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非烟出路被堵,只得遁着黑暗下到地底,摸索着寻找出口。走到最后一层石阶,手触到那道厚重的石闸,却再无去路。又再回退,找着几条岔道,皆是走不多远,便给巨石封死。无可奈何,只得回到先前的石闸,在墙上地下到处寻找开启的机关,却哪里有?
这个时候,已有数十个兵士下到石阶,远远地只见下面一团红光闪耀,一个漂亮女人在红光中游弋,身材袅娜,容光焕发,竟是美丽不可方物,欢叫一声,一齐涌将下去。
李非烟正没思处,反身迎将上去。那些士兵不知好歹,扔了长矛,扔了大刀,嘻嘻哈哈争先恐后。刚走近李非烟五尺之地,蓦觉股阴风拂面,刺骨刮髓,且还夹着腥膻恶臭,身体竟是站立不稳,纷纷跌倒。团团红光旋转中,数十个人又似给水托了起来,飘在空中。只听得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在地道内此起彼伏。不多会,声音散尽,墙上脑液遍涂,地下血流成河,几十个兵士竟转眼间全部死于非命。上面的人遁着惨叫声寻来,看见红光照耀中,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以手掬血吸得甚是滋味,皆是双股颤栗,“妈呀”叫一声,四下跑散。
李非烟以血充饥,精神渐复。手上血迹斑斑,似觉不妥,伸到墙上左一下右一下地擦。随着她手的上下移动,一块块巴掌大的石块竟似豆腐渣一般纷纷向下掉落。她先前倒未在意,抹了十多下,那墙上竟给抹出个数尺宽的坑洞。这下她也奇怪了,伸手指去抠,石壁却又坚硬如铁,刺得指尖生疼。细细端详手指,伸平去抹,石块又跟着掉落。左思右想,忽然便仰天哈哈大笑:“柔指神剑,绕指神剑,想不到你竟有这般好处!哈哈哈……”
施广寒昏倒后,欧阳宛若呆立原地,一时间竟不知怎么办。左思右想半天,哭着直呼“祖爷祖爷”,终于鼓足勇气走过去,却见施广寒“嗯”了一声,忽又醒转过来,望着欧阳宛若悠悠问道:“宛若,外面很吵,是不是又来了好多人?”欧阳宛若点头道:“是啊祖爷,是有好多人,也不知是不是来害我们的!”施广寒道:“你从这边上去,一直数到十八层石阶上,阶上有个了望孔,可以全观外面的情形,快去看看!”欧阳宛若知道事情重大,急忙步上石阶,数到第十八层,果见有个了望孔,却是根直直的碗口粗的铁管。寻眼望去,只见石屋外的草原上,遍布着朝庭的骑兵,王子风手握卷书在阵列中游走,甚是意得志满,更有无数的士兵在石屋的门前进进出出,也不知有几千几万。欧阳宛若吓得花容失色,急急奔下石阶,回到施广寒身边,大呼道:“不好了祖爷,外面全是朝庭兵马,我们出不去了!”
施广寒虚弱地一笑道:“想攻破十八楼,也没这般容易,除非他有我十八楼的九龙令!”哈哈笑了两声,闭目调息。
就在这时,忽然石壁上“咚咚”两声空响。施广寒睁开眼晴怔怔望着石壁,脸上蓦地现出前所未有的惊惧之色。欧阳宛若问道:“祖爷,怎么了?”
施广寒侧着头低声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道石闸就快给掏空了。世上除我九龙令之外,竟还有如此神器,难道竟是千古绝一的绕指神剑,绕指神剑?”话音刚落,又听得“咚”地一声,一块石头掉落地上,那数尺厚的石壁上,跟着竟现出个拳大的孔洞。
欧阳宛若快步奔过去,只见对面一只纤手正在孔洞上挖磨,正是师妹李非烟。李非烟透过孔洞瞧见欧阳宛若,尖声一笑道:“师姐,再过得一刻,你便是想死也不成啦!识相的话,快快给我把那老头子杀了!”
欧阳宛若不敢回答,着急地问施广寒:“祖爷,怎么办,怎么办?”
施广寒叹声道:“这些人都欲找死,却也怪不得老朽了!想不到我施广寒计数用老,仍是无能保十八楼周全。宛若,把九龙令拿出来!”
欧阳宛若拿出九龙令,怔怔望着石洞道:“祖爷,我师妹就快过来了。你说我到时该怎么办?”
施广寒道:“宛若,你唯一的缺点便是心地太过善良。我不会强*你去杀你师妹,不过她一定要来找死,却是咎由自取!”
欧阳宛若垂泪道:“就……没……没别的办法了?”
施广寒道:“时间快到了,我们总不可能在这等死。宛若,拿好九龙令,然后以十成功力贯向侧边的石壁!”欧阳宛若低声道:“我不想杀师妹!”施广寒怒声道:“还在哆嗦。我是叫你以九龙令去破侧边的石壁!”欧阳宛若道:“破石壁干吗?”施广寒长叹一声,闭目不答。
这个时候,壁上的孔洞又大了几分,透过孔洞,已经可以清晰地看见李非烟汗流涔涔的脸。欧阳宛若并不知道以九龙令破石壁到底何用,但她心里却隐隐有种预感,那就是石壁一但给贯穿,一定有什么更为可怕的事发生,是以总是犹豫不决。
转眼前,李非烟已从孔洞内伸过头来,跟着又伸过只手来,那只手暴伸暴吐,吸力张引,欧阳宛若的身子几乎就要给吸过去。总算她内功奇强,稳住不动。可施广寒却不行了,尽管是靠着墙,瘦弱的身体却一点一点向着孔洞移动,脸上的肌肉明显地给掌风拉得变形,一头灰发更是给吹得哧哧有声,若再近得半尺,不断吞吐的蛇头便要刺瞎眼睛。
欧阳宛若心下一急,想也不想,拿九龙令的手跟着拍去。李非烟手越伸越长,但毕竟孔洞太小圈转不灵,倏地回缩。饶是如此,三个指尖立时给削去,滚落地上。欧阳宛若怔怔望着地上殷红的指头,哭道:“啊,我害了师妹,害了师妹,她一定不会饶我,不会饶我的!”眼睛一眨,泪水跟着涌出。又想:“我原不想害师妹,可师妹却总想害我和祖爷,眼下只有带着祖爷逃得远远的,让她总也找不到!”觉得主意甚好,那九龙令握在手里总觉是个祸害,见施广寒闭着眼晴,乘着里面光线昏暗便向着侧壁悄悄扔去。
但最让她没料到的却是,那九龙令仍千古神兵锐利无比,她这随手一扔不自主地附上了功力,只听得哧地一声轻响,竟连柄一齐没入石壁内。随着这哧地一声,跟着一条细细的水柱从刺穿的细孔中喷射而出。到这时,欧阳宛若方才明白,原来这石壁,就是外面天池的池壁,祖爷是想将天池的水引入,再次隔断师妹的来路,可水势这么小,能管用么?
就在这转念间,那道水柱却又变大了些。施广寒经过一番调息,体力略有恢复,竟缓缓站起身来,一手扶墙,一手按着腹部慢慢向着石阶往上走,欧阳宛若连忙上前扶住。
走上第二层石阶,水势随之变大,水面竟不离脚跟。欧阳宛若手上一带,两人跟着飞起来,霎时已到了第十层台阶,上面也逐显光亮,显然已到高处。施广寒道:“我们要走到第十八层台阶才算安全。宛若,你我虽然侥幸保命,可这样一来,十八楼现世,此后少不得一番杀戮,我施广寒真是无颜去见蜀王啊!”
欧阳宛若回望来处,只见下面水流翻涌,秘道早被淹没。想到李非烟多半性命不保,喃喃叫着师妹,痛苦失声。
就在这时,忽听得一声沉闷的巨响,整条秘道石阶忽然山摇地动,竟是站立不稳。欧阳宛若眼含热泪,脚下轻动,已带着施广寒飞到十八层石阶上。施广寒手在墙上连按,一道石门哗地开启,又现出一个向上的坡洞,隐隐是神女峰半山腰的位置,两人刚走出去,转眼第十八层石阶也没入了汹涌的水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