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银坐车消失在车流中,回家的莫小聪坐在小中巴里,两个男生从此就成了行走在教师队伍中的男人了,而作为男人的告别,总是如王勃的诗篇一样,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行在颠簸的马路上,很是不平,昨晚也没怎么睡好,中午又喝了半斤,睡意涌了上来。
到点了,售票员喊了下莫小聪,这才睡眼惺忪的下了车,走了几步就到了家门口,铁将军相见,看来父母还没有回来,看了下表,才四点多,这会肯定在田里呢。
在墙头找到了钥匙,把包放了下来,睡了一觉好多了,也来精神了。想来也没有事,就找手套,准备下地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这时电话响了起来,莫小聪接了起来,就听到了刘月慧的声音,“你到家了?”
莫小聪说:“也才到家的。”
刘月慧说:“就知道你们中午肯定要吃饭,你不是那个拉得下脸来的人,怎么样?喝多了没。”
莫小聪说:“没怎么喝,大家都要回家,早就散了。”
刘月慧说:“酒还是要少喝,我到家吃饭的,李宏伟和周如琴也一起吃饭的?”
莫小聪说:“是啊,怎么了?”
刘月慧说:“没什么,昨晚周如琴在宿舍里哭了一晚上,说是分了。”
听到这话,莫小聪心里如说了苍蝇一样,噎得不轻。
她又说:“看来还是分不开啊,周如琴说好了今天早上也走的,不过我是怕转车才早走的。”
莫小聪这才明白过来了,刘月慧打这通电话的意思,是怕周如琴不去吃饭而会错了她先走的意。
他说:“我知道,没事,周如琴中午也去的。”
刘月慧说:“那你这会准备做什么?你家这会应该没人吧。”
莫小聪说:“你什么时候就开始打电话的啊,我准备到田里看看。”刘月慧家在阳丰市的一个渔镇上,父母也都是渔民,自家有条大渔船,不过爷爷也在农村里。
刘月慧说:“那你去吧,今天我就不打电话给你了,我家亲戚的一个小孩过生日,让我去。”
放下电话,莫小聪还在回味李宏伟的事,总觉得还没反应过来。走到田边看到老妈丁世云正在种绿豆,只见她单薄的身子扭在一起,把后背置在不算毒的太阳下,两脚全是泥。
莫小聪喊了声妈,丁世兰猛的一抬头,脸上绽出了久违的花来,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快步走到莫小聪的身前,往他脸上看了看说:“今天又喝酒了,不是说了不能喝的,喝了不少啊,到家有没有喝茶啊?”
站在眼前的老妈让还有些酒意的莫小聪是彻底的醒了,才一个月没看到老妈,而此时在微风中的母亲让他潸然泪下,本来单薄的身子更加经不住岁月的雕刻,才四十多岁啊,皱纹早就爬满脸庞,两眼深陷,嘴角两边全无肉,当目光停留在两只手上时,才发现这哪里是手啊,分不清哪里是土哪里是皮,透过层层泥土,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左手的在拇指上,还看到缠了很久的医用胶布。
莫小聪把话转了下问道:“爸爸呢?”
丁世兰说:“你爸今天到邻村帮人家去做木工了,今晚不回来吃饭了。”
莫小聪说:“那有什么活我能干的,我来。”
丁世兰说:“我这里的活你又干不了,这种绿豆呢。”
莫小聪说:“没事,我就慢点来。”说完就走到田里,丁世云见儿子这么懂事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也正好和他说说话。
慢慢的就扯上了工作的事,丁世兰说:“你爸前天给你叔送去了一万块,让他帮着打点,如果不够再打电话,你这几天在家也没什么事,不如去你叔家看看,听听他怎么说。”
整个都是老妈一个人在说,而说的这一切莫小聪也不知听了多少遍,没有一点新意,要是在平常,莫小聪早就顶回去了,但今天莫小聪却是一直应付着,没有一丝恼怒,难道真的长大了?还是被某种东西拴住了,说不清也道不明。
太阳还没有落下去的时候,莫小聪已经累得不行,但还是得忍着,活也是越干越落后了,老妈看到这,就让莫小聪先回家做饭去了,让他把冰箱里的冻肉拿出来,还有几条鱼也一并煮了。从小长在农村里的莫小聪其他的本事倒不见长,烧菜做饭却是拿手好戏,虽不说有多美味,但已经由烧熟到有味的转变了。农村的孩子无他,早点为家长分担家务倒是常见,洗衣做饭,养鸡收拾是再平常不过的了,这也是70后和80早期后一代人的儿时记忆了。
爷爷莫用圣也从地里回来了,老头见到孙子回来也着实高兴,还小酌了一杯,莫小聪却没有喝,也没敢喝。丁世兰没让莫小聪洗碗刷筷,其实母亲的辛苦莫小聪还是明白的,但母亲的大爱他更明白。
当莫小聪把有限的几个电视台都看了遍,实在没有好看的节目正准备睡觉时,听到父亲摩托车的声音,这是一辆四冲程的建设110,伴随这个家有3年了吧。这个时候莫小聪也下楼与父亲打了个招呼喊了声爸,黑暗中也没看清父亲的模样,从他的一声答应中听出了一身的疲惫,父亲莫龙祥问了他几个在学校的问题,其实每次回家都是这样,无非是在学校老师对你怎么样,只不过这次把原来的好好学习改成了多看看相关教学的书。
父亲说:“没事你去睡吧。”
莫小聪点了点头说:“那你也早点洗了休息吧。”
当清晨的阳光直射到莫小聪的脸上时,他才明白今天是到家,乡村的阳光显得格外的刺眼,少了高楼大厦的遮挡,而脆弱的树荫又挡不住夏日的骄阳。莫小聪翻身下楼,早饭已经煮好,但父母已去开早工了,还没有回来,一看快8点了,也该回来吃饭了。
不多久,父母回来了,这时莫小聪才近距离的看到了心中的一座山,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大变化,也许男人到了四十之后就老得慢了,站在父亲面前,也没有过去那么拘谨了,父亲已经比自己要矮了,两鬓也有了少许的白发,上衣是自己不穿了的一件深红T恤,后背上的颜色倒是淡了不少,下身是一条自己军训的作战裤,这样的搭配真的是找不出第二个来了。不过也不奇怪,像在莫小聪的家乡,很多初中生的校服往往在自己毕业后就直接到了父母的身上,而这样的校服质量还不是一般的好,除了背后的某校几届的字样有些不清楚外,其他如故。不知那么强制学生订校服的领导们,看到这样的景象是作何感想,应该不会像莫小聪一样感叹校服的质量是如何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