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柔柔忖道:“他也是要去找那个女娃娃,可心里毕竟放不下我!”心里一暖,眼里顿感潮湿。
秋无用又道:“柔儿,盼你见不到秋大哥时即刻便回南夷,以免秋大哥挂念!”这样自言自语几句,转回头,竟反向乘云楼方向行去。
施柔柔暗道:“他不去乘云楼却去哪里?”当下相隔数十米远远跟着。
这样一前一后行了约两个时辰,来到了一座废弃的荒园。只见残垣断壁,荒草蔓膝,门庭破败,倾圯蚀朽。只园中一座土坟,在惨淡的月光印照下,犹如毛耸耸的头颅,令人阴森可怖之极。
秋无用缓缓踱到坟前,竟扑通一声跪下,将坟前一块石碑自上而下逐字抚摸。施柔柔见那碑上只五个大字:“欧阳成之墓!”暗道:“哦,这是八年前的巴郡县衙,这欧阳成便是后来遇害的欧阳县令!”
听秋无用道:“欧阳伯伯,孩儿来晚了!”言罢泣不成声。
施柔柔暗道:“原来他是来拜祭故人的!”
听秋无用又道:“欧阳伯伯,若您泉下有知,请告知孩儿宛若下落,孩儿即算死,也务必寻到她!”言罢起身,忽见园内一间旧房亮光一闪,蓦地大呼:“宛若——”快步冲去。
秋无用急冲向前,心里还存半分指望,那就是欧阳宛若还活着在这替爹爹守墓。谁知到得旧房前,哪里见什么灯光,却是一处暗动的水井给月光反射发出的幽光。秋无用兀自不信,如同中魔样在房内乱走。口上大呼“宛若——宛若——你在哪里——”
那声音内力充沛,四下鼓荡,整座荒园都是他的呼声:“宛若——宛若——你在哪里——”
施柔柔心里一痛:“宛若是谁,令秋大哥如此伤心?我为什么不是宛若?我为什么不是宛若?”泪水一涌而出,顺颊而下。
只见秋无用发疯样满园狂奔乱窜,激愤处,竟一头扑在欧阳成的坟头乱挖乱刨,口里直喊:“欧阳伯伯,宛若在哪里?你告诉我,宛若是不是死了?她是不是死了,死了?”
四下仍是回荡着他的声音:“……她是不是死了——死了——”
施柔柔再也忍不住,急奔上前,一把将秋无用紧紧抱住,大声哭道:“你别这样,秋大哥,你的宛若可能没死,没死,这里没有,但我们可以去其它地方寻她,去寻她好么?”
秋无用神志略清,认出施柔柔,道:“好柔儿,你怎么跟来了?”
施柔柔泪流满面道:“我放心不下你嘛,秋大哥!”将秋无用从坟头拉起来。
就在这时,忽听“唉”地声长叹,有声音道:“秋无用,我知道宛若在哪里,你可想听?”
两人听声音中气十足,近在耳边,可抬头四望却又不见说话之人,都不由暗自一惊。
秋无用仰天道:“你知道宛若在哪里?阁下怎知我的名字?”
那声音道:“这你就不用问了!”两人只觉眼前一花,面前不知何时已站立个长大黑影。细看那黑影却是通身罩了件黑袍,头也给布套罩着,只余双炯炯眼睛。那件黑袍随夜风拂动,人似足不沾尘飘在空中,说不出的阴森鬼魅。
施柔柔大叫声“鬼!”急拉秋无用往旁里闪开,乘机想逃。谁知两人跑得两步,刚一抬头,那黑影却悄无声息,早又拦在了前面。
施柔柔道:“你给我滚开!”左手护住秋无用,右手一招开山掌的“灵蛇出洞”直拍黑影的胸口。她这一掌贯足内力,夹着凌厉掌风,隐有奔雷之势。具说武林二老中的华阳叟成名之前,曾以开山掌征服武林,其威力自不可等闲视之。施柔得其真传,谁知一掌甫出,那黑影却陡然不见。两人急回头,黑影已然悄立身后。
施柔柔大急,双掌齐出,这是开山掌的第五式“玉连环”,一招套前四招,双掌上下翻飞圈起数道连环掌影,中间却暗藏太白叟的无影手,食指如刀,快如闪电,依然点向对方胸前大穴。
谁知那黑影微微一动,身体蓦地拔高一丈,大袖飘飘又落于两人身后,仍是僵立不动。
秋无用心下骇异,暗忖即算合两人之力,也无异于螳臂挡车。他自来不信鬼神之说,可人的武功练到如此化境,却实又无人鬼之分了。当下拉住施柔柔,心想施柔柔两番发难对方只是躲闪却并不还手,似乎并无敌意,对那人一抱拳道:“阁下武功之高,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在下冒昧请问尊姓大名!”
那人凝立不动道:“老夫功夫如何,自不必你个娃娃来说。秋无用,你身边这个女娃娃可是南夷的兹莫郡主?”
施柔柔道:“你管!”小嘴一噘,掌上依然畜势,伺机待发。秋无用道:“不错!”
那人又问道:“秋无用,你父亲可是赛华佗秋逢春?”秋无用只得又点点头。
那人道:“既然如此,老夫便瞧在秋老儿的面上留你两个性命。不过你们手上的指环却得留下!”
秋无用一怔,道:“原来阁下是冲红玉指环而来的。听说这指环上的红玉乃值连城之物,莫非阁下也是为钱财眼热?”
那人哼声道:“随你怎么说都可以。对了秋无用,听说你已被南夷招为郡马,可老夫耳拙,口口声声却听你喊宛若的名字,那宛若是你什么人?”
秋无用听那人忽然避口不谈红玉指环,却提到欧阳宛若的名字,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心下一冷,道:“阁下不是认得欧阳宛若吗?”
那人道:“不错,他是欧阳成的爱女对不对?可她早已死了!”
秋无用直感心如刀绞,颤声道:“那她……她……尸体呢?”
那人道:“那就只有天知道了。秋无用,你已为南夷的乘龙快婿,可心里却对旧情念念不忘,你就不怕兹莫王一怒之下要你的命么?”
秋无用本欲分辩,抬头却见施柔柔期待的目光,心想我心已绝,又何必再伤她的心,可当着施柔柔的面实是无法回答,一时间竟默不出声。
那人对施柔柔道:“女娃娃,老夫见你对秋无用一往情深,可是大错特错了。他对旧情不忘,心里如何又有你?不如现在让老夫替你将这个薄情寡义的小子杀了,岂不是一了百了!”
施柔柔怒道:“你敢!”
那人说出这通话,无非是瞧秋无用内力了得,想搅乱其心神伺机下手,呵地一声笑,右手蓦地伸出,来抓秋无用胸口。秋无用早有提防,身形后挪,拉起施柔柔纵里跃开五尺。那人一抓落空,甚感诧异,不禁“噫”了声,手上连抓,仍是直向秋无用胸口数处大穴。
秋无用下意识地伸手去挡,那人五指并拢,却去扭秋无用的手指。秋无用顿时明白,全身真气鼓荡,力由心发,聚于指端。那人忽觉有数股强大的内力直透手背,暗道声“邪门!”此时回缩已然来不及,忙又五指相并,化而为掌。两处内力相碰,只在电光火石之间,都各自向后跃开数尺。
那人只因大意,手掌几乎给秋无用的指力透穿,一时怔立发呆。趁这间隙,秋无用一带施柔柔的腰,运起广寒神功飘出荒园。
那人急呼:“两个都给我站住!”秋无用哪里听,也不管东西南北,两人驭风在空,再回头,已然离荒园远了。
秋无用见那人并未追来,略松口气,渐渐放慢脚步。施柔柔则不住地回头张望。忽唉地声道:“秋大哥,他没……没追来,咱们……咱们还是回客栈吧!”
秋无用见她神色有异,只以为是给先前吓着了,道:“好!”折而向南回到客栈,带着施柔柔仍从窗口跃入。
这一夜,施柔柔再不回隔壁,却是紧拥着秋无用和衣而眠。秋无用只怕那人再度寻来,两人一起有个照应,只得由她。
后半夜,秋无用正睡得迷糊,忽感身上酸麻,两手再也动弹不得。跟着施柔柔暖暖的*胴体爬上身来,自己的衣服也给一件件褪去。听施柔柔喃喃道:“秋大哥,那人说得对,你对旧情念念不忘,心里又如何有我?”秋无用惊道:“柔儿,你……”施柔柔只顾道:“可我不在意,不在意……”秋无用羞红满面正要劝说,嘴却早给对方的香唇堵住,软玉温存,缱绻缠绵,哪里还说得出话!
这一夜,秋无用虽知不妥,但穴道被点身不由己,两人直闹半宿,方才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