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闰四月,海水已经不是很凉。
每天早晨散步海滩的倩影,置换傍晚畅游海里的美人鱼。
这可苦了辛永宗。不会水的他,站在水里东张西望。为她潜游时看不见而紧张、着急,为她浮出水面蛙泳、仰泳而释然、羡慕。
几天过去,傍晚依然来到海滩的吴央、永宗,席沙而坐,吴近,漫步去。
“为什么不学游泳?”她歪过头,看着他。
“试过,不行。”永宗黯然。
“游泳,乃自身压力为零的运动。如果保持,有益身心健康,也有助保持良好体型。今天,开始学,好吗?”
“你,教我?”看着穿泳装的她,如果靠太近,他……支帐篷,怎么办?
“无论男女,脱光了,大同小异。何况,时下的男子,裤头通常不短也偏宽大,不用担心。再说,看了几天泳装的我,也看习惯了,不是吗?”她似说给他听,更似自言自语。
他无语,心想,怎么我想什么,她都知道,不服不行。“那我学哪种,蛙泳吗?”
“把衣服脱了,趴在地上”他照办。
“双臂前伸的同时,两腿向外蹬开,接着双臂划开,双腿同时收拢。我喊一、二,表示这样的动作。开始!”
“一——二,一——二,一——二,一、二,一、二,一、二……”
她一边口令,一边纠正他的手脚。见他基本动作过关后,拿着带来的一块三尺多长的木板,走到水里。要他仰头趴在水里,将木板横托在他的腹部。要他手抓木板两头,然后抓着他的手臂,将他向深水拖去。
“松开手,开始游。放心,我跟着,淹不死你。这里的水域,只有齐胸深,实在受不了时,就站起来,然后再来。来,闭上眼睛,开始!”说完,抓他手臂的手就松开了。
她单臂仰游,一手扶住木板。一边带他游,一边有规律地喊着“抬头,换气。抬头,换气。抬头,换气……”
他不断被呛水,不断站起,不断被喊“再来!”每次被呛得咳嗽,眼泪、鼻涕一起流。刚刚伸手抹去,“再来”的声音又起。“简直恶魔!”他腹诽。
要换别人教他,早一溜烟,跑了,哪里受得了这份罪。可是现在,他敢吗?
“我就不信这个邪!脑袋不如她,还体力活也不行?不就游水嘛,看我的。”腹语完,横下一条心,推开木板,向前一跃,游去。
奇了怪!再不会被呛了,游一小段,站起稍稍歇会,再来。反反复复,越游越远。
吴近走乏了,坐下看他们游水。他每天都跟着,这是吴央要求的。作为父亲,心里清楚,女儿这是要规避“瓜田李下”之嫌之议呢。不然,妙龄男女,一起游泳,何以说的清?他清楚,女儿这是要回报辛永宗的一份情意啊。除了不能委身,其余能够做的,她都毫不吝啬。应当是想,尽量多给对方留下一些美好记忆吧!也是啊,难得辛永宗这么忠诚不二,不离不弃。如今,她身边,就剩下他了。他们年龄相仿,应当可以多陪伴、护佑女儿不短的年头吧……
“爹爹,等得不耐烦了吧。”
“怎么会?金沙白浪、海阔风情、风光旖旎,踏浪漫步、环眺山海、美不胜收。”
“爹爹博学儒雅,出口情语风骚,赶上吟诗作赋了。我娘此生,真幸运。”
“孩子,你是语不撩人誓不休吗?连你娘也搭上了。是想你娘了,还是?”
“……”吴央不语,搭上大披肩,对着一漾一漾的海浪,发呆。
少顷,一如既往,向一处淡水塘走去。待她上岸,两男子将一床单围一圈,背着面朝外,双手举高。等她穿戴好走出,收了围布,再换永宗如此这般。然后,回寺庙,晚膳去。
走在最后的辛永宗,感觉这段日子,是自己有生以来,最幸福、最美好的日子。晨钟暮鼓,渲染着宁静。梵音涛声,玄妙的协奏曲。抄经弄墨、打坐诵经,植树种花、拨弦弄管,踏浪金沙、击水仰鳞,花前月下、说古论今……她走前,我相随;她挥毫,我磨墨;她练功,我习武;她伤怀,我黯然;她愉悦,我快乐……每次外出补荤,她总是一次次,将好吃的夹送他碗里;每天晚膳后品茶,她总有风趣轶事,令人或怡然,或捧腹;每天换下的衣服,她都悄然洗了……本是富家千金,接而女中豪杰,终于位及中宫,却在这里能上能下,能粗能细,风里雨里,山里水里。针线与刀剑,笔墨与锄头,打坐与搏浪,绸缪与践行,在她身上,展现得如此和谐统一。如今,一月下来,画稿一大摞,心经数十张,种树百余株,种花几大片。在她的魔力下,他竟然告别了“旱鸭子”的憋屈与遗憾……我的仙子啊,我今生何其有幸,可以做个护花神,沾染如歌悦耳,渲染如诗美妙……最好,长此以往,直至,永远……终于懂了,岳飞弥留之际,喃喃“我难忘,栖霞寺……”那么,我的弥留之际,就是,只有普陀山?不要啊……
他不知不觉,越来越慢的脚步,落下越来越远的距离。
她立等,他加快脚步。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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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皇城,御殿书房。吴益在侧,默默候等。
赵构,终于放下最后一本待阅折子,走向茶案,与吴益对坐。
“让你久等了,喝茶吧。”言罢伸手,抓起水壶。吴益赶紧接过“我来。”
几盏茶下肚,“我们话话家常,还是没有你父亲的消息吗?”
“嗯,几路人马都回话了,不见踪影。我娘着急,每每落泪。”
“你确定辛永宗会一直跟着吗?”
“我确定。我亲自送他到屯门,亲自下令远洋船队,启航。还好永宗及时赶到,传达了陛下等同急令的口谕。不然,谁也左右不了姐想随航的打算。连父亲以同去施压,她依然犹豫着,不肯松口。我离开屯门前,姐说,年后应当就会有旨意调我回京,要我有个心理准备。我离开广州前夕,得报他们一行,还在潮州。不过,姐此行的作用,非同小可。不仅组织了十船货,带动了货源当地的产业练,向前推进,更重要的,她主导、促成了远洋首航。几年来,虽然货物数量没有那么多,但一样的船舶,一样的物品,却始终不敢拍板远航。我这个转运使,实在没有这等果敢与魄力。如果说,她有皇上的金牌,那臣子我,同样可以奏请准行。据父亲说,一路南下,她就犒设番禺会中,亮出金牌。目的是给老外(哦,姐称番人老外)看的。让老外知道,通好万邦,互通有无,互利互惠,乃我天朝的天威与国策,从而等同一言九鼎、贯彻内外。是故,她有时,就象一团火,走哪,燃烧哪,总能激发什么跟着熊熊燃烧,形成热潮。她有时,也象一块冰,冻哪,哪不化。我想,她是融进了陛下的智慧,移借了陛下的胆魄,携带了陛下的期待,所以敢作敢为,一马当先。是以,心里装着陛下的她,才这么无私无畏,勇往直前吧。总之,我姐作为女子,不管是为了陛下,为了朝廷,还是为了子民,能够始终如一地,心底无私天地宽。这次南下,不辞千里,一路甘霖春风,实在令七尺男儿的臣下汗颜。臣这个广南路转运使,愧对陛下期望啊!”
赵构道“你不用自责,已经做的很不错。事物的发展,都有一定过程。她的行踪,我知道了。潮州也有奏报,吴太师一行,二月下旬离开潮州,北上。温州也报,已经北上。明州却报,进了明州,不见离开。我想,可能住进哪座寺庙静修了,可能性最大的,就是普陀山普济寺。你我,都不要前往那里。否则,就有bi迫之嫌,反而导致更不知去向。该回来时,就会回来的。我估计,她会先回娘家。届时,你要及时告知,我好去接她。”
“是,陛下!”
“好,不说她了。今年正月,增建国子监太学。这次,以你观文殿学士,国子监祭酒、少傅。去年壬戌科,秦熺为榜眼。你可是壬子科之探花郎,实际的状元郎。朕意,你与秦熺同兼侍讲,可好?别无他意,姐夫我就想,能够时常与你说说话。”
吴益呆了一会,心叹:姐,你神啊!赶紧起立施礼“是,陛下,臣遵命!臣定然用心侍讲。臣弟,多年来一直向往,能够常与姐夫唠嗑。”
“好!这声‘姐夫’,久违了。以后,无外人时,别陛下、陛下的,还是姐夫动听、暖心。一路劳顿,辛苦了,休息去吧。”
“是!姐夫。姐不在,你更要注意劳逸结合,别累着了。臣弟告辞!”言罢,行礼,退出。
国子监,隋朝以后的中央官学,教育体系中的最高学府,官员人等至此下马!
祭酒,国子监最高行政长官。侍讲,给皇帝讲学。
回家的路上,吴益对自己姐姐,崇拜得五体投地,更坚定必须相信姐姐的用心与嘱咐,绝对,不踏进秦府一步。如果按姐姐推断,那么与秦府接触多了,定然会被正史、野史牵扯纪录,那就跟着被后人唾骂了。
想到这里,吴益不禁出声感叹:“姐,你英明!”然后,大踏步向州桥东,自家方向走去。他要赶紧报告母亲:“有姐吴央,八辈子修来的福份,真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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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益前脚走,赵构后脚进了慈宁殿。再次向太后请求,册封吴后,颁诏天下。
“你应当在我回朝前颁诏的,免我为难,不是吗?”
赵构腹诽:我还不清楚,那样可免了一道麻烦吗?可你,不是你的懿旨定的皇后,你就很有可能节外生枝,百般为难我的皇后。后宫,不就这一套吗?可我的央央,她就最烦这个,也不屑争斗。把她bi急了,那就“黄鹤一去不复返”千昼万夜空悠悠了……
“母亲,她的模样,我画像你看了。她的人品、个性、能耐,我与她的故事,也都一一陈述了,怎么就还不行呢?”
“皇帝!册封皇后,何等大事,关乎我皇家命脉。后宫,只有皇后可以见外臣。其她嫔妃,想干预朝政都没有机会。所以,我没有亲眼见过她,心里不踏实。当年,郑后要是能够左右一下你父皇,少沉湎于字字画画,也不致于……当年,郑后就是一味对你父皇投其所好,只经营如何圣宠不衰。因此,我能不慎重吗?”
“母亲,吴芍芬要是在这方面,哪怕有一点象显肃皇后,我也就不用这么着急了。你知道吗?据报,她三月中下旬,就到了明州。一个多月过去了,依然不见踪影。只要一天不下诏,她就一天还是吴央,就可以爱回不回。我看,她巴不得我不下诏呢?”
“难道,她以退为进?倒是厉害角色。”
“太后,你想哪去了?我可告诉过你,复国之初,我就要立她为后,她不依的。后来,多次欲行废立之事,她又借口不愿‘下一个,上一个。’最后,我急了,才不告而定,口谕册封,告知后宫而已。那天,在后宫举行了简单的封后仪式。她一点喜色没有,第二天,就走了。”
“既然如此,颁诏管用吗?”
“管用,‘责任’二字,就能左右她。”
唉!他叹口气,接着道:“她是为国为民,代我辛苦去了,可也是逃避我去了。一年多来,她所形成的作用与带来的成效,大大地出乎我的预料。如果,她就此认为,对我已经仁至义尽,就很有可能不再回来。一旦她成了修士,我一定剃度,陪她去;如果,她置身海外,我一定追随她,不辞天涯海角。”
“皇帝!你要挟我?国不可一日无君,你想什么呢?”太后,声色俱厉。
“太后自可以垂帘听政,辅佐幼主,我有何不可?!”也声色俱厉。
“你!?”
太后腾地一声站起,气得浑身颤抖,又颓然坐下。良久,她冷静下来。心叹:我怎么生了这么一个情种?!
最后,无奈道:“诏书拿来吧,我用印就是。”
赵构,噗通跪下,哽咽地“谢谢,娘!”说罢,泪光闪闪,从怀里掏出诏书。
太后暗道:好啊,诏书随身携带,有备而来。然而,总算这声“娘!”,再次温暖了她。她刚还朝的那天,他也这么呼她一次。再有,就是儿时了……
“起来吧!别跪着了,地上凉。”太后,温和地。言罢,亲自取来笔墨、玉印,神情庄重地,在诏书上亲笔附上懿旨,落款时间。轻轻吹墨,待墨干,再双手嵌下皇太后宝印。
用印就绪,太后双手平举诏书,端详了一会,长长地吁口气,道:“快马加急,颁诏天下吧!”
“娘——谢谢!”
赵构,依然双目銜泪,一声“娘”拖着长音,对着母亲深深鞠躬,缓缓退出。
御殿,赵构收好《册封诏书》原件,急命颁诏。颁诏全国的诏书,早就准备好了。
“册封诏书,六百里加急,发明州!”
“礼部,准备册封大典!”
“中宫一应人员,今日就位。”事先,早选定伺候人手。
“封,吴近太宁郡王。王荫世袭。”钦赐御笔“太宁吴王府”牌匾。
“赐,太宁郡王府,钱三千缗,丝帛三百匹,田一百顷。”
杨政入见“加杨政检校少保,赐田五十顷。”
“免楼踌广州提举市舶司,调任提举泉州市舶司。”
“蠲诸路无名月桩钱。”(蠲,绢声,免除。)
……
皇帝赵构,象打了鸡血,很兴奋,日夜忙碌,旨意不断。
夜深人静,赵构对着明州方向,喃喃自语:吴芍芬,我的央央,你该回来了吧……
忽然,觉得想起什么“闰四月初三,册封吴氏芍芬为皇后。”对,她的纪事册子。他弹跳起来,打开箱子,大翻大找。一拿出纪事本,就急急翻看——我的天!
他今天,只是见吴益后,思念至极,于是再去请求母亲。虽然,有相bi之嫌,但母亲毕竟签字用印了。无论过程如何,结果如是——闰四月初三。虽然,早已见怪不怪,但依然惊得心口狂跳、发痛——我的女神啊!你在哪里,在明州普济寺么?
不行,我得派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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闰四月初二晚,普济寺,狮子窟——真歇方丈禅房。
一如既往,吴央默写完“心经”,依然与吴近、永宗,前来与方丈论古道今。
品茶数泡后,吴央道:“清了大师,我是来辞行的。已经打扰一月有余,谢谢大师,多有关照了。”
“不能多住些日子,老衲深感遗憾。女施主天命不凡,自是身不由己。可否依老衲之请,临行前,以女子身份与老衲一叙?”
吴央微笑,换女声道:“呵呵,果然瞒不过大师慧眼。小女子在大师面前,无以遁形哪。既然如此,容我说说我对大师的掌故与期望,可好?”温煦的目光,看着清了。
“难得,难得啊,请说!”
吴央双指抚额,沉默片刻道:
真歇方丈,名清了,俗姓雍,四川成都安昌人,时下五十有三了吧。如果说扶桑(日本)人慧锷,是普陀山佛教第一代祖师,那么真歇方丈,就是普陀山禅宗始祖。
南天门,传说乃八仙过海之地,而清了大师,也曾经结茅于此,入三摩地“戒、定、慧”,远离心之浮沉,得平静安详,心止一境,求“心一”境界。大师曾经带领众僧人,种菜种茶,自种自食。每到采茶季节,众僧一齐出动,便呈现“山山争说采香芽,拨雾穿云去路赊”之景象,成就了香茗“云雾佛茶”韵味之无穷。
说起来,大师于普陀年头不久。你于绍兴元年(1131)至普陀,静修于宝陀观音寺后山。后奏请朝廷,改佛教律宗为禅宗,尽迁当地渔户,普陀山从此成为海天佛国,而大师,也就成了本山禅宗之祖。大师功德,无量也!
大师啊!不过于沉湎过去,但适度追求未来,当为你我共勉吧。
我从广州屯门来,亲送我大宋船队,启航远洋。这将带来怎样的局面,不言而喻。愿大师,不辜负时代赋予之良机,不遗余力,促进普陀山成为“汉传佛教中心”,传至东南亚及日(扶桑)、韩(高丽)等国。即,乘“海上丝路”兴起之东风,促进观音道场、佛教圣地的形成,与发扬广大。
具体说,每年,二月十九观音诞辰日,六月十九观音得道日,九月十九观音出家日,皆乃禅意无尽,禅缘无所不在之良机。倘若,大师藉此机缘日,大肆渲染佛事,使普陀山烛火辉煌、香烟燎绕,诵经礼佛、通宵达旦,则必然四方信众聚缘普陀佛国。在此基础上,继续大造声势,一次胜似一次,一年胜似一年,则必将盛况空前、叹为观止。
似此,观世音菩萨仙界有知,当会每逢佛事,屡现瑞相,信众求拜,灵验频显。
若果然如是,那么,普陀山这方钟灵毓秀之净土,就是观音信仰,成为“半个世界之信仰”的发源地,必将积淀深厚之佛教文化底蕴。
有道是,佛法无边,禅意无处。真歇禅祖,定然会功德圆满,极乐升天。
——说到这,吴央起立,举直右掌胸前:
“阿弥陀佛!信女吴氏言尽于此。妄言之处,还望大师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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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央,扔下目瞪口呆的真歇禅师,大踏步离去。
于是,吴近一行,漏夜启航,前往越州(绍兴)。
吴近从来不问为什么,也吩咐永宗不要问。不过,他俩却每每私下交换意见。这次,又开始长谈。
吴近推测“乘夜离港,一定是不让皇上的探子跟踪,如果有派探子的话。”
永宗分析:“可能是还有未了之事,需要办完。”
吴近道:“你分析的是。你想啊,离开前夕,在狮子窟的一番言辞,玄吧。你听得懂么?反正我似懂非懂。难怪,要在此逗留,又是种树、种花,又是打坐诵经。原来,最终目的,为发扬光大观世音信仰,煽风点火来了。”
“呵呵,煽风点火,贬义褒用啊,很贴切。不管歪打正打,都是正着。如若人人心中有观世音,那么这个人间救苦救难的义举也就多了,冷漠自私的心思也就少了。这就是普及、发扬观音信仰的真谛吧。你说呢?”
“我看正点。永宗,你说,又去越州,有何事?去看陆游么?因为陆游六岁的时候,她专门登门看望过,就象关心易安大师一样。”
“我看正点。不过,她只是路过,顺便探望吧。我分析,着重点在青龙镇(上海前身。上海是冲积平原,在古代,长江口海岸陆地不大)。她要去看望李宝、李小乙。李宝水师,第一水师也!自太祖立国以来,我大宋就没有设置独立的水师,都是各大军设有水兵营而已。自从黄天荡战役后,皇上才正式下诏,成立一支独立水师,以李宝为都统。随着我朝造船业的不断推进,技术不断提高。女真金国,肯定会想方设法,也大力发展造船业。搞不好,何时再起战火,就会水陆并进了。我不是臆想,大人曾经几次点到过,只是没有明说。太师你想啊,她能忽略这一大块么?如今,水师军营虽然在钱塘江,但水师秘密造船场却在长江口的青龙镇海岸。韩将军当年被解职兵权后,就私下将他的秘密造船场,移交给李宝了。”
“是啊,是这么回事。吴央,何时做过无用功?许多事,都是未雨绸缪。虽然是自己女儿,我懂她不多啊!比如,一年前,她要我陪同她四处走走。我一开始也不清楚,她到底要如何。直到一路南下,才渐渐摸清她的思路与意图。最后,在广州,在屯门,终端目的才浮出水面。事情没有明了之前,她的古灵精怪,难以捉摸啊!”
“太师说的是。说起来,我从安阳开始追随大人,十几二十年下来,总算是偶尔她说一,我能推二。但她的心思太丰富,摸不透时居多呢。”
“唉,你说……”
“……嗯,就这样吧。”
……
吴央,在自己船舱歇息。这一老一少,就在他们的舱里,时躺时坐地,这么交流着。
第三天,他们已在越州海湾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