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子闭上双眼,突然全身气势一变,眼睛猛地一开,似有一道神光在那细小的眼睛里一闪而没,渐渐地眼睛瞪的滚圆,瞳仁黑白分明,整个人似与面前的棋局连成了一体,散发着独特的气韵,浑身已不见初见时的冷厉和阴霾,倒是透着一股大家风范。良久,黑白子全身一震,身体陡然一退数步,才从这种状态退了出来。黑白子额上虚汗直冒,面色显出不对劲地潮红,周身尽是戾气和杀意,急忙深吸一口气盘腿坐下,运功调息,可还不等他走一个周天,一口腥热已经不受控制的喷了出来,接着整个人的气势也变得萎靡不振,身子弯着像是得了一场大病一般。
丹青生见到黑白子这般,也没有心思饮酒了,立马一个腾转来到黑白子身边,扶住黑白子摇摇欲坠的身体,担忧道:“二哥,你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就吐血了?”“能怎么了,还不是这局棋,唉……”脸上满是愤慨、不甘、无奈、迷茫,脸色复杂多变,还在想着棋局里发生的事,念头思来转去,沉吟不语,仿佛听不到丹青生的话似的。
丹青生不知黑白子到底在想什么,还以为他受伤过重,无法言语,转头对木流风怒喝:“好你个木流风,我如此待你,视你为好友,没想到你却来暗害我二哥,今日我就要好好的教训你。”话音刚落,右手一招,内力一引,挂在墙壁的精钢剑发出“仓”一声出鞘,如流光般地到了丹青生手里,剑身平滑如镜,还可以倒映出人的身影,冷光周转。
“四哥,你听我解释。”虽然被丹青生拿剑指着,但木流风语气依旧风轻云淡,只是从他那精光烁烁的眼里知道,木流风的战意升了上来,他其实完全可以以实情相告,说那句吗营养的话只是为了和丹青生打一场罢了。“废话少说,接招吧!”丹青生不顾一切,手里剑花一转,内力灌满剑身,向着木流风直刺过去,“呲”,剑尖刺破空气,丹青生瞬间到了木流风身前。“来得好!”木流风笑道,心中激荡,这是他第一次与一流高手交手,兴奋不已。面对丹青生这势如破竹的一剑,用巧力把两女送离战圈,不退反进,脚下《缥缈步》展开,*身上前,手里纸扇一收,凝劲在扇骨之上,扇尖与剑尖不出意料地撞在了一起,“硿”的震响,无形气波在空中荡漾开来,屋内的桌椅盆栽被震得东倒西歪,珠帘仿佛被利刃切过一样无力的掉在了地上。木流风怕伤了两女,身影飘忽不定,一眨眼已落到了屋外,静静的站在那儿,孤立绝世,淡淡的看着丹青生。丹青生见状亦是夺门而出,人还在半空,一招“白虹贯日”已经施展出,几个白色光圈从剑上发出,木流风只觉剑气临身,寒意袭体,脚下再次闪,突兀地从光圈之间穿了过去,随即一掌“阳歌天钧”拍出。
丹青生不想自己的攻击被木流风如此轻而易举的避过,又见这威力不凡的一击,大吃一惊,此时人在空中无处借力,眼见就要被一掌拍中,幸好他武功也真了得,百忙中手腕一沉,长剑剌向地下,借着地下这一股反激之力,一个筋斗翻出,稳稳的落在两丈之外。丹青生深提一口气,举剑飞身上前,这一次还是“白虹贯日”,跟着变招“春风杨柳”,又变“腾蛟起凤”,三剑一气呵成,白光凌厉,威势非凡。木流风这一次没有躲闪,举起六成内力,“阳关三叠”,木流风低喝一声,两股内力碰撞在一起,一剑影一掌影轰然消散,却是掀起层层青石地砖,一阵沙石纷飞。两女在屋内看得心惊胆战,虽然相信木流风的武功,但是见到如此凶险情景,皆是心中担忧,却又不敢出去怕添麻烦。丹青生见状,左手捏个剑诀,右手长剑又攻将过来,这一次乃是硬劈硬砍,当头一剑砍落,这一剑“玉龙倒悬”势道极是凌厉,是他剑法中登峰造极之作,将数十招剑法合而为一。这数十招剑法每一招均有杀著,每一招均有变化,聚而为一,端的是繁复无比,生平对敌只用过三次,自然也是胜了三次。长剑已在身前连划数个圆圈,幻作数个光圈,光圈便如是有形之物,凝在空中停得片刻,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光圈齐向木流风袭到。
木流风不欲与之硬拼,连忙横移数丈躲过攻击范围,又以一个“燕返”之势偏折回来,对着丹青生便是一记“阳春白雪”,紧接着像什么“落日熔金”、“云霞出薛帷”、“白日参辰现”、“云霞出海曙”、“青阳带岁除”之类的《天山六阳掌》里的招数统统用上,而丹青生的《泼墨披麻剑法》亦是舞地滴水不漏,两人你来我往,一招接一招,却是“平分秋色”。丹青生越打越是心惊,此人如此年轻武功却是如此高强,我已经全力以赴可看他似乎犹有余力,丹青生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木流风可不管丹青生怎么想,他现在是越打越是痛快,这丹青生不愧是一流高手,招式老辣,经验丰富。木流风虽然内力比他深厚,但他始终控制在六成左右,。而且木流风说到底没有什么打斗经验,确切的说是没有和真正的高手过过招,所以刚开始时有点捉襟见肘,但后来随着对招式的磨合加上木流风将之与自己所学互相印证,木流风平时练的时的一些潜在的不足也体现了出来,而木流风就随时去精简修正,招数之间也变得连贯起来,如同行云流水般,应付起丹青生也就愈加轻松。而这个情况丹青生也发现了,却是无可奈何。
这时听得动静的丁坚和施令威两人赶到了此地,两人一见这状况,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犯迷糊了。这四庄主怎么和木兄弟打起来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木流风和丹青生都知道了两人的到来,丹青生心中大喜,这下有了丁坚和施令威的参战,这木流风哪还有胜算!木流风见两人到场,也不惊慌,眼睛一转,叫道:“丁兄,施兄,四哥是在和我切磋武学呢,不必担心!”
丹青生听到此言,心中大怒,这木流风好没有面皮,连这样的瞎话都能满脸正经的乱说。当即横剑一挡,跳将出去,“丁坚,施令威,此人暗算二哥,使二哥受了重伤,快来与我共战此獠!”听着木流风和丹青生完全不一的话语,两人刚开始都不知道相信谁,但一想二庄主受伤,便不再犹豫,欺身上场。木流风对两人的加入并无多大反应,虽说两人武艺不俗,但是拼死不过二流巅峰,最多会有一些干扰罢了。突然,木流风如芒在背好像被什么给盯上了,一股危险的感觉涌上心头。木流风环顾四方,眼中猛地一缩,东西两面各自冲来一道身影:东面的那人身型骨瘦如柴,双目却炯炯有神,显然内力强劲,身上背着一件大物为四方状,却以布匹裹着;西边的体型微胖,略弯着身子,稍显猥琐,手持一杆精钢所铸的判官笔,长一尺六寸,而那那判官笔笔头,竟然缚有一束沾了墨的羊毛。木流风心中顿时一惊,这二人想必就是黄钟公和秃笔翁了,这下好了,三个一流高手,两个二流巅峰,怎么打?
木流风心里发狠,必须在那两人到之前先解决掉这三个家伙,这么想,手下的动作变快了,内力也提到了八成。丹青生也看到黄钟公和秃笔翁快来了,心中大喜,又见木流风出手更猛了,也知道刚才木流风是留了手的,他也没仔细去想,他现在要做到就是拖住木流风。两人不过数息时间已是十几丈的距离,木流风心里急道,不管了!趁一空隙,一掌拍在池塘,水花四溅,木流风急速飘过,掌力一拂,手里顿时出现几块薄冰片,丹青生不知道木流风要干什么,依然冲上前去。木流风心中略感抱歉,但毅然掷了出去,薄冰片划过一道玄之又玄的轨迹,全部命中目标,中在右腿膝弯内侧“阴陵泉”穴上,三人立马倒地。
“痒啊痒!!!”“痒!痒!痒!痒死我了!”三人在地上滚来滚去,不住的抓挠着,却依然奇痒如故。这是黄钟公、秃笔翁恰好赶到,见此情况,还以为中了什么剧毒,不由得怒火攻心。
秃笔翁喝道:“你是何人?胆敢来我梅庄放肆!”木流风不禁苦笑,这下好了,玩大了。“大庄主、三庄主,我如果说——这是个美丽的误会,你们信吗?”黄钟公听木流风此言还以为他嚣张狂妄,怒极反笑,“老三,那我们也来和他来点‘美丽的误会’好了!”说完一跺地,背后物件腾空而起,黄钟公一手抵着,“刺啦”,布匹碎裂成一条一条的,黄钟公左手拖住物件一个跳起,稳稳的落在半丈高的假山石上,右手一拂,“铮铮”声,原来是一架七弦古琴。秃笔翁闻言也是做好了进攻的准备,阴恻恻的冷笑道:“大哥,早就蘸好了墨,看他这小白脸样,等我划上几笔,看他以后如何见人。”木流风心中一紧,突然想到,这秃笔翁的判官笔上所蘸之墨,乃以数十种特异药材煎熬而成,著人肌肤后墨痕深印,永洗不脱,刀刮不去。当年武林人士与“江南四友”对敌时,最感头痛的对手便是这秃笔翁,一不小心,便给他在脸上画个圆圈,打个交叉,甚或是写上一两个字,那便终身见不得人,宁可给人砍上一刀,断去一臂,也胜于给他在脸上涂抹。想到那画面,木流风心中一阵恶寒,不行,本少爷以后是得靠脸吃饭的,绝对不能被“破相”了,这下,对秃笔翁的防范远超黄钟公。
木流风不敢大意,于是把纸扇插回腰间,抬手一招,丹青生那落在地上的精钢剑到了手上。秃笔翁大喝“裴将君!大君制六合,猛将清九垓。战马若龙虎,腾凌何壮哉!”随即大笔一起,向木流风左颊连点三点,正是那“裴”字的起首三笔,这三点乃是虚招,大笔一举,正要自上而下的划将下来,木流风长剑递出,制其机先,疾刺他右肩。秃笔翁迫不得已,横笔一封,木流风长剑已缩了回来。两人兵刃并未相交,所使的均是虚招,但秃笔翁这路“裴将军诗笔法”第一式,便只使了一半招,无法使全。他大笔架了个空,立时使出第二式。木流风见到他判官笔一动,不等他笔尖递出,长剑便已攻其必救。秃笔翁回笔封架,木流风又已缩回,秃笔翁这第二式,仍只使了半招。反观木流风却是淡定自若持剑伫立,不等他调息片刻,一缕凌厉的音刃破开空气呼啸而至,木流风不得不跳起斜身躲过。
秃笔翁一上手便给他连封二式,自己一套十分得意的笔法无法使出,甚感不耐,便如一个善书之人,提笔刚写了一笔,旁边便有一名顽童来捉他笔杆,拉他手臂,教他始终无法好好写一个字。这时见其如此模样顿呼“好机会”,连忙大笔在空中一点,自右上角至左下角弯曲而下,劲力充沛,笔尖所划的乃是个“如”字的草书。木流风此时人在空中,见此凶险,再不藏拙,定一定神,大拇指按出,使动“少商剑法”。这路剑法大开大阖,气派宏伟,每一剑刺出,都有石破天惊、风雨大至之势,秃笔翁一笔一钩,渐感难以抵挡。他大喝一声,笔法为之一变,不再如适才那么恣肆流动,而是笔法凝重,但锋芒角出,剑拔弩张,大有波磔意态。但秃笔翁每一招不论如何凌厉狠辣,总是递不到木流风身周一丈之内。只见木流风双手点点戳戳,便*得秃笔翁纵高伏低,东闪西避。突然一顿,因为黄钟公的音刃又已经杀到,不得以,再次一个“横空挪移”躲过。只是木流风已经决定先解决了秃笔翁,于是拇指一屈,食指点出,变成了“商阳剑法”。这商阳剑的剑势不及少商剑宏大,轻灵迅速却远有远之,他食指连动,一剑又一剑的刺出,快速无比。使判官笔全仗手腕灵活,但出招收招,不论如何快速,总是有数尺的距离,突然间拍的一声响,秃笔翁手中判官笔为木流风的无形气剑所切断,那羊毛笔头被剑气完全割碎成星星白点。
秃笔翁整个人一呆,木流风一喜,如此良机怎可错过,迅速制好薄冰片对秃笔翁中了“生死符”。秃笔翁也如丹青生既然痒难自禁,而黄钟公见秃笔翁也“中毒”了,悲道:“老三……贼子,拿命来!”几十道音刃带着黄钟公的满腔怒火破空而来,木流风长剑平举,快速的画了个圈,把音刃全部挡在了圈外,“噔噔”声不断。
黄钟公七弦琴越弹越急,突然,像到了一个临界点,骤停,紧接着琴音铮铮大响,连响六记,黄钟公大喝:“六丁开山!!!”蓄满内力施展其最强绝招。
“大哥,万不可伤木兄弟啊……”
黑白子的声音突然传出,黄钟公一愣,听着黑白子此言,大家都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