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务兵狐假虎威吆喝:“你这个放刁的东西,屁股上夹鸡毛——好大的胆(掸)子,竟敢顶撞长官,这还了得!”
刘烂龙抖动脸上横肉、大发虎威:“呵哈,是哪个裤腰没扎还是裤裆破了?掉出你他妈的这么个东西,胆子不小,竟敢出口顶撞老子烂龙!反了,反了,你妈那个B,老子不仅要骂,还要打人呢!来人哪,给我把这个刁民拖到地坝严惩,不好好教训一顿,还不知马王爷长几只眼!”
几个匪兵如狼似虎一齐扑过来,扯住谢崇德双臂,衣服剥得精光,裸露胸膛和背膀,光胴胴拉到地坝,按住跪在一尺多深的雪地里。
一个膘悍的匪兵,抽下系在腰间的皮带,用力猛抽背部、手膀和前胸皮肉,打了几十下,感觉打累了,停住手坐下来休息。
刘烂龙还不过瘾,端着酒碗发威:“不许停,给我换人再打,要打得他告饶为止。”
谢崇德人穷骨气硬,胸部和手臂被打出一条条紫红色血痕,背部受伤最重皮开肉绽,有的地方流出鲜红色血液。虽然痛苦不堪、脸孔扭曲、龇牙咧嘴、咬牙皱眉、怒目圆鼓,忍受皮带抽打之刑,怒火烧得脸颊通红,额上汗珠涔涔,大滴大滴掉到地上,仍十分倔强,咬紧牙关、宁死不屈,忍受残酷抽打,不叫一声痛,不求一句饶。
刘烂龙坐在桌子上吃肉喝酒,看着士兵打人,显得非常开心。见两个士兵都打累了,谢崇德也差不多快要成为血人,也没听到求饶之声,乘着酒性半是赞赏半是戏谑:“嘿嘿,看不出来,你这个狗杂种,打死不肯告饶,也算一条硬汉,山里人果真骨头硬。好了,不要再打,绑在木桩上挨冻示众,看他硬到什么时候?让这个地方的刁民看一看,还敢不敢不听国军号令!”
匪兵将谢崇德拖到地坝边的木桩前,仍然不给他穿衣服,光着上身绑在木桩上。
一个匪兵从屋里找出一把薅锄,左手提薅锄颈,右手拿截木棍敲打,嘴里吆喝:“大家快来看,这就是不服官管的下场。哪个胆敢不听国军号令,这个刁民就是榜样。”
谢崇德挨打、受冻、被捆绑在木桩上示众受辱,没有掉下一滴眼泪,不肯说一句求饶的话,怒火一直在心头猛烈燃烧,双眼瞪得滚圆,眼珠被仇恨烧得血红,心里暗暗愤恨发誓:“你们这些狗杂种、龟儿子,眉毛打疙瘩——记(系)到,总有一天老子要找你们报仇雪恨,今日所受屈辱,到时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务必加倍偿还!”
谢东明、李寒梅、谢东梁得知儿子挨打受辱,一起赶到找刘烂龙哀告求情:“长官,请行行好,放过崇德吧!”
刘烂龙手端酒碗喝了一大口,醉眉醉眼大抖威风:“哼,你有事,有你妈那个B的茅厕,原以为全家都死绝了,只剩你一个。结果还有这么多老东西,为什么不早些送来?哼,存心作对!你不叫老子过舒心年,老子先要你不舒服!不得放人,继续给老子绑在那儿示众。”
李寒梅痛子心切,慌忙矮身扑到刘烂龙面前,双膝跪下求情:“老总,这么寒天冷冻的天气,打起光胴胴如何受得了?就是示众,也请积个阴德,允许我儿穿上衣服。”
谢崇德羞恼交集,虎目怒睁皱着眉头,胸中波涛汹涌气愤难平,忍不住将一肚子窝囊气全部发泄:“妈,起来,做人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不能给这些没人性的东西下跪!更不要给这帮畜牲说好话,禽兽不会发善心!”
刘烂龙气得脸上的横肉不停颤抖,从桌子边站起来,端着酒碗从屋里走到地坝,来到木桩跟前,“滋溜”喝了一口,看着周身是血、已经在地坝冻了近一个小时的谢崇德,左看右瞧好似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方觉解气幸灾乐祸地说:“哟嗬,你狗。日.的还真有骨气,嘴巴够硬,老子成全你,看你到底硬到什么时候!”
三个老人一齐上前,走到刘烂龙面前,一字并排跪下,给刘烂龙说好话,请求放了儿子。
谢崇德气得青筋暴突,周身血脉似被烈火点燃,立时激荡喷涌全身,双眼血红,恨得睚眦欲裂,只差流出血来,满腹怒气胸膛几乎要炸开,不顾浑身筋断骨折般疼痛,恨得咬牙切齿声嘶力竭怒吼:“爸爸、妈,做人要有骨气!不要给禽兽说好话,不要下跪,孩儿宁死也不愿向畜牲求饶!”
老人不顾儿子反对,仍然跪在刘烂龙面前,不停地一个劲说好话求情。
刘烂龙麻脸得意抖动,唇角挂满阴险的笑容,歪着头好似看西洋镜一般,欣赏谢崇德的倔强,似怒非怒、似笑非笑发狠:“好,好,有骨气,看你能够凶到什么时候,老子就不信你这个牛鸡。巴捅的冻死不求饶!”
谢崇德实在阻拦不住父母求饶,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气得连连跺脚摇头,眼不见心不烦,干脆把双眼紧紧闭上,眼角流出一串串痛恨之极却又无可奈何的热泪。
刘烂龙没有丝毫血性,坚决不肯放人。
谢东梁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去找李富田:“李保董,国军长官埋怨我家不该把食物和木柴送去晚了,用皮带抽打崇德,浑身青红紫绿、冒出了血珠,又光胴胴绑在地坝木桩上示众,已经快一个时辰,若再冻下去,非冻出人命不可。请保董大人做件好事,出面向长官求情,放过我家崇德,我们一家人会一辈子记住您的大恩大德。”
李富田起初极不情愿,转念一想:“若说几句好话,让国军放过谢崇德,既可在乡亲们面前显示自己的能耐,又能收买人心。”打定主意后回答:“好嘛,我去试试。哪个叫你们去惹国军,他们一个二个都是玩命的祖宗,惹到他们,那会有你们的好果子吃。唉……”边说边慢吞吞地往溃军驻守营地走去。
谢东梁十分虔诚的紧紧跟随其后。
李富田走拢,先查看一番谢崇德的伤情,再走进屋,右手脱下礼帽放在前胸,勾腰向刘烂龙鞠躬,神情拘谨说道:“贵军来到敝地,招待不周,山民没有文化、有失教养,不懂礼数,顶撞了贵军,予以惩戒、教训理所应当,不过寒天冷冻的天气,已经一个时辰,也达到了教训目的。长官,请看本保董薄面,能否先把谢崇德放回去,待以后本保董继续教育好不好?”
刘烂龙不屑一顾,哪把山旮旯里一个区区保董放在眼里,鼻孔发出轻蔑的“哼”声,根本不理睬李富田,只顾自己喝酒吃肉,再没有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