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真的这么想死吗!”咲乃弥生跨上前一步冲着钱白大声质问道,此时背对着她的钱白并未察觉到,这个将自己生命捏在手心里的女人紧握着的双拳竟在微微颤抖,那双被愤怒与焦急填满的双眼里也露出了一丝挣扎。
而这一丝挣扎,也许是她还未习惯去夺走一个人的性命,也许也只是从未见过如此淡漠自己生命的人罢了。
然而钱白没有回答咲乃弥生的质问,因为就在此时光是要在这有如悬崖般的顶层边缘保持平衡而不至于坠落下去已是十分不易,更别说钱白还要时时刻刻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以防被寄生于自己体内的托特塔虫所完全控制。
所以钱白现在已没有任何一丝一毫多余的精力来回答咲乃弥生,他所能做的只是侧着脸咧齿一笑,然后重新投入到在那位于自己大脑皮层之下,与托特塔虫争夺自己身体控制权的战斗中来。
咲乃弥生抬起手来看了看手表,距离托特塔虫进入到钱白身体开始已经过去了十二分钟。
她焦急地跺了跺脚再次大声质问道:“我没时间陪你玩了!我数到三!告诉我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三,二……”
然而回答她的依然是钱白那充满嘲弄的沉默。
“可恶!”咲乃弥生气急败坏地骂了出来:“可恶!可恶!可恶!!”
她双手举高捂在脸上,深深吸了几口气后才无可奈何地说道:“后退,给我后退,退回到原来的地方。”
钱白的身体乖乖听话照办了,从顶楼的边缘一口气退到了刚才他将咲乃弥生按在墙上的地方。
“咳,咳,哈哈哈。”钱白笑了出来,像个胜利者一般看着咲乃弥生说道:“我就知道你不敢……”
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咲乃弥生就已经快步走到他的面前,将一个巴掌狠狠地呼在了钱白的脸色,然后抓住他的衣领冲着他大吼道:“你毁了我的一切,知道吗!你毁了我的一切!你这个该死的混蛋!”
“你,你在哭吗?”看着眼前这个再次陷入歇斯底里的女人,以及她眼角里涌出的泪水,钱白愣了半天才傻乎乎地问道。
“这与你无关,混蛋!”咲乃弥生又是一个巴掌扇在了钱白的脸色,然后继续大声骂道:“你毁了我的生活,毁了我的工作,毁了我的一切你知道吗!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呜呜呜!”
原本只是小声地抽泣变成了嚎嚎大哭,拉扯着钱白领子的手开始一拳一拳地用力捶在他的胸膛上,由轻变重,又由重变轻,最后咲乃弥生整个人竟趴在钱白胸口上放声哭泣,就好像想要将心中所有的委屈全部倾泻出来一般放声痛哭。
钱白整个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这个半分钟前还在威胁着自己要把他从楼上丢下去,现在却又在他胸口陶陶大哭地女人,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抱…抱歉?”钱白想了半天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然后他举起手来在咲乃弥生的背后轻拍几下试图安慰她。
然而咲乃弥生却一把将他的手甩开,瞪着钱白厉声道:“把你的手拿开!”此时她已止住了哭泣但清晰的泪痕依然留在她那张俏丽的脸蛋上。
咲乃弥生低喝几声,从喉管里发出了几声奇怪的音节,那种有如被通电铁丝捆绑的剧痛再次袭至钱白全身。
“痛吗!我问你痛吗?!”
“当然痛了,你这个疯婆子!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剧烈的疼痛感让钱白倒在地上满地打滚。
“我想过了,杀了你实在太便宜你了,所以现在给我听好了!”又是几个从喉管的音节发出,钱白身上的疼痛感如被风吹散一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而自己又能重新自如的控制自己的身体。
“从现在开始你得帮助我。”
“帮助你?”
“对,我不在乎你从哪来,也不在乎你为谁工作,但从现在起,你为我工作!如果你敢说一个不字的话,我就让你生不如死,明白吗!”咲乃弥生声色俱厉地对钱白威胁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钱白突然笑了出来,他对这个一会哭,一会闹,一会又在发疯,一会又在勾引自己的女人除了笑之外也的确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吧,我答应你。”钱白答应道。
“很好!”咲乃弥生深呼吸几口,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用手擦掉了脸上的泪痕后对钱白说道:“那先去弄辆车来。”
大城市的好处便是如果你想要一辆车,只需要站在马路中间然后张开双手站定,便马上会有一辆汽车停在你的面前。
而刚刚踩下急刹车惊出一身冷汗的司机通常会伸出头来对你破口大骂,有些坏脾气的人甚至会拎着车锁或是其他武器冲下车来教训你一顿。
这时候如果你上前去询问车主是否能从主动從汽车里滚出来,然后让自己坐上去把车开走的话。我想大部分人都会骂你一声神经病,然后扬长而去。
而那些坏脾气的人则会教训你一顿,然后发动汽车扬长而去。
所以你真的非常非常急需一辆汽车的话,那么我建议你可以试一下钱白的方法。
这个方法很简单,只需要五步就能完成。
1、打开车门;2、抓住车主的脖子;3、把他丢到上天4、在车主从天上摔倒地上昏迷时,从他身上取走车钥匙5、发动汽车。
一辆新车就此到手,简单轻松,当然汽车的款式与新旧程度还得取决于个人的眼光。
那么汽车的事情就说到这里,让我们继续回到钱白与咲乃弥生的故事中来。
日本的警察虽然向来以反应迟钝与优柔寡断著称,但距离钱白与咲乃弥生的那场夺车大战已经过去了差不多20分钟,再怎么迟钝的警察也已经赶到了现场,并将那撞到路边店面已报废成一团废铁的跑车作为事故现场封锁了起来。
周围挤满了围观的人群,有些是目击者,但更多的人不过是听到消息跑过来凑热闹的闲人罢了。他们围在事故现场周围高举着自己的手机疯狂拍照,而那些比警察更早赶到现场的新闻记者们则是有如嗅到血腥的鲨鱼般在人群中游走,将各种信口开河的谣言和真相统统记录下来,然后迅速加以整理编辑再通过电视以及网络发送出来,将更多的人吸引到这则轶闻中来。
而在此时,这次事件的两名始作俑者已经坐上刚刚抢来的丰田SUV,朝着天王寺大道反方向高速行驶。
原本想要坐上驾驶位的钱白被咲乃弥生一句“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吗?”给顶了回来,只能乖乖坐到副座上,看着日裔女郎踩下油门发动汽车。
“那么……”钱白率先打破了车内的沉默:“我们这是要去哪?”
“中央区道修町二丁目6番8号。”咲乃弥生看着前方的车道,头也不回淡淡地说道。
原本还以为会被一句“闭嘴”给顶回来的钱白,对咲乃弥生会如此干脆的回答自己的问题实在是感到有些意外。
其实他并不关心这个有点发疯的女人究竟会带自己去哪,就现在而已他最关心的问题是怎么摆脱咲乃弥生放在自己身体里的那个奇怪的禁制,然后一拳把她打晕过去尽快带回塞浦路斯。
从咲乃弥生暂时解开对他身体的控制权开始,钱白就一直想要这么做。然而每当他准备想要对咲乃弥生发起进攻时却总是不能如愿以偿,那种感觉就好像面对这自己最为亲近的人,无论如何都无法升起想要伤害她的念头。
在尝试了几次之后,钱白也只好放弃这个念头,暂时像个听话的小跟班似的跟着咲乃弥生的屁股后面,执行着她所下达的命令,然后再想办法找机会脱身。
而事实上钱白也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能说得详细点吗?”钱白继续说道,说话永远是拉近两个人之间距离最好的方法。
“住友制药总社。”咲乃弥生依然是头也不回地说道。
“你就不能一次把话说完吗!”虽然钱白心里暗骂着,但嘴里却继续说道:“不要嫌我啰嗦,但我们去那里是要干嘛?”
这时眼睛一直盯着前方的咲乃弥生终于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满脸无奈的钱白不答反问道:“你是怎么在道顿堀的那家CLUB找到我的?”
钱白立即闭上了嘴,用着一种“你知道我不会说的”眼神望着咲乃弥生。
而咲乃弥生并没有对钱白这种拒绝合作的态度感到意外,也没有再用托特塔虫来威胁他,而是以一种商量地口吻说道:“还是不肯说么?那好,我这样问你好了,是不是有谁把我今晚会出现在那家CLUB的情报告诉了你?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行。”
钱白想了想,自己稍微合作一点似乎也没什么坏处,况且咲乃弥生并没有要他泄露自己的情报来源是谁,于是便点了点头说道:“对。”
“这就不对了!”咲乃弥生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她再次转过头来瞪了钱白一眼问道:“你知道我的安全级别有多高吗?”
“不知道。”已经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的钱白暗骂自己不经意间又上了这个女人的套,但此时也只能顺着她的话继续说下去。
“我的安全级别标记是红色,而再往上的橙色则代表着新一次的世界大战爆发或是新贵的复活。而我的行踪按理来说整个日本只有这三个人知道。一个是本州实验室主管,而另一个则是本州实验室安保防御部司令,这两人是G6在日本的最高负责人。还有一个便是由G6直接从SC下派来对我进行具体监视和看管的看守。。”
“三人都属于G6上层,尤其是对我进行监管的看守,更是由SC直接下派,是领导着整个G6的SC七人议事里某一个议事的亲信。所以关于我的行踪,你不可能只是简单地从某个人的嘴里得知,一定是这三个人中的其中一人故意泄露。这绝不是简单地个人投敌行为,而且牵涉到这些人身后的整个利益集团,以国家或者是以国家联盟在背后进行推手的集团叛变行为。最好的可能性是SC七人议事出现犹大,最坏的可能则是G6将失去整个本州实验室,甚至整个日本。”
“你就这么确定?”虽然从格温德琳那知道了一些关于咲乃弥生的背景,但钱白还是一脸怀疑地望着这个站起来也只能堪堪顶到自己下巴,怎么看都只能用娇巧来形容的女性,实在有点不相信她拥有着足够让G6一角崩溃的能量。
“当然。”咲乃弥生斩钉截铁地说道,虽然她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但嘴角还是掩饰不住地弯起一道充满自豪的微笑:“全盛时的新贵曾以不足万人的数量统治着这个星球,而我制造出来的第七代天使机体和新贵唯一的区别就是它们并没有自己的思想。下车吧,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