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宛若回头笑笑道:“秋大哥,这里真好啊,上有天池,下有草原,真想和你在这住一辈子啊!”秋无用哽声道:“是啊,这里真好。一辈子可不够,几辈子,生生世世才好!”欧阳宛若点点头道:“你真好!秋大哥,待退兵之后,我要给你生好多个娃娃,我们一家子就住在这,再也不回去了!”秋无用暗想:“眼下又如何退兵!”不忤她的意,搂着肩道:“好,秋大哥答应你,我们就住在这,再也不回去了!”洪帮及丐帮众弟兄也知此时要退敌兵万无可能,听着这绵绵情话,却有生死绝别的意味,尽皆惨然。
此时,日光正中,天色却变得昏暗沉沉,似还潜伏着无限杀机。楼上风大,秋无用见欧阳宛若固执地站在楼边向着远处了望,连忙除下外衣给其穿上,心下却想:“我可怎样才能救她出去?可怎样才能救她出去?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
十八楼上,九层以下形同虚设,至十层以上,才是真正的的藏宝所在。南夷军兵久攻无效,陆续从楼内退了出来,站在天池上叫嚣长骂。欧阳宛若仍是站在楼边上,竟是充耳不闻,呆呆地向着远处了望。秋无用暗道:“难道宛若真有退兵的奇策?传说十八楼雄兵十万,莫非是真的?”见其目望远方,神态安然,又不好催问,只得和洪帮三大护法站在她身边,不断地拔落楼下射来的利箭。
楼下军兵射了一阵,总不见功,既而缓缓向后回撤。文松见前队回撤,后队却又前移,每个人的背上皆背着个不小的布袋,蓦地明白过来,惊道:“不好了帮主,他们以土为垒,想把这边用泥石填起来!”
秋无用跟着望去,果见从后奔上来的数百军兵每个向池里扔下个鼓囊囊的泥袋后竟不回头,绕着天池转进后队,跟着后队前移,各人又扔下个泥袋后同样绕池奔走。如此蚂蚁搬家似的一进一往,转眼间天池内已堆积起了座小山,平齐十八楼的第一层。秋无用暗暗心惊,南夷此来数万大军,每人行军皆有个不小的粮袋,若是装上泥土,不消两个时辰,至少十层以下,皆成平地,到时大军齐攻,后果自是不堪设想。
不多会,众人呆呆目望中,只见小山又堆高数丈,渐至平齐十八楼的第二层。秋无用心下焦虑,便想扑下楼去,凭着武功高强杀得一个算一个,只要能延缓些时间到天黑,或可想出办法。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欧阳宛若一声欢呼:“秋大哥快看快看,来了,来了!”向着远方一指。秋无用一惊,顺着方向看去,只见草原的尽头似有一点白影向着这边移动,不多会,白影渐渐扩大,却是一匹白马。叹声道:“宛若,哪有人,只是匹马呀!”欧阳宛若喜道:“是啊,是啊,我等的就是它。”又不满意的跺跺脚,似是自言自语:“臭马儿,你现在才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啦!”秋无用心下好不失望,低声道:“这又有什么高兴的,一匹马!”欧阳宛若道:“你别小看它,是我的马儿,可是匹头马哩!”跟着口里忽然发出一声奇怪的长音。
声音如同一缕和风,从楼上徐徐传向草原。说也奇怪,那匹白马听见声音立时驻足,远远地也向这边长嘶回应。这一应一和的长音更有无限魔力,引得楼下千军万马尽皆回首。
欧阳宛若喜形于色,笑靥甚于春花,道:“它听见了,它听见了!”双袖连挥,跟着又是一声长音;声音掠过草原,那白马又远远回应。秋无用不知在搞什么名堂,不过他毕竟年少,听着有趣,笑道:“宛若,不想你竟还有这么个好朋友,真是不错!”想到一匹马当然无法带着大家突出重围,脸上又现黯然。欧阳宛若道:“我朋友还多得多呢!你看——”秋无用叹声道:“早看见了,又多了好些个!”欧阳宛若道:“我叫它们来接我!”一声长长呼唤,连绵不绝传向草原。那白马翘首驻足,终于辩明方向,一涌身,仿佛空中闪过一道白色电光,竟向十八楼风施电掣般而来。
此时,南夷军兵积沙填土,已平齐第五层。突然后队一阵大乱,听见有人呼:“马,哪来的马?”更有人呼:“快,捉住它,捉住它——”可却哪里捉得住。眼见白马似入无人之境,利箭般直插入南夷军中。
那白马一跃数十丈,落地时轻轻一点,尘不起,灰不扬,跟着又是一跃数十丈。几俯几起,转眼已奔到十八楼下,翘首望着楼上的欧阳宛若,往来奔驰,甚是欢欣。
欧阳宛若回头将云来推到秋无用面前,抚一抚云来的头道:“你还跟着秋大哥,迟一会姐姐便来救你们!”云来怔怔着,想是还沉浸在姐姐死亡的悲痛中,眼中凝泪,只是不应。欧阳宛若道:“云来别怕,姐姐真给你们搬救兵去啦!”声音未落,已飘然在空,向着楼下冉冉飞下,正好落在马背上。那马神骏非凡,凭空一跃,从天池上方飞过,一人一骑,竟似在空中驭风而行,眨眼间,人马俱遥,已是去得远了。
而到这时,南夷军兵才反应过来,连连大呼:“草原神女呵,看,草原神女——”
兹莫王气极败坏,大声狂喊:“步兵,给我堵住!弓弩手,射箭——”可南夷军兵早闻草原神女的英姿,谓为天神,此刻方得一见,实乃生平大幸,尽皆望着白马奔去的方向,呆呆出神。
秋无用和洪帮弟兄站在楼上,望着欧阳宛若消失的方向,听着楼下“草原神女”的欢呼,几疑是在梦中。眼看着沙土已填至第七层,可救兵却不知在哪!心想待填至第十层,那时守不住,拼死也只求一战了,心里默默喊:“宛若你别回来,你别回来……”
半个时辰眨眼而逝,沙土渐至第九层,南夷军兵抬来几副长梯,准备从十楼的孔洞攻入。三大护法急忙下到十层,正好接住长梯,猛力一掀,连梯带人一齐掀倒。但是呷西娃子何等亡命,跟着又驾起数道长梯,身后弓弩手并箭齐射,射退里面的人,眼见着就要强攻而入。
就在这时,草原深处,隐隐一声长音如风涛般绵绵传来。秋无用闻得声音一喜,却见天边乌云翻卷,似若沧海倒悬,向着这边奔腾涌流。伴着云翻浪卷,另一阵响彻草原的奇怪声音也跟着铺天盖地而来。转眼间,乌云掠至草原中央,却是黑压压的马群,也不知有数千数万,蹄声轰鸣,大地震荡,竟有吞吐天地之势。马群中央,突现一乘白马,只见欧阳宛若坐在马上,另有数百匹各色骏马呈方形掠阵,直向十八楼席卷而进。
到此时,秋无用方才明白欧阳宛若要去搬的救兵,竟是草原上不计其数的野马。可她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驱动野马?难道她真是被草原人们谓为天神的草原神女?只见白马奔驰中,欧阳宛若一身白衣飘飘,长发拂动如云,一时间,恍然若梦,竟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