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营连夜火速退回了运河以西,撤退之前少不了分一批“赃物”给岳政委的游击队,并嘱咐他一定要照顾好小陈,就在第二天的清晨,冈田就会同榴圆镇的鬼子反扑了回来,看到这一片狼藉,寸瓦不留的场景,他思路当场混乱了,搞不清谁是侵略者、谁是受害者了。
在冈田大骂独立营是土匪的时候,他们正在河对岸愉快的分配战利品,看着全营上下终于大半人有了先进的武器,李克闲感慨良多,决心把这种行动认真贯彻、落实到底,给每一个独立营的士兵内心深处打上鬼子肥的流油,有事没事都可以去抢一把的想法。
不过战况不容乐观,虽然在台儿庄我军打出了一个大捷,但仍然没有组织鬼子的脚步,他们投入了更多地兵力,企图在战略上包围我军,最高军事委员会紧急发来命令,要求各军火速突围,孙震接到消息后也是连夜带着部队向徐州撤退,对于杂牌军中的杂牌——川军而言,收到命令的时间理所当然的是最后,原本计划先入徐州再作转移的计划就跟不上节奏了。
还没到徐州就见里面火光四起,鬼子已经先众人一步进了城,正在无法无天的为非作歹,不过川军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有忘火兴叹的份,眼下更重要的还是怎么让部队安全的迂回穿越徐州,逃离鬼子的包围。对于双方形势还不大清楚的李克闲很是愤愤不平,一心想要回援徐州,救老百姓于水深火热。在察言观色之后,明智的放弃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其实孙震就看了他一眼,但威慑力却相当的足,李克闲是有再多的想法也不敢开这个口,最后二十二集团军从徐州到孤山这一间隙惊险的越过,最终得以再杨庄潜伏下来,算是暂时脱离了危险。深知李克闲秉性的孙震想从他手里分点物资,于是用任务诱惑和暗示。
李克闲一听他那口气就知道想宰自己一刀,不过为了那颇具诱惑力的任务,讨价还价之后,把独立营用不上的其余物资和一批罐头上交给了组织,孙震为表彰他这种大公无私的精神,特意把刺探敌情的任务郑重的交给了他,其实根本就是想从他手里套点东西而已。
不知道自己被人卖了还在给别人数钱的李克闲正穿着便衣带着二垂很是尽职尽责的在打探消息,一个接一个的走访附近的村落,累的大汗淋漓,但任然兴致高昂,谁叫他们是全军唯一接到任务的部队呢,怎么也得得瑟得瑟,虽然只是他个人的想法,但二垂可不敢多嘴。
走到闵贤集附近的时候,终于发现了情况,一队士兵急匆匆的向这边跑来,看那样子是长度奔袭了挺长时间,一个个跑的有气无力,脚步虚浮。李克闲带出来的人手虽然不多,但也想把这一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士兵给拿下,是汉奸就杀,是友军也可以探听消息。
不过要真是汉奸,这么多人可不好办,弄不好自己还要交代在这里,先让士兵去火速召集附近的人手,然后想起了在刘楼得罪了他的董进喜,于是叫二垂去把老董找了过来。
李克闲拍拍他的肩膀说:“老董,这几天吃的肥哟,顿顿不离肉,是不是早就把踩我那事忘一边去了,没关系,我现在帮你回忆起来就是了,这不,给你安排个任务,就算清了。”
董进喜心想:你要是有怎这么好说话,太阳就打西边出来了,肯定有阴谋。于是干笑了两声:“营长给我安排任务就是看的起我,账还是要算的,我一直都没忘,天天搓干净了背等着你来踩,就是没见你找我说这事,我也不敢随便打搅你,还是一码归一码,要的不?”
李克闲“嗯”了一声,拉的挺长,老董见状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狗日的,又那那套来压老子,都说读了圣贤书的人有肚量有胸襟,你这大学生把书读的哪里去了哟,硬是不整死老子都要刮一层皮你才甘心,心眼小的比婆娘伙都不如,算求了,大不了就是活受罪,认了。
“你说嘛,我听就是,那个喊你是营长呢,我还敢有啥子异议哟,服从领导安排。”
见达到了目的,李克闲就给他说了计划,老董这才在心里骂娘:你个仙人板板的,搞了半天就这么回事,我说咋个那么好心,还给我一笔勾销,感情老子这一去不回的概率就是五五之数,都回不来了你清不清都无所谓,回来了老子就是立了功,功过相抵,你龟儿硬是一点亏都不的吃,里里外外都抹干吃净,硬是算的这么精,老子算是见识什么是读书人了。
装作农民的董进喜出现在了他们的必经之路上,扁担柴火往地上一扔,一屁股跟着坐下去,拿出水袋往嘴里灌水,这动作引起了远处那支队伍的注意。没一会儿就看见有人跑了过来,来人看样子像是南方人,长得倒是清秀,不过肩上那把步枪还是比他们以前的好。
董进喜慌乱着站了起来,一个劲的弯腰点头,学着山东人的口音讲:“军爷好,军爷好。”
来人传了两口气才嘶哑着说:“老乡,能不能给点水和,跑了一天路,嗓子太干了。”
董进喜把自己那水袋递给他,几口就吞了个干劲,直到摇不出水才把这袋子还给了他,然后说:“老乡,你清楚这哪里有井不,你看我这一队兄弟全都嗓子在冒烟。”
董进喜当然知道这附近哪里有井水,因为他这袋水就是刚从附近村子里灌满的,于是点头说:“知道,那我带你们过去吧,老总是在哪里当差的呀,不会是来征粮的吧?”
这人说:“不是,不是,老乡你想哪里去了,说来惭愧呀,我们是从宿县败退下来的,鬼子攻占了宿县,打到了夹沟镇,你们还是趁早把家里的东西藏好吧,不知道什么时候鬼子就攻过来了,现在这片地区已经没有政府的军队了,有女眷乘早转移为妙,真不开玩笑。”
董进喜一激动当下就穿帮了,一跺脚便用川话说:“狗日的小鬼子,动作这么快,你们这些大头兵也太不经用了嘛,两三下就被撵出来了,就不能坚持到我们转移后才败吗?”
这话虽然说得是真心话,但说的的确很不是时候,他人在别人的包围中不说,自己人还没围拢,立马引起了不小的反应。泥人也有三分火,再说别人广西的部队打得也挺苦,司令部都被分散了,这话太伤感情不说,关键这人还不知道是那里冒出来的,不打他真说不过去。
于是董进喜就悲剧的被拳打脚踢了,还好喝了他水的那士官念点旧情,好说好歹的拉开了脾气火爆的那几个人,不过仍是一副审问的表情,对他说:“这位,四川来的老乡,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你是川军的人吧,我们是广西的部队,可以给你们第一手的消息。”
董进喜说:“龟儿子些下手也太狠了,我们大部队就在杨庄,司令部都在那里,本来是想查探这里到夹沟镇安不安全,这下倒好了,直接省事,要不你们和我们一起回杨庄休整?”
这士官和其他人商量去了,李克闲也带着二垂和一部分接到消息的士兵向他们围了过去,刚好见着董进喜挨打,便对二垂说:“看样子像是狗汉奸了,看那群狗腿子的做派就晓得了,妈的,这种时候也能遇见汉奸,我这运气也太背了点吧,人多了还不好下手。”
李克闲在思索该怎么办的时候,广西的部队已经开始集体喊话了:“川军的兄弟们,别藏着了,我们是宿县的国军,都是自己人,小心点不要擦枪走火了,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李克闲很是无语,二垂眨着眼睛对他说:“少爷,人家不是汉奸,听口音是广西那边的。”
脸色微红的李克闲干咳了几声,带着人手和他们会合,然后一起返回杨庄,在杨庄附近的川军也遇到了孙连仲的部队,根据李克闲带回来广西士兵所说的消息,李克闲有幸参加了这一次高层会晤,就撤退方向和是否按命令行动做了讨论,最后决定向泗县撤退。
入夜后就开始转移,经过一些天的昼伏夜行,时值五月下旬,他们才到达了目的地泗县,而这里的县长给与了川军极大地便利和补给,原因是和孙震是旧识,于情于理都大开方便之门,到达这里整修的独立营也因为罐头这种稀缺的物品也没几天就消耗完了而开始想肉了。
由于没有敌人的威胁,纷纷向外出动,美其名曰保卫乡里和探查情报,实则到处找野物,每天早出晚归,执行命令之彻底,还自觉的加班加点,小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悠闲地日子没过几天,部队又开始出发了,这次走的更远,目的地是襄樊,而路途中要经过的地方就多了,孙震的规划是让部队从五河县渡淮水以后,酌情由嘉山、滁县间越过律浦铁路,再经固始、潢川地区西进于信阳附近,越过平汉铁路开赴襄樊。
襄樊是蒋委员长划给川军的整编后方和驻地,一路马不停蹄的想这里赶赴,路途中那一个叫人情冷暖,有给他们帮助的,有个他们白眼的,阴阳怪气、心和面善、明里一套暗里一套的层出不穷,少爷出生的李克闲哪受过这种气,那一个叫怒发冲冠,就差跟人家火拼了。
其他川军一样受不了这些气,但孙震这个主脑任务还是没有昏头,知道川军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一边压制住他们的怨气,一边告诉大家到了襄樊就好了,那是自己的地盘,不用受这些鸟气,而且这一路上也有许多地方很通情达理,给了他们不少帮助,所以要沉住气,不能让人看低了,更不能破坏川军付出巨大牺牲,好不容易才树立起的正面形象。
虽然李克闲想做点小动作,但经孙震这么一说,他还真不好下手,万一被人发现,他们川军的名声可就因他而毁了,这罪名他可担不起,于是他妥协了,虽然不能亲自动手进行打击报复,但他以后可以少数部队外出执行“机密”任务,到时候才让这些人知道好歹。
不管路途怎么的闹心,部队在六月下旬终于到达了襄樊,所有士兵都彻底放松了下来,一个个欢呼着找到自己的新房间,倒在床上不肯起身,武器也扔一边不管。据有心人士统计,到达当晚一觉睡到天亮都还不起床的起码占了一半的人数,疲劳程度可想而知。
接下来的工作就轻松自在多了,独立营被分配在襄樊北边的曾营驻防,主要还是孙震为了眼不见心不烦,故意把他调远点,再一个就是独立营的装备在全军算是齐全完备的典范了,虽然还有一部分人没有枪械,但大部分三八大盖的配置让其他部队望尘莫及。
很多时候孙震也不得不感叹李克闲的运气,本来已经习以为常的他仍时不时会被刺激一下,回想李克闲归到自己手下的时候,那才叫逆天的运气,还有那几个瓜兮兮的连长们,想想就接的不可思议,而到了战场上,这家伙的运气不减当年,每每钻着鬼子的软肋,回回都是赚的满盆钵,害的自己忍不住也拉下了脸面来瓜分他的收获,想想就不自在。
可不是嘛,这上司当得还没一个下属滋润,最可恨的还是这下属总是不着调,给三分颜色他就敢开染坊。这不,刚安生两天这家伙就呆不住了,巴巴的自己找上门来了。
李克闲这次是来办正事的,很郑重的带了礼物——两个罐头。(就是董进喜藏身上那两罐)生生的被他搜出来美其名曰“充公”了,本来是打算自己私下打牙祭用的,意向者还要求老孙办事情,再想了想是为独立营的前途着想,这才忍痛拿出来,带着刘凡来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