能够想象得出鬼王有着腥红的舌头、猩红的嘴唇,那仿佛正在往外汩汩的流出鲜血。鲜血什么样子,楚云潇再明白不过了。
头顶上又是那股压力,这一次,却是更加的厉害!
他耳边仿佛传来了一个声音,“如果你想死了,就用它。”
他听到了这句话,真真切切的听到了,他眼前一亮,他仿佛又看到了生的希望。但他却不知道究竟是谁在跟他说话,在这个“铁桶”内,有的莫不是只有他一个人?那个声音或许只是来自他内心的一个声音,楚云潇一直怀疑自己身体里是否还住着另一个人。曾经每每当自己走火入魔的时候他总能听到一个声音在自己耳朵里说话,有时很苍老,有时很清脆,他们会告诉自己应该怎样去修习武功,怎样去积聚内力,怎样去排解自己身体里几乎要爆炸开来的力量。
龙在天。
没有人听说过这是什么样的武功,更没有人见过这是什么样的武功,楚云潇自己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的这种武功,反正在很久以前他突然就会了。他本来这一身的武功就没有人教他。杀人的武功,在心中只要深埋一颗仇恨的种子总有一天会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那时候的武功足可以让任何一个人叱咤江湖。楚云潇便是一个深埋着仇恨种子的杀手。你知道什么是武功么?它便是一个人情感的爆发!无论是深沉的、发狂的、兴奋的、愤怒的,只要情感积累到了极致它都要爆发。你永远最好莫要去招惹情感积累到了极致的人,因为你的生命可能只是在那一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所以他最初也不知道该叫做这门功夫什么名字,龙在天,他只是觉得好听罢了。
楚云潇只是感觉浑身仿佛燃烧了一般,筋骨、经脉,所有的他身体里的一切仿佛都在爆裂、焚烧。他的真气顶上了天灵,几乎要马上从头上钻破出去。他身上了气力凝聚在了一起,他周身灼灼仿佛燃烧起来的一个太阳。他忍不住要仰天长啸,但他终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喊出声音,他的耳朵里有的只是连绵无尽的杂音。
他自己凌空被抛了出去,他半睁着的眼睛看到地面上铁甲散落了一地,周围树木刚生出来的嫩叶也散落了一地。所有人的口中似乎在高呼着什么,然后所有人都向他的方向跑了过来,从天上看,底下的人乌压压的像些蚂蚁一般,然后他便坠落了下去,落到了冰冷的湖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