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过后的校场,实到的人数并不多,萧图和安好兴等人就没有参加,两人对于读书识字有一种天生的抵触,左思右想后,决定放弃这次机会,他们相信,总有一天可以凭战功累计到升职的,郝建和曾向南最终脱颖而出,选定了暂代人员指挥部队,就直奔司令部去了。
三人的离去并没有影响李克闲的心情,襄樊可谓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有山有水还有名胜古迹,要不是考虑到正处在抗日的艰苦时期,不能擅离职守,他巴不得把这周围的山山水水游览个遍。虽然一开始还安安分分的,但日子一长,心思就又开始活络了起来。
当他快要把持不住,准备犯错误的时候,接到了一个传话。孙总司令要他立刻动身前往火车站,手里的工作全部放下交给副营,带两套换洗衣服跟他回一趟成都。李大少爷还以为它小心眼,要亲自过目那批衣服是否合格。不过去就去,都快出川一年了,回去见见家人朋友也好,于是叫二垂去把东西整理好,自己则梳洗了一下,心想:再弱势也要把脸面撑起。
一路上老孙当然还是处理他那永远忙不完的公务,小李同志则充当秘书,最让他想不通的还是外面那一群没良心的家伙,尽然聚众赌博,连二垂也没经受住诱惑,沉沦了。李克闲当然打小报告了,可人家老孙太通情达理了,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让李克闲想跳车的话:“不是我说你,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几毛钱一把你也管,大家找点乐子也招你惹你了?”
虽然心里骂着:上梁不正下梁歪。然是经过这次教训后,李克闲是打死都不开口了,任它路途如何漫长,始终装聋作哑,只管帮孙震处理“军机大事”,即使有时候孙震憋不住想找他闲聊几句,他也坚决回以微笑和点头,除了“嗯”还是“嗯”,弄得老孙哭笑不得。
再一次踏上成都的地面,李克闲内心甚是激动,看着人山人海的火车站,忍不住想要大声欢呼出来,不过他这动作第一时间就被随同老孙一起回川的特务连人员捂住了嘴,对他说:“李营长,司令是有要事回川处理的,事情一办完就要火速回到襄樊,你可别给我们弄出大动静,闹得全城皆知,就不怕鬼子的特务下黑手吗?你可担不起这责任。”
随着特务松开手,孙震对他说:“办这事情估计就是几天的时间,带你回来还是想亲自去过目你说的那批军服,等完事后我会通知你的,到时候你就得带我去看,看完我们就回襄樊,你也可以趁这几天空闲和那些同学们走动走动,让他们多给我军募捐一些急缺的物资。”
李克闲就知道他没安好心,看样子,等他处理完正事,他就会来检查那批军服,检查是假,想看看有没有多出一些他想要的东西是真,暗自骂了一句老狐狸,仍笑着说:“那是肯定的,我一定会多给他们做宣传,都是一些爱国青年,思想工作包在我身上,肯定认真对待。”
孙震这才笑着说:“那好,我就等你的好消息,希望到时候你能给我一个惊喜。”
终于送了这这个“瘟神”,李克闲长出一口气,这才大吼到:“啊,成都,老子又回来了。”
二垂连忙捂住他的嘴说:“小声点,刚才别个才跟你说了不要引起注意的嘛,还是小心点好,万一真被哪个间谍刺客之类的发现了,那不是麻烦大了?我们还是低调点,你说咹。”
李克闲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才说:“你个瓜娃子,我这个屁大点的小角色,未必哪个还在意上我了?要防这防那的是他老孙,又不是本少爷,他走了,我当然是想咋个喊就咋个喊。”
无视周围看稀奇的眼神,李克闲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二垂则地头掩面的跟着他,用这种无声的回答来表达他此时心中的不平——这样做真的很丢人。
终于再一次走到李府门前,李大少爷整了整衣衫,问二垂:“怎么样,没那里不对的吧。”
二垂很无语,但十分配合的仔细查看了一会儿才说:“没得问题,要好俊俏有好俊俏。”
没有在意这话里面的用词不妥之处,满意的点了点头,才说:“还愣着干什么,敲门呀。”
二垂这才敲了敲门,还没开门就听里面人抱怨:“奇了怪了,这时候怎么也来人。”开门的是一个下人,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打着哈欠看了他们一眼,脱口就问:“哪位呀,您找。”
话没说完,就大瞪着眼睛,指着李克闲说:“哎呀我的妈呀,这人长得和我们家少爷好像啊,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咦,你怎么长得也这么像二垂小哥呢。哎,不对呀,一个长得像还有说法,这两个大活人能长一模一样的,难道是,你、你、你是少爷?”
对于他迟钝的反应,李克闲心里正骂着他:就你这脑袋瓜子,当看门的都委屈了这扇门。板着一张脸,阴测测的说:“你说呢?松三爷。”那一个“爷”字拖得相当长,相当的渗人。
松三汗水不自觉的就流了出来,连忙给他道歉:“少爷可折杀小的了,小的可当不起这个爷,这不是太久没见着你了,一下没认出来,我这就去通知老爷和夫人还有少奶奶去。”
不敢在呆在李克闲身边,怕被他变着花样折腾,于是采取主动,费亏得想府里跑了进去,一边跑还一边喊着:“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老爷夫人少了回来了,少奶奶,少。”
“哎哟”一男一女两个不同的声音同时叫了一声,男的当然是松三,女的是府里的丫鬟绿莹,被撞后当场就骂了起来:“松三,你没长眼睛呢?这么宽的过道你也能撞上我,你诚心的是吧,想占姑奶奶我的便宜,哼,看我不告到夫人那里去,走去夫人那里讨个说法去。”
李克闲在跟在后面听的一字不落,心想: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你这龟儿子敢惹本少爷,弄得我本来很好地心情也变了味了,今儿个就别想安生过了,我不折腾折腾你,还是我吗?
松三这一着急就烦了错误,本来好好解释一下也没什么,但听了绿莹这话,就更着急了,想着等会儿全府上下都来围观他,情急之下也是使劲的拽开绿莹拉着他的手。一用力过猛,虽然把手挣脱了,但也把人家姑娘摔地上“啪嗒”一声,连带一声惨叫,摔得结结实实。
看着这错上加乱的场景,松三还有哪里一定清醒的意识,就是让人家摔在地上不好,于是就伸手去扶她,结果脚下一滑,直接压她身上了,松三蒙了,绿莹尖叫了,府里上上下下也赶了过来,看着这劲爆的场面,全都忘了是出来迎接李克闲的,争抢着看地上的两人。
李父李母站了出来,李母让丫鬟去扶起了哭啼不值得绿莹,而松三也站起来怂着脑袋,哭丧着脸,说了一句:“不是,我这,这是个误会呀,我真没做什么,我、我是清白的。”
绿莹当场就不干了,哭的更厉害不说,一边拉着李母的手,一边说:“夫人,您得替我做主呀,松三真不是个东西,以前就经常骚扰我,这次更是接着说少爷回来的话题欺骗大家的同时,来占我的便宜,我就想拉他到您这里来评理,谁想,谁想他尽然丧心病狂的,呜呜。”
众人“哦。”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然后开始众说纷纭,话题就是以后我也用用这招?听的李克闲想一巴掌扇死这些吃饱了没事做的家伙,他这个大活人进来了老半天,居然没人发现他回家了,男的说怎么改进这办法,女的说怎么防这种色魔,而松三听的是魂飞魄散。
心想:这罪名要是落实了,我这大好人生可就毁了,绿莹这丫头真不是个东西,借题发挥不说,在夫人面前说的比唱的都好听,让大家都信以为真了,我的想办法自救才行,可是想什么办法呢?对了,少爷不是回来了吗,只要少爷站出来,我骗人的话就不攻自破了。
于是想要去门口找李克闲,不过他这动作在其他人眼里可就填上了另一个色彩——畏罪潜逃。顿时一群男男女女把他围得水泄不通,嚷嚷着不能让他跑了。被围住的松三心想:完了完了,忘了先给他们说一声,这下好了,又被冤枉一次,不行,我的赶紧解释。
松三张嘴准备说话,不知道冲那里冒出一只手,手里还拿着一个苹果,一把塞他嘴里,其他人也不甘落后,纷纷拳脚相加,直到松三蹲地上一动不动,众人才收手,这时李父发话了:“好了好了,乱七八糟的成什么样,把他带到大堂,按家规处置,多大点事,真是的。”
松三做出了最后的挣扎,一把抱住李父的腿,哭喊着说:“老爷,我是冤枉的呀,真是少爷回来了,我没骗人,他和二垂两人,两个大活人我们看差了眼?少爷还和我说了句话,我才急匆匆的跑进来通知你们的,谁想在这转弯的地方撞到了绿莹,这姑奶奶可真会借题发挥,再加上慌乱之后错中错,以至于成了你们看到的样子,我这是有理也说不清,我冤呐。”
说完之后便哭嚎了起来,比之绿莹有过之而无不及,让李父和李母也搞不清楚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过李父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一下就抓住了话题的重点,问他:“你数少爷回来了,这可不大现实吧,虽然才从樊城报了平安回来,可这当兵的岂能儿戏?能随随便便就回四川的?而且他也不该这个时候回来呀,日本鬼子没赶出中国不说,还越来越嚣张,占领了我们那么多土地,好多都是从他们手里边丢了的吧,他好意西回川?”
李母不乐意了,戳了一下李父的脑袋说:“哪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丢了土地能是我儿子的责任吗?看着他的信我都心惊胆颤,好几次都差点被打死了,你还能叫他怎么样,往后撤可是蒋委员长下的命令,可不关我儿子的事,他怎么就不能回来探探亲了,怎么就不能了。”
李父可没心思和她胡搅蛮缠,便说:“好好好,他能回来,这总成了吧,可是他回来干什么呀?不思在前线抗战杀敌,尽想着回家吃喝玩乐吗?现在抗战才是一等一的大事,他把回家探亲那功夫花在多想想怎么杀鬼子上面那才叫正途,就算死在前线,也好过做亡国奴。”
“爹爹说的对,克闲没回来就算了,要是真回来了,看我不骂的他狗血淋头。”柳雪依这时也站了出来,脸色略带一点苍白,有点像大病初愈的样子,不过精神到是很好。
李母一见着她便走了过去,拉着她的手说:“我的小姑奶奶,你怎么出来了,赶紧回屋里去,着了凉怎么办。珠儿,你这死丫头,怎么让少奶奶出来了,你不知道他要多休息吗?”
珠儿一脸委屈的说:“少奶奶要出来,我怎么也拦不住,只好跟着出来扶着她走。”
柳雪依说:“妈,你就别怪她了,是我自己要出来的,我听到有人说克闲回来了,就想出来看看他,不过一边走一边想,越想越不对劲,正值抗战的关键时期,他怎么没一点风声就回来了呢?我就怕他当了逃兵,从部队里偷偷逃了出来,这可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呀。”
一听这话,李克闲就不乐意了,大声说:“我在你们眼里就这么不堪?一个个都往坏处想,我是那样的人嘛?再说了,怕了谁也不能怕了小鬼子呀,谁叫他鬼子敢当街调戏我媳妇的,我这辈子都跟他们没完。本来大好的心情,经你们这么一说,我这心里呀,拔凉拔凉滴。”
“克闲!”“儿子!”“少爷!”各种惊呼声应有尽有,李府上下顿时和开了锅一样,闹腾的不行,一瞬间就把松三调戏绿莹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争着抢着给他嘘寒问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