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就想到这些!”
眼前这个男人让兰也感觉到无法沟通,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两人的年龄相差不大,可是出身以及地位却非常悬殊。
所以在很多情况下,他们的态度和反应完全不同。
就像是现在,在克撒羡慕查理未来可能的种马待遇时,兰也想到的却是这样的血统会带来什么样的麻烦。
兰也曾经不止一次庆幸自己遇上的是拉斯子爵,那个男人在国都贵族中算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如果他要是给克撒干活,也许早就按捺不住了。
“难道你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吗!”
不用经常面对克撒,让兰也还能够保持心情的平和,交谈也因此得以继续。
“不明白!就算是夏兰很快改信,可是并不代表着我们要清理术士,小家伙的血统就算真有问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克撒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明白兰也为什么要如此紧张。
兰也仔细看着伯爵的神情,试图分辨出对方是不是在耍他。如此简单明了的情况,克撒根本不该会有什么疑惑。
不过显然这位伯爵的情绪掩藏的很好,看了一会,兰也还是决定说清楚一些。
今晚对他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机会,能够让兰也忧心的人并不多,能够帮到他的人就更少了,克撒虽然和他不算是一路人,可是这位伯爵正是国都中少数有资格为他提供帮助的人选。
而且现在克撒也被那个少年牵扯了进来,兰也觉得有必要让他感觉到和自己同样的情绪,只有这样,在以后出现问题的时候,他们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联手解决。
“你有没有想过,帮他完成改造的那位,会是什么样的人?”
以一个疑问开始他的叙述,兰也这样更容易吸引伯爵的注意力。同时诱导对方思索,也有助于增加自己接下来猜测的可信程度。
克撒并不是真的不明白兰也在担心什么,实际上,当伯爵听说了人体炼金术以后,就理解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心情。刚才他心中第一个涌现出来的想法,就是查理的真实身份。
在听到兰也的问话以后,他心中的那种不安感觉变得更加强烈了。
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来,现在还不是自己发表看法的时候,相比较于拉斯一方,伯爵对于查理的了解还是不够,他觉得自己应该再听一听兰也有什么样的看法。
任何人的看法都是基于他了解的情报的,克撒试图透过这样的方式,多多探听一些查理的情况。
“能够做出这样的改造的,不用说,至少是一位圣域,那样不是更好吗?看他肯在查理身上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就明白他对那个小家伙有多重视了。只要拉拢了查理,我们就等于同时拉拢到一个实力达到圣域的大炼金师。”
兰也没有立刻回应伯爵的看法,他几步就离开了窗前,和克撒擦肩而过,走到了沙发前坐了下来。
克撒没有立刻跟过去,他站在原地,只是眼光追随着兰也的脚步。
马修侯爵会客厅中的陈设并不豪华,可是每一样都可是称得上精心挑选,兰也现在坐的沙发同样如此。
如果只看外表,沙发看上去甚至有些老旧,不过在坐上去的那一刻,兰也就感觉到自己整个人像是陷进去一样,这种舒适的感觉是他以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一直看着兰也的伯爵自然不会错过那一瞬间的表情,他笑着说道:“怎么样?侯爵府上用的东西和你家不能比吧,这沙发可是用了特殊的材料填充的,据说价格超过一千个金币。”
一千金币即便是对于兰也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字,至少相当于他半年的薪水。
不过他知道这些对于马修侯爵这样身份的人来说并不算什么,就连克撒的府上都有着类似的家具。
兰也左右挪了挪,调整到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他没有关心伯爵话中对他寒酸的暗讽,接着刚才的对话说道:“你说的没错,一位拥有圣域实力的大炼金师,不过要只是如此的话,我也就没必要担心了。”
“你知道拉斯大人曾经追查过一段时间的药剂走私吧。”
兰也突然又提起了另一件事,药剂同样是炼金师的制造物,克撒知道这两者之间一定有着关系,所以他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当时大人和我们几个曾经彻查过公国附近肯能存在的炼金师,想从中推断出谁最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举动。”
“我记得应该是很久以前了,在我成为镜铠骑士之前,就听说过你们在追查,不过后来慢慢就没什么消息传出来了。”
克撒能够记得,是因为当时拉斯做出的动作很大,那位子爵获得了大公的允许,不止彻查所有可疑的商行车队,而且就连很多贵族府上的车队都没放过。
除此之外,拉斯子爵还要求每一家有药剂交易资格的店面每天必须上报凭单。
那时候这位子爵刚刚掌管城卫队没有多久,他的行为令一些大贵族非常不满,可是在和拉斯斗过几次之后,这些大贵族并没有占什么便宜,最后也只好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任凭他继续查下去。
拉斯也正是因为这一次行动,才真正开始在公国的政坛上有了一席之地。事后有很多人分析,子爵的目的并不是真的想查药剂走私,他不过是借此展示自己的存在感,将他的触手一一伸展出去,达到真正控制这座城市的目的。
而最后查禁走私的行动在获得一些并不显著地成果以后,渐渐的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倒是拉斯在这次行动中查出了很多其他方面的东西。
那时候的公国刚刚停止征战,很多被灭亡国家的旧王室贵族被迫迁居到了国都中,他们中有一些人不甘心就这样生活下去,私下里打算掀起混乱,然后趁机逃出艾隆。结果这些阴谋在实施之前就全被拉斯揭穿。
这更是让人们印证了他们的猜测,当那些试图掀起暴乱的人们全都被送上了绞刑架以后,再也没有人敢质疑子爵的行动,一切都被人们当做是他的精心设计,将彻查叛乱分子隐藏在药剂走私的外衣之下。
克撒那时候还没有成年,不过他的家族同样遇到过子爵的骚扰,只是几年后当他成为一名镜铠骑士以后,每当想起子爵的做法,心中有的也只是欣赏,并没有多少怨恨的意思。
“我知道很多人现在还以为我们只是做做样子,实际上查的是谋反。不过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查禁药剂才是真正的目的,发现叛乱不过是意外的收获。”
就算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克撒还是很有兴趣,如果按照兰也的说法,那么岂不是等于说,那位子爵大人上台后的第一次行动实际上是以失败结束的!
“没有查下去的原因是什么?”在克撒的记忆中,拉斯子爵的履历是完美的,他经手的每一个计划都是以成功而告终,正因为如此,才成就了他现在的赫赫威名。
要知道虽然拉斯只是一个子爵,可是公国中畏惧这位子爵的人可要远远多过他这位四大骑士团的团长。
所以他迫切想要知道能让这位子爵承认失败,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
“查不到,不论大人和我们使用什么样的手段,都查不出任何线索。”兰也对于谈起这段失败的经历没有一点心理障碍。
“那段时间,公国和议会之间还在合作,所以议会的那些炼金师不可能逃过我们的视线。至于那些被覆灭的国家,他们的圣域每一位都死在了战争中,就算还有一些炼金师活着,也很难做出如此缜密的安排。”
“能够在那样严密的搜查之下,仍然保持着隐秘,你应该清楚,这代表了什么。”
克撒点了点头,他虽然还不至于大惊失色,可是还是加重了呼吸。
拉斯当年做了些什么,就算他并不能完全记得,也不至于影响现在的判断。
就连没有计划好的叛乱都被挖了出来,可见行动之缜密,就连这样都找不出那位药剂走私的幕后人,岂不是说,那位炼金师如果想要在艾隆做些其他的动作,同样也无法被发现。
“既然有这样的人存在,为什么后来你们的调查取消了?”
克撒的注意力已经被完全吸引住了,刚才他不过是对那位子爵的失败感兴趣,现在的他迫切的想要知道一切。
一位有能力威胁到公国的神秘人,足以让他变得警惕。
“我们并没有取消,就算是现在,也还在试图弄清楚他的身份。”
兰也的话让克撒想起了他们一开始谈的话题。
“你的意思是,查理身后的那位和你们十几年前追查的是同一个人?”
兰也没有直接回答,他问道:“你还记不记得子爵大人是什么时候得到那个小镇作为封地的?”
克撒不需要去回忆,任何一位贵族,都以得到国都旁的封地为荣,哪怕就算是一小块荒地,都足以说明大公的看重。
拉斯子爵当初得到得可不是一小片荒地,而是一个繁荣的小镇,特殊的地理位置更是决定了那个镇子的重要性。
伯爵还记得当这个封赏的命令发布的时候引发了多大的轰动,不过因为子爵刚刚建立的功绩,查出了数个试图颠覆公国的阴谋,所以倒是没有多少反对的声音发出。
“艾松可是被称为国都这个王冠上最亮的明珠,我又怎么可能会不记得。”话刚说完,他就明白了。
“那个人藏在艾松十几年都没有被找出来吗?”
不能怪克撒刚刚才想到,虽然查理同样是出身那个小镇,毕竟少年的变强也就是最近一段时间才发生,之前的十几年从来没有听说过那个小镇上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到了伯爵这样的层次,像老巴隆那样所谓传奇般崛起的商人,根本就不值得他去关注。
要不是兰也提起了十几年前的那次行动,克撒根本不可能想到一切早在很久就已经安排好了。
“十几年的隐藏,就是为了创造出这样一个少年?”伯爵也就三十多岁,对于这种跨度达到十多年的计划,他第一个出现的感觉就是可怕。
相比起那位站在幕后的炼金师拥有的实力,他的耐心和隐忍才更让人畏惧。
“你说错了,并不是十几年。”兰也摇头否定伯爵的说法。
“嗯?”伯爵本来正沉溺在自己的情绪中,听到了男人的否定,他随口发出了疑问。
“以前我和子爵大人分析过,国都的药剂走私虽然一直存在,可是却是从三十年前出现了那些特殊的药剂。”
“三十年!”
要是说十几年就已经足以让克撒震惊的话,三十年的跨度则变得让他根本无法相信。
“你是想让我相信,那位神秘的炼金师,往艾隆这边走私药剂已经有三十年了?”
兰也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这样的说法有多夸张。
三十年前,公国还在战争状态,那时候对于药剂的管制,远远要比现在严格的多,当时的民间严禁任何人私藏战斗药剂。
就连贵族,如果没有加入军队却持有药剂,都会被关押起来等待审判,那个时间药剂根本就变成了不可流通的物品,又怎么可能走私的起来。
“你刚才告诉过我,在回国都的路上,查理的父母亲一起失踪了。”兰也缓缓说道:“佩托家虽然一直是那个小镇的居民,不过三十年前,这个家族就只剩下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在外出了一段时间后,带回了一个美丽的妻子,接着,他很快就从一个身无分文,连祖屋都倒塌了的穷小子,变成了小镇上数一数二的富翁。”
“那位巴隆先生神秘的崛起,时间上刚好和国都出现药剂走私想符合,除此以外,我们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会不会只是一个巧合?”克撒觉得如果真像兰也描述的那样,那么那位神秘的炼金师就不光是用可怕可以形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