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说笑谈论着,几里路程片刻功就走完了。在一处朴实无华的小院前,张振华指着陈旧脱色的大门,告诉秦政这里就是马相伯的居所。
在后世,秦政去过上海很多次,曾与他的前女友逛过松江泗泾镇的马公故居。那是一处很美丽的宅院,可是眼前这处宅子,与秦政印象里的完全不同。显然,这里应该是马公另外的居所。
秦政上前敲门,朗声说道:“请问马相伯先生在家吗?晚辈秦政,与好友平刚、王炳奇等人前来拜访先生!”
院内很快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大门吱呀一声拉开了,一位中年女子探头看了一眼,被外边黑压压的人头吓了一跳,有点拘谨地说道:“父亲正在休息,各位学生不妨进来先坐会,用盏茶水。不过,请不要喧哗,让家父多睡一会儿。”
秦政友善地报以笑容,拒绝了女子的建议:“谢谢!不过我们人多,还是在员外等候吧,烦请大姐在马公醒来后告知一声!”
“别,秦先生,我去叫醒父亲。要是让他知道有人来访,家里却没能好好接待,父亲会雷霆大怒的。你们稍等,都进来吧!”女子一听秦政的话,面色焦急地说道。
秦政愣住了,同时心中涌起一股钦佩和歉疚,连忙阻止了妇人:“请留步!让先生多休息一会,大姐,我们可以等等,过会先生醒了,你就说我们才刚刚到。马公年事已高,精力毕竟不如青年们充沛,多休息少疲劳对他身体有好处。请勿吵醒了先生,不然我们现在就掉头回去,明日一早再来!”
妇人感激地注视秦政,迟疑了一会儿,终于柔声致谢道:“我于各位取些茶点,谢谢大家体谅!”
等候了大约半个时辰,当斜阳半落,院内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中年妇人急急忙忙的走出来,向秦政低声道:“秦先生,你们快进来,家父已经醒了,正在漱口。”
秦政赶紧起身,带着一群人有序的进入院内,走进客厅。因为人太多,只进了八人,其余生化兵和医护兵们全都站在屋外。
片刻后,一道精神奕奕的身影出现在门外,爽朗地笑道:“各位同学你们好,真的很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秦政站直身子,微笑地看着进来的老者,目光凝重地上下打量他。马相伯身材不高,其貌也不扬,面容清瘦,留着一绺花白的长须,不过他的眼睛明亮而有神,精神很好。
“马公客气了,晚辈们扰您清净,都感到难以心安。小子与几位友人前来拜访,多有打扰。鄙人秦政,字正己,这位是平刚,字少璜,他叫王炳奇,湖北汉阳人。张振华是震旦学院生员,多亏了他带我们过来。其余四位都是我朋友,分别是白起、王翦、李信和俄国人早慢熊。”秦政把大家介绍了一番,让主人有个印象。
马相伯从看到秦政一行人开始,心中就不由升起一股感慨。室内的这群青年个个不凡,看得他心中欢喜异常。若是我国青年有此等风貌,则国家何能不强?
“正己,老夫就这样称你,可好?几位青年都快坐下,我们有事慢慢聊,不急不急!哈哈哈,老夫见你们文质彬彬、气宇轩昂,心中欢喜得很啊。虽说我国没有优秀青年,今天这屋里坐着的,那个不是俊杰之士!”
秦政、平刚几人都不好意思的笑起来,连忙自谦一番。
“晚生,你们来找老夫,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只要老夫还能帮助一二,肯定不会推辞。”寒暄一会,马相伯慈祥地说道。
秦政敛起笑容,斟酌了一下,轻声道:“老先生,晚辈们前来拜访,一是钦佩您老帮助青年学生,扶持教育的名望,二是希望自己也为复旦公学做些贡献,最后嘛,小辈还有一点私心,恳请您给引荐几位名流!”
“哦,正己,老夫愿闻其详。”
秦政清清嗓子,笑道:“小子的父祖两辈在南洋和海外苦心经营,给我们这些人留下了一笔颇丰的家资。我生在域外,常常为中国沉沦,而被欧美鬼畜欺凌奴役欺凌感到悲哀心痛。我与我的同志们以强国富民为目标,意欲回国创业,不过事业草创,难免缺少人才,是以小子产生了一些想法。首先嘛,我计划拿出至少10万两银子,赞助复旦公学扩大规模,以培养更多人才,为国家复兴事业提供俊杰之士。其次,我想请先生介绍一些优秀人才,愿与我们筚路蓝缕,开创事业!”
马相伯忍不住惊讶地上下打量秦政很久,难以相信秦政竟然张口就要赞助10万两银子给复旦公学。虽然马家也是巨富之家,可像秦政这般毫不在意就决定了如此一笔巨额财富的使用,马相伯依旧难以相信。
“正己真的决定捐献10万两银子给复旦公学?你对我们的学校了解吗?是不是太轻率了!毕竟,10万两银子不是个小数啊!”
秦政微微一笑,重重颔首说:“马公,我一言既出,重于九鼎!呵呵,十万两虽多,以我的财力,还能出得起,最近几日就可以送到。我曾与海外的革命党人接触过,不少人向我夸赞先生办学灵活,能做到东西合璧,因材施教,在促进青年们学习上很有办法!呵呵,我闻听蔡元培先生就在复旦,有他在,我很放心。”
筹备复旦公学的一些人,都是后世声名赫赫的人物,严复、蔡元培、邵力子,哪一个不是当时大家,秦政怎会不放心!
听到这里,马相伯扶着座椅,突然站起身向秦政弯腰行礼,惊得秦政赶忙跳起来避开。
“正己,请受我一礼,你当得起!老夫这是替复旦的一百多名学生向你致谢的,谢谢你的慷慨资助。”
“马公这是折晚辈的寿!我既有能力帮助同胞,怎可独善其身,您老毁家助学,我这点夹了私心的举动,算得什么!”秦政汗颜道。
马相伯哈哈大笑,朗声道:“只要能助学,都是公心!要是那样说,老夫也有私心,我是为了心中安宁,为了看青年进步而开心,为了留芳名,这不也是贪念吗?至于正己想要结识人才,最近只要有聚会,我就告知你来,可好?”
得了一个承诺,秦政心中大为高兴,一番努力,不就是要打入上流知识分子的圈子吗,还有比马相伯的引荐更具含金量的吗?
“如此甚好!甚好!多谢马公提携。对了,马公,复旦公学那里建设的如何了,小子想去看看能否帮上忙,我的同伴们都是腰粗膀圆之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打杂。”
马相伯考虑一下,点头允了:“你们若是不怕辛苦,最近几日就可以过去。学校快建好了,正在整理,老夫也打算过几天就去校内小住,为秋后开学做准备。”
“那好,晚辈与同伴们先去看看。”秦政说道,随后就与众人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