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风笑道:“等到了集镇上,我们当然得一醉方休,一醉方休。至于饭钱嘛,一定是我出的。哈哈哈!”
太白叟听了这话,顿时喜笑颜开,道:“这倒还差不多!”
当下,两人一前一后,径往村子方向行去。秋无用目望两人的影子渐渐消失在村子的尽头,怅然若失,不由长叹口气。
王子风忽然道:“大哥,二老贪玩得很,说不定就此便不会回来了。与其坐在这傻等,倒还不如我们先去寻个集镇,填饱肚子再说。”
秋无用道:“这哪里有什么集镇。义弟,我看就烦你在这等会,大哥我得回盘蛇谷找宛若!”想到欧阳宛若多半已落入四大锦衣卫之手,不由心急如焚。
王子风道:“那我陪你去!”
秋无用忙道:“这是大哥的私事,我看就不必相烦义弟了。我现在功力已恢复得差不多了,再说二老转来,又到何处去找我们?”
王子风道:“四大锦衣卫固然不可惧,可齐王却是个大大的对头。有小弟相伴,至少也多个帮手啊!”
秋无用暗想,我自乘云楼以后,行事怎么如此谨慎多疑,这王子风曾数番相助,他若想害我,早该在盘蛇谷我功力尽失之下便下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若再如此下去,未免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当下道:“那好啊,若有义弟相助,区区一个齐王又何足畏惧!”
王子风听了这话,不禁喜形于色,却道:“我知道大哥虽与小弟结交,实则处处提防。与其互相猜疑,倒不如就此别过。前次在乘云楼,小弟并不知道欧阳姑娘与大哥的情义,言语未免搪突。若有冒犯之外,请勿见怪才是!”
他此番话,正好说到秋无用的痛处。思想前后,自己处处提防,正是因了欧阳宛若之故。话既然挑明,顿时前嫌尽释。忽然就觉得这个新结拜的义弟着实心中豁亮,宽宏大度,自己不仅不知恩图报,反而处处猜忌,实是大大的不应该。忙一把拉住王子风的手道:“全是大哥的错,现在大哥就向你陪不是如何?”
王子风喜道:“这么说来,大哥是不会舍弃小弟了?”
秋无用笑道:“这就还得看义弟的轻功如何了!走吧,咱们先去盘蛇谷!”当下暗运广寒神功,如飞顺清溪向上行去。王子风则在后紧紧相随。
秋无用有意要试试王子风的轻功,暗将广寒神功运到十成,足不点地,竟似在空中飘行。回转头,王子风却在地上行走,但两人的距离始终不离五尺。
秋无用暗暗佩服,听王子风道:“我看我们还是不去盘蛇谷的好!”
秋无用奇道:“这又为什么?”脚步一缓,王子风已与他并肩齐行。
王子风道:“我猜想嫂夫人已落入四大锦衣卫之手,不过他们现在多半已不在盘蛇谷了!”
秋无用脸上一红,道:“我们还没结婚呢!”
王子风嘻笑道:“那还不一样。不过大哥不必发愁,四大锦衣卫目的是大哥身上的红玉指环,在没见到你之前,想来绝不敢为难嫂夫人的!”
秋无用猜想王子风无非是在宽他的心,但这个义弟善解人意,着实难得。停下脚步问道:“以义弟之见,四大锦衣卫现在应该在哪里?”
王子风道:“大哥是洪帮的帮主,四大锦衣卫志在红玉指环,想来此时已去洪帮!”
秋无用听了这话,心下更急。他虽为洪帮帮主,可洪帮玉印却落入了刘鸿飞之手。加之洪帮现在与自己处处为敌,而刘鸿飞更是阴毒得很,若是欧阳宛若一旦落入其手,只怕比落在四大锦衣卫手中更危险百倍。当下两人再不说话,调头向南,直往巴郡城行去。
十六
洪帮总坛设在巴郡城城郊,从外观看,形似一座黄土垒成的城堡。其实不是黄土,而是外面涂了黄釉的巨石堡垒。房屋靠山而设,站地千余亩,山势笔立陡险,直插云端;门外有条环形护城河,河深数丈,河宽十丈,河上仅有条只容一人行走的铁索吊桥,除此之外别无通路。
秋无用到时,只见吊桥上的木板早已拆出,只余得一根随风晃悠悠的铁索,另有五根铁索齐头斩断,掉在河水里;桥头上,堆满洪帮弟兄的尸体,在桥的对面,两扇厚重的大铁门紧闭着,门前也是堆满尸体,只是未见洪帮的一人一马。想是来犯敌人太过强大,洪帮竟无力抵抗,只得关闭大门,全部退回堡中。
秋无用又惊又疑,走过去查看尸体,只见每具尸体皆是两眼血洞,且自脑后洞穿,其状惨不忍睹。
王子风道:“大哥,这些人皆是正面给人一招毙命,而且从死者创口来看,系同一人所为!”
秋无用忖思道:“不错,看这手法着实阴毒得很,四大锦衣卫没这等功力,会不会是齐王呢?”
王子风道:“这不大可能。如果是齐王的话,这里总应该看得见朝庭的兵马!”秋无用点头道:“那依义弟之见,应该是什么人?”王子风道:“江湖邪门邪派甚多,我一时间也想不出。我们得想办法混进堡里去,看能不能先找到欧阳姑娘!”
秋无用也正有此意,忖思着点点头。脚下移动,早如一缕轻烟般窜向桥头,直向对岸城墙掠去。王子风轻功略逊一筹,但戏蝶神罩功毕竟了得,身影如蝶般附着那条仅剩的铁索,转眼也便飞到了城墙上。城墙下面是一条很长的甬道,两边则是扶苏的花木。两人不敢显露形迹,只得藏在树木丛中走。只见甬道内隔三岔五便倒着几具洪帮弟兄的尸体,但创孔特别奇怪,皆是两眼血洞,又自脑后洞穿,死状皆惨不忍睹。看来洪帮着实遭遇强敌,桥头斩断铁索,城门未布一兵一卒,想来便不奇怪了。对手手法之阴辣狠毒,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就在这时,前面林丛有道白影闪过,王子风最先瞧见,不禁喜声道:“大哥,那不是欧阳姑娘——”
秋无用跟着望去,那人影却一闪而过,倏忽不见。两人正纳闷之时,远远有呼声传来:“秋大哥——,秋大哥你在哪里呀——”
秋无用听那声音凄楚悲凉,不由心中一紧,大声回应道:“宛若——,是你吗宛若?秋大哥在这里——”
两人的呼声在堡内悠悠回荡,不多会,那白影又在林丛闪现。
秋无用急忙挥手:“宛若——”
远远地只见欧阳宛若低头在棵银杏树旁四下顾盼,刚向着这边走了几步,却又转了开去。随着欧阳宛若缓缓转开,两道惨叫声破空传来。
秋无用心下一急,纵身跃到树前,只见树下躺着两具洪帮弟兄的尸体,眼前却哪有欧阳宛若的影子?
王子风俯视两具尸体,只见那尸身两眼汩汩血冒,血 流遍地,不由叹声道:“大哥,这怎么会?瞧这杀人手法,确是像乘云楼……”他本想说像乘云楼欧阳宛若杀三剑客的手法,蓦见秋无用脸上悲痛的神情,便忍住不说。
在秋无用的内心,当然不愿相信是欧阳宛若杀的人。但先前明明亲眼所见,却又容不得他不相信。难道在盘蛇谷梅园,欧阳宛若说她功夫尽失而且以后再不练千手寒玉指却是一通骗人的假话?可她如此杀人,杀的又是洪帮的人,到底又因了什么深仇大恨?难道就仅仅为了那次给迫下悬崖之事?
两人皆默不着声地行走。王子风虽与秋无用结拜,可心下又如何能对欧阳宛若忘情,不想外表看似个纤纤柔弱的女子,竟是如此个杀人如麻的女魔头,其内心爱恨交织的滋味,自比秋无用更深更切。
不多会,甬道尽处,现出一座很大的殿堂。殿堂外的台阶下,同样散布着数十具洪帮弟兄的尸体,死状相同,皆出自同一手法。
秋无用想起在鬼见愁洪天化死前的重托,不想自己不但不能光大门户,反而却给洪帮带来灭顶之灾;就眼下,虽死无以相报,却还有什么脸面藏头缩尾。一长身从花木丛中跳出,径入殿堂。
一阵佛家梵音,悠悠响起。
只见殿堂的两边,分列着两排身着白色孝服,头缠白色孝帕的洪帮弟兄,瞧见秋无用和王子风,皆是一脸木纳,神色痴呆;殿堂的最上方祭坛上,设了三个牌位,左边跪着洪玉娇和刘鸿飞,右边跪着文松邓大史和黄本初,皆是一身重孝。几个身着黄色袈裟的和尚闭着双眼敲打木鱼,口里叽哩咕噜念着超度亡魂的经语,面上同样毫无表情。
秋无用忍着心中悲痛,去看那三个牌位。中间的个牌位写着“洪帮故老帮主洪天化之位”,位前放着洪帮玉印;右边的个牌位写着“洪帮新帮主秋无用之位”,当看到“秋无用”三个字时,秋无用心内如同遭遇一记重锤,身体几乎站立不稳,立时就要晕过去,正好旁边伸出只手一把扶住,回头一看却是王子风。
王子风一脸悲绝,长声叹息。
第三个牌位却给个血淋淋的人头挡住。只见那人头长发倒立,两眼血洞,脸形轮廓却是秦帮帮主单凤阳。秋无用大叫一声“单帮主——”目眦欲裂,跟着扑通一声跪倒地上。
洪帮众人虽听到这声大呼,却皆是目无表情,不为所动。
秋无用蓦地站起身来,向空连拍数掌,口中狂呼:“欧阳宛若——,欧阳宛若,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
随着他的呼声,房上碎落的瓦片纷纷掉落下来,打在殿堂的地上。几个和尚吓得面无人色,四下逃窜。
王子风急忙抱住秋无用道:“大哥,我们远远地不甚瞧得清楚,也许不是欧阳姑娘啊!”
这时,忽闻一声冷哼,洪玉娇缓缓站起身来,声音幽幽道:“秋帮主,你也别再演戏了。我父亲在世时,曾亲手把洪帮托付给你,现在好了,洪帮四大护法使,十四分舵首领包括我都曾得罪过你,人全在这,你还想要谁的命,你就随便挑吧!”言罢缓缓闭上眼,两行泪珠跟着滑出。
王子风分辩道:“我们先前确是瞧见了欧阳姑娘,可并未亲眼瞧见她动手杀人!”
文松接口道:“欧阳姑娘我们是认得的,这又如何有假?如果两位不相信的话,可以暂且在洪帮住下,早晚还有大戏。欧阳姑娘离去时曾说过,她不仅要为秋帮主报前日给迫下悬崖之仇,更要给秋帮主争夺洪帮帮主之位。秋帮主,其实洪帮自乘云楼之后,自洪小姐以下早已拥戴你为帮主,你又何必使出如此阴险手段,欲灭我等而心甘!”
秋无用知道这文松为人持重,他说出的话自然不会有假,然事以至此,欧阳宛若不仅是他世上唯一的亲人,更是他未过门的妻子,既然大错铸成,他自己当然责无旁贷。目视众人,咬牙切齿道:“欧阳宛若说过她还要来?”
刘鸿飞忽然接口,阴阳怪气道:“文护法先前说话有不妥之处。秋帮主本是洪帮之主嘛,也就是说,洪帮所属一草一木皆是他的,又怎么能说成‘暂且在洪帮住下’!照我看来,还是我们走吧,我们的秋大帮主还要在这与心上人拜堂,洞房花烛呢!哈哈哈!”言罢携起洪玉娇的手,欲离殿堂而去。
秋无用忽然大喝一声道:“你给我站住!”一伸手,却将洪玉娇拉了回来,两手指搭在其脉门上,心下讶异:“她怎么也中了冰寒掌?”
刘鸿飞面上隐露一股黑气,叫道:“你想怎样?”随着他的呼声,厅内洪帮弟兄哄地涌上前来,纷纷掣兵刃在手,皆要拼命。
秋无用道:“全部给我退下!”
洪帮众弟兄哪里听,可洪玉娇又在对方手里,欲动手又怕害了自家小姐,全都怔怔呆立,再不敢动。
刘鸿飞当然知道自己武功着实相差太远,但仗着人多势众,哪容秋无用逞狂,道:“给我杀了这狗杂种,替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王子风缓缓从怀里掏出卷经书道:“你这人也真是的,你们小姐就在人家手里,也不好生想想,你这一动手,岂不是害了她的性命?”
刘鸿飞口上一滞,再也出不得声。
秋无用依然紧紧拉住洪玉娇的手不放。洪玉娇大声道:“快放手!”连挣几次皆未挣脱,手上的脉门给对方捏着,竟是无可耐何,一张好看的脸却涨成黑色。
秋无用回头对王子风道:“义弟,洪姑娘中了冰寒掌,呆会我要替她疗毒。你帮我护法,可别让小人有机可乘啊!”
王子风道:“好!”缓缓将那卷经书打开。
秋无用道:“万不可伤人!”
王子风笑道:“你放心好了。不过我这书可是贵得很哟,你得赔我才行。哈哈哈!”
秋无用也跟着笑道:“洪姑娘知书达礼,想来帮内书多得很,以后你叫她多送你几本就是了!”
王子风道:“你倒是大方得很,不过这位洪姑娘未必肯给啊!”一边将那本书的纸叶撕碎。
刘鸿飞见这王子风一副文弱之相,一口一个“书”字,想来武功不会高到哪里去。骂道:“你要书么?老子现在就给你几本!”提起右手,以一招“鲤鱼缠水”向王子风肩上抓去。
王子风凝立原地不动,仍就撕书。刘鸿飞出掌凌利,力道中途,却变直抓为斜掌,竟以十成内力向王子风胸口拍去。
王子风道声“好”,身体一扭,竟似站立不稳,竟和身向刘鸿飞的右掌迎去。忽听得“砰”地一声,又听得刘鸿飞啊地一下,手掌竟似重重击在一堵钢板上,内力反弹,身体倒飞出去,直飞出两丈多远,落地时连身几滚,方才险险站起身来,一脸赤黑,也不知是羞愧还是恐惧。
众弟兄见刘鸿飞吃亏,叫嚣着一涌上前。忽然眼前尽皆一花,仿佛有无数只大小蝴蝶在眼前上下翻飞,煞是好看;耳边更是哧哧作响,风声飒然。在还未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只觉身上各处大穴一阵酸麻,手中的兵器更是无力把握,叮当咣啷落得满地。回过头一看,尽皆吸口凉气,只见殿堂的立柱上,墙壁上,地板上全插着撕碎的纸叶。这些纸叶如同一片片薄薄的刀刃,迎风尾端摇摆不定,更似一只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霎时间,殿内所有人尽皆呆立,默不着声。更多人想的却是,对方显然手下留情,如果这些纸叶插错了地方,而是插在人体上,此时哪还有命在?
洪玉娇有生以来,哪里见识过等惊世骇俗的武功,心内颤栗如鼓。暗道:“这人与鬼太婆相比也不知谁高谁下?若他手不留情,洪帮尽成瓦灰。看来秋无用此来真非与洪帮为敌,他一直不愿放手,难道真要替我疗毒?”
洪玉娇自中冰寒掌毒后,凭着功力深厚,勉强抑住不浸内腑,然毒性历久弥深,总感全身寒冷彻骨,幸得有刘鸿飞时常输入功力,才能坚持至今。但这些时日以来,觉得体内寒气非但不减,反而有加深之状,镜中一张娇颜玉面渐成着墨之色,竟连自己都不敢看。心想若是这秋无用真不计前嫌给自己驱除体内寒毒,其人品,足以担当洪帮帮主大任无疑。
正在忐忑不安之时,忽觉一股浑厚的热力通过左手心劳宫穴而入,全身寒意顿减。听秋无用道:“洪姑娘,欧阳宛若在堡内杀人,姓秋的自会给你们一个交待。你听好了,我现在要给你驱除体内的冰寒掌毒,你先屏息敛气,将热力经手阳明大肠经导向足太阳经。”跟着又一股热力从后背灵台穴而入团团护住心脉。配合着这股强大的内力,洪玉娇慢慢将全身功力聚拢,只在身上各大血脉循了两周天,便觉到体内的寒毒犹如无数条游动的虫子,渐渐向右臂血络爬去。
洪玉娇对秋无用原本还存着戒心,到这时方才相信他确实是在帮助自己。忍住问道:“欧阳宛若在堡内杀人,真不是你指使的?”
秋无用叹声道:“我若以你们为敌,现在又何须帮你!”跟着催动内力,将洪玉娇身上寒毒尽数*入右手指端,只见一点点黑血嘀嘀达达,落在祭坛的香灰里。
众人呆呆相望,又惊又疑,但因为有王子风在旁把风,是以谁也不敢上前。
约摸过了盏茶功夫,秋无用以其浑厚的内力,将洪玉娇体内的冰寒毒尽数驱尽,方才缓缓收功。轻轻说了声:“好了!你放手吧!”
洪玉娇一直给秋无用紧紧握住手,到后来,却变成她握住对方的手不放,她自己反而不知道。听了秋无用连说两声“你放手吧”,这才蓦地惊醒过来,满脸通红。
文松夜里时常听见小姐痛苦无助的呼喊声,这时瞧见洪玉娇面色红润,神采奕奕,着实已无中毒的迹象。心里还不放心,移步过去低声问道:“小姐,他……真是在给你疗毒?”
洪玉娇柔和的目光望了秋无用一眼,也低声对文松道:“是啊,我真是没想到他会帮我!我现在身上寒毒已全部排出,看来,我们是……是错怪他了!”
文松满眼泪光,快步奔到祭坛前,一把将那个写有“洪帮新帮主秋无用之位”的灵牌抓了下来,手上连搓,成细粉样撒在地上;跟着扑通一声跪倒在秋无用脚边,声音竟有些哽咽道:“在下谢过秋帮主相救小姐之恩。秋帮主,这灵牌之事全是属下出的主意,属下甘受重罚!”
秋无用一闪身移了开去。淡然道:“文护法快起来吧,在下一介草民,不是什么帮主!”
王子风忽然道:“大哥,你本来就是洪帮帮主嘛,除你之外,又有谁能堪当帮主大位!”哈哈笑了两声,回转头望了一眼刘鸿飞。
刘鸿飞也跟着嘿嘿两笑道:“洪帮帮主岂能委以无名之辈!”话音未落,已飞身窜向祭坛,右手伸向了那方放在祭坛上的洪帮玉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