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奏八阵图最终是要求弹奏者从这琴谱中悟出一种奇怪绝音,以其音质杀人,倒非一定要求弹奏得如何悦耳动听。秋无用到这时才明白,原来这石琴台的九根琴弦不过是为初学者修习内功而设,他在后羿本记中学得神指九穴,可以以无形剑气杀人,此时一旦详解其中精要,加之功力深厚,自然也可以以无形指力轻松御琴。
当下离开琴台,站在空阔之处,心记八阵图琴谱,眼前立时出现以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布成的八阵,指力到处,琴音顿起,只见眼前尘沙弥漫,狂风骤然,忽听得轰然一声大响,那座巨大的石琴台顿时坍塌,散为一滩碎石。
不多会,尘沙散去,眼前一望无际的黄沙滩已然不见,依具八阵图布置的石阵既破,原来的房屋及密密的腊梅树重现眼前。
忽见不远处俏立着个人儿,正是欧阳宛若。
秋无用全身颤栗,一时惊喜交加,大喊“宛若宛若”,猛地上前抱住。
两人面面相向,疑是梦中。欧阳宛若手抚着秋无用双颊,眼里珠泪迸涌,一连串直呼:“秋大哥——。你是我秋大哥!宛若找得你好苦,好苦啊!”
秋无用不由自主地挽住欧阳宛若的柔腰,手抚着她黑漆漆的头发道:“我也是,我也是!大哥也一直在找你,大哥也找得你好苦!”
欧阳宛若哭着道:“我以为你把我忘了,你为什么要在鬼见愁丢下我?宛若以为今生今世再也见不着你了啊!”紧紧抱着秋无用再也不愿松开。
秋无用替其拭泪道:“是大哥傻没认出你。当时你全身结冰,大哥只以为你----大哥实是无法相救才忍痛离去,你可别怪我,别怪我!”
欧阳宛若道:“我哪里会怪你?”突然间便迎上嘴唇。两唇相接,皆是如痴如醉,紧紧相拥。
两人也不知吻了多久才渐渐松开,一边互相诉说别后遭逢际遇,俱是又喜又惊,一边相拥着进屋。原来这房屋竟是宽敞无比,起炊用具更是一应俱全。一间屋子早给欧阳宛若清理干净,灶间燃着火,想是欧阳宛若自困于石阵内,这么些天来便一直在这生火做饭吃。秋无用闻着灶上传来的肉香,忍不住便上前去揭开锅盖,只见里面煮着几条鱼,鱼已煮熟,汤色雪白,不由馋涎欲滴。
欧阳宛若道:“屋后有处水潭,里面有好多鱼呢!”给秋无用盛了一大碗,喜滋滋的看着他吃。秋无用这些天来一直吃的是生鱼,腥膻得很,自然是吃得津津有味。一边不住地看欧阳宛若,心中更是甜美无比。
欧阳宛若指着石屋道:“秋大哥,你看这间石屋多好,倒象是老天知道咱俩要来,特意为我们准备的呢!我们以后……以后……”忽然脸上一红,再不说话。
秋无用笑着点头道:“是啊,这老天前知三百年,后知三百年,早修好屋子,就等着我们从这跳下来。宛若,反正我们也没什么地方可去,索性便在这住下来吧,如果你愿意,我们便在这住上一辈子也是好的!”
欧阳宛若又喜又羞道:“那真是好啊!你不去当洪帮帮主了么?”秋无用叹声道:“我才不稀罕什么帮主不帮主的!宛若,我来巴郡原只为寻你,要是你再不说出名字来,只怕我一辈子都当你还是鬼见愁那位雪雪姑娘,你为什么当初不告诉我呢,害得我到处找你!”
欧阳宛若娇嗔道:“你还说呢!是你自己认不出我来!”
秋无用大笑。
吃过饭后,两人相携着到园内赏梅。秋无用已熟识八阵图阵法,知道这梅园虽依八阵图而布局,却分了内八卦和外八卦,内八卦既破,外八卦尚存。带着欧阳宛若七拐八绕,径出石阵。
欧阳宛若奇道:“原来你识得阵法!”秋无用笑道:“我也是这昨夜才学得的。如果你也想学,大哥便教你!”
欧阳宛若摇头道:“我脑子笨,只怕不易学会。再说我一个女儿家,学这些又有什么用啊!”秋无用道:“你在乘云楼刺瞎三剑客的眼睛,使的是什么功夫?”欧阳宛若怔道:“我……我……”忽然低下头,半晌才道:“是……是鬼太婆教我的千手寒玉指。秋大哥,我……我刺瞎他们的眼睛,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秋无用叹声道:“你当时为求自保,也是情非得已。只是这门武功似乎太过阴损狠毒,以后最好还是不练!”欧阳宛若点头道:“我也是这般想。鬼太婆说千手寒玉指外练招内练心,心中有爱内力聚,心中有魔内力散,我那日在乘云楼几乎走火入魔,到现在内力散尽,那是想练也练不成啦!”秋无用想了想道:“如此说来,是你不明其中精要,练功不得法了。对了,鬼太婆人呢?”欧阳宛若道:“她叫我到乘云楼见你,自己却带着师妹回鬼见愁了!”秋无用奇道:“你还有师妹?”欧阳宛若点头道:“我师妹叫李非烟!”秋无用怔了一下,想起鬼太婆在李家镖局相救李非烟之事,这老婆子行事古怪,因为武林三才的关系,说不定异日弄出个煞星来,洪帮麻烦可就大了!自己虽不愿做洪帮帮主,却也忍不住微微叹口气。
欧阳宛心想秋大哥心地仁厚,自然不喜杀戮,一定是我在乘云楼惹他生气了,他爱护我,嘴上虽是不说,心里却是难过。不由怯怯道:“秋大哥,是宛若不好啊。我听你的话,千手寒玉指不好,我……我反正以后不练就是啦!”话未完,双眼已是泪光莹莹。
秋无用一把将其拉入怀中,手指头在她小小的鼻头上轻刮了一下道:“大哥什么时间怪过你啦?你这瓷娃娃,心眼倒是真多!”欧阳宛若喜极而泣。
两人说话间已步出园外,就在谷中相携漫游。秋无用怕欧阳宛若迷路,皆在沿途及石阵中作了标记。欧阳宛若采摘了许多不明野花,编织了个大大的花环给秋无用戴在头上。秋无用则捡拾大量的干柴以备生火做饭之用。
一天时间忽忽而过,两人重回梅园,以此为家。至夜两人情爱甚笃,却能守之以礼。欧阳宛若就在床上安歇,秋无用则以兽皮作被睡在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