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都感受完神的恩赐之后,主祭将率领众人再次感谢神恩,这一次的感恩是整个弥撒的中心与顶峰。
当所有的祭品都准备妥当以后,神灵有可能以精神的形式降临在教堂之中,他有可能亲自聆听信徒们的欢呼。就算神灵没有降临,此刻教堂中的神力也将会到达顶峰,这代表着圣光之神接受了祭品,并且给予在场所有的信徒祝福。
这时,只要心中没有信仰的人,就算是圣域强者都会被神力震慑,心怀恶意者更是会遭受重创。
弥撒最后时刻的神力降临,效果仅仅次于枢机主教以自己为载体,实行神降。那种形势下的神降,对于任何教会高层来说,都是他们极力避免发生的。
虽然那个时候,圣光之神的分身直接来到这个世界,可以发挥出最接近神灵正体的能力。可是被当做载体的那位,事后却会元气大伤,轻的从此身体虚弱,无法使用任何能力,重的有可能当场回归天国。
所以一般情况下,教会在需要神灵帮助的时候,都是采用弥撒这种最有利于自身的方式,这也是教会在非战争状态下能够使用的最有效仪式如果查理一切的表现都是伪装的,奥尔巴赫相信这个时候他再也不可能有所隐瞒。
“上主,我们怀着谦逊和痛悔的心情,今天在你面前,举行祭祀,求你悦纳。”随着这句话,奥尔巴赫开始了绕行,阵阵青烟飘往了教堂的上空,在接触到屋顶的壁画之后突然消失了,就像是那里通往了另一个世界。
绕行完毕,奥尔巴赫将香束放置于祭台,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等待神力再一次反馈,在此之前,则是全心全意的祈祷和赞美。
他走到了水盆前清洗自己的双手,口中默念道:“上主,求你洗净我的罪污,涤除我的愆尤。”
看到枢机主教开始清洁自身,司铎高声宣布:“请起立。”
弥撒的成功与否,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接下来将是主祭带领众人颂谢感恩的时刻,神灵会降下何等的赏赐,就要看在场信徒们的呼唤能不能让他感到愉悦。
说实话,现在场中的大多数神职人员心中都在发虚。今天弥撒并不成功,有了查理和佩妮两个人搅局,中间已经有过数次停顿。
除非是枢机主教在这最后的时刻,将这两位指为不敬之人,引领神罚,这样之前的混乱就可以被视作是异教徒的无知。
如果不这样做的话,等于是在虔诚的信徒中隐藏了两个无信者,这样的弥撒,怎么想都不可能让圣光之神满意。
“上主,你实在是神圣的,你是一切圣德的根源。因此,我们来到你台前,与普世教会共同庆祝这一天,你派下了圣徒,引领我们的前进。我们恳求你降下神力,圣化这些礼品,使我们有幸成为圣徒的跟随者,感受到你的荣光。”
随着奥尔巴赫的呼唤,这一次不止是圣像发出光明,整个教堂的屋顶都变得明亮,就像是那里同时点燃了无数盏烛台。
神灵听到了奥尔巴赫的声音,他正在审视着这场弥撒,并且准备回应他在人间代表的请求。
头顶出现的神辉让所有人感觉到了震惊,就算是其他的神职人员,他们也很少见识过这样的景象。
往常的弥撒,神辉不过仅仅会出现在神像中,然后逐渐扩撒到附近的祭品,当这光明出现在祭品上之后,就代表着弥撒的成功,而光明持续的时间,就是是降下多少神恩的证明。
接下来,司香者就会取出祭坛上的祭香,依次奉献给其他人,让所有人感受到神恩的力量,而被圣化的祭品,事后会被参与弥撒的神职人员分食,以此获得远远超过在场信徒的好处。
可是按照现在的情形,他们已经不需要再分别奉献祭香了。屋顶的光辉在一点一点的往下压,神像上的光辉则是往四周扩撒,当两边交汇以后,整个教堂都会被光明充斥。
祭品早就被光明笼罩,圣化显然已经完成,可是没有人敢于站出来打断正在发生的变化。神职人员想到了这样的变化代表了什么,却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些什么,他们缺乏应对经验。
而对于那些信徒来说,这样的情形,也许他们一生之中也遇不到几次,现在更是头一回。他们比那些神职人员还要惶恐,只能保持虔诚的祈祷。
查理和众人一同睁大了嘴看着头顶,圣光的出现并没有什么可惊讶的,让他惊讶的是,他从降临的圣光中感觉到了浩瀚无边的意志。
神真的降临了?
这种从一开始就说明了以敛财为目的的弥撒,神都会降临?
查理难以相信。
实际上他之所以对这场弥撒的态度不是很好,正是因为刚开始的时候,他听到了枢机主教说出的那个意向。
为了欢迎教宗驾临夏兰而筹措礼金。
就算是冠以了奉献的名义,也无法掩盖一个事实,那就是这场弥撒是为了某人的私欲和某人的地位,向信徒索要财物。
难道那个圣光之神是个糊涂神吗?就连这样的行为他都要表示支持?
或者说这位圣光之神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思索中的查理注意到奥尔巴赫欣喜的神色,不过他把这当成是枢机主教看到神迹之后的喜悦,并没有想到这一切和他有关。
神降!这不是一般的神力降临,而是真正圣光之神的意志来到了此间。
虽然说每一位枢机主教在一生所做的祈祷中,总会遇到几次真正的神降,可是毕竟只有几次。和他们参与过的数量庞大的各种仪式相比,这几次就显得非常罕见了。
奥尔巴赫成为枢机主教还不到两个月,在他的晋升礼上,神灵刚刚降临过一次,这是每一位枢机主教诞生的时候都会必然发生的。
原本他以为神灵的再一次出现,要等到数年后,他将圣教真正的到了夏兰全境,然后才可以等到恩赐。
没想到在他亲自举行的第一次弥撒上,圣光之神的意志居然又一次驾临了。
奥尔巴赫失礼的看了一会,才想起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他迅速离开了座位,面对神像,匍匐在了地上,他的头紧挨着地面,不敢抬起。
看到了枢机主教的动作,其余的神职人员才想起他们现在的表现已经可以被称为不敬了,他们赶紧走到奥尔巴赫的身后,整齐的排成了数列,然后用和枢机主教同样的动作拜了下来。
没有人顾得上向下面的信徒们解释,公国的贵族们因为是第一次见到,他们并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很多人还以为这是主教弥撒和寻常大礼弥撒的区别,他们没想到神真的来了。
只有一少部分警觉的人,从跪拜在地的教会人员身上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他们悄悄的调整了姿势,同样跪拜了下来。也许这样不符合弥撒中应有的礼节,可是跪拜的话也没什么坏处,只是进一步表示自己的谦卑。
很快,继续站立着等待执事发出指令的人们,感觉到了眩晕,他们的耳边开始出现轻微的轰鸣。轰鸣声并不响亮,可是这声音却直接传入脑海深处,震得他们心中烦恶欲呕,他们的眼前变得忽明忽暗,视力也受到了影响。
这些站着的人们一个个无力的倒向了身后的座椅,尽管如此,这些难受的感觉却还是没有消失,反而在逐渐的加重。
耳边的轰鸣声变得越来越大,节奏越来越缓慢,渐渐的,这些正在受到折磨的人们,发现轰鸣声变成了一个人在耳边吼叫。
“跪下!跪下!”
这两个字开始反复的响起,并且发音变得越来越清晰。
这时候信徒们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样的错误,他们慌忙的拜倒在地。
导致他们被神灵处罚的原因,正是那些台上的神职人员只顾着自己,忘记了提醒这些从未经历过神降的信徒该如何去做。
尽管如此,现在信徒们的心中已经被畏惧和忧虑填满,没有人再去想着去怪罪那些牧师。
在这样的神威压迫之下,即便是受到查理保护的佩妮都无法幸免,她比其他的人虽然好一些,只是感觉到呼吸困难,但是心中源自未知的恐惧却是无法消除的。
她看了看查理,这个一直给她带来惊喜的少年现在就是她最大的依靠,如果不是因为查理陪在她的身边,少年的双手还捂着她的耳朵,也许现在的自己也会成为跪拜在地上那些人中的一员。
头顶的光辉看着去像是拥有了实体,一点一点的压了下来,在全心全意信封圣光之神的人眼中,能够接触到神辉这是至高的荣耀,就算他们会因此而丧命,灵魂也会在神辉的保护下升入天国。
可是在心中存有犹疑的人看来,神辉中蕴含着太多的威势,看上去并不像以前那样温暖,而是过分的灼热和耀眼。对于生命的重视压过了对神的信仰,他们虽然仍旧跪拜在地,心中却产生了退避的念头。
他们不知道,这是神灵用来分辨信徒是否虔诚的手段,全心全意信仰的,并不会受伤害,而只要心中的信仰有稍微的动摇,他们的怀疑就会变成现实,在接触到圣光的那一刻受到惩罚。
查理已经变成了房间中唯一一个继续看着头顶的人,他没有受到圣光的影响,虽然感觉到了其中神灵的意志,不过这样的程度还无法让他感到恐惧。
神灵的关注和人类不同,这种强大存在的精神随时可以分裂出无数份。现在出现在教堂中的不过是他分裂出来的一个精神触角,对于教会中的人和那些信徒来说,这代表着神灵的分身。
可是查理的眼中,只能算得上是有些威胁的精神体,真正衡量其中蕴含的力量的话,大概还比不上那只吸血鬼。
查理会畏惧比他高出很多层级的生命,他在第一次看到海斯庭的时候唯一还有的念头就是逃跑,可是面对这种生命的一根头发却不至于有任何感觉。
那位圣光之神现在降临的部分也就和他的一根头发差不多,只是因为其中蕴含的生命能量,纯净程度远远不是人类自身的生命能量可以相比,所以尽管单论强度只是相当于七阶强者全力一击的程度,像现在这样缓缓的释放,仍然可以产生超乎寻常的效果。
头顶的圣光和神像上的圣光终于汇合到了一起,一瞬间房间中光明大作,所有人的眼前除了亮光之外,连距离他们一步远的人都看不到,就像是进入了一个孤立的世界中。
佩妮对于突然到来的变化非常惶恐,她知道自己应该是这件房屋里除了查理以外最没有信仰的人,现在却要独自面对这位她不信仰,甚至是打算利用的神灵。
不过是短短的数秒钟,女孩的心中就转过了无数的念头,却没有一个能够付诸实现。她要面对的,不是好色的贵族,不是战场的敌人,甚至不是人类。
她的所有手段,在面对一位神的时候,都失去了用武之地。佩妮惊慌的发现,自己只能等待着那传说中的神罚。
欺骗的手段并没有意义,就算她现在开始祈祷,也已经太迟了。那位神灵在教会的宣扬中虽然有着慈爱的面孔,但是佩妮知道,一切只是假象。圣光之神不会轻易容许一个人悔过,就算是悔过,也是在付出了足够的代价之后。
现在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刚刚执事要求奉献的时候,女孩送上了自己的一只耳环,她的气息就沾染在了耳环上。
这是她的父亲告诉她的方法,神灵并不会耐心的分辨,他对在场众人的定位也是通过一种很奇怪的方式。虽然拉斯子爵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方式,可是他知道如何争取宽恕。
奉献了祭品的人,只要心中保持着平静,就不会受到惩罚。而内疚恐惧之类的心理,虽然无法避免受苦,却只会被当成信仰不够坚定,仅仅只是受到一些折磨。
只要心中没有愤恨和对神的憎恶,就不会有性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