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修侯爵并没有前往教堂，他派出了自己的仆人跟随在了查理的身边，这样除了可以向教会表示自己重视的态度以外，在少年苏醒以后，他还可以最快得到通知。
因为派出了自己的仆人，所以侯爵身边保护的人数量有所减少，于是克撒伯爵和兰也这两位就主动提出了护送。
兰也还是不想跟少年牵扯的太深，他不想看到小姐照顾那个小胖子，可是如果不跟随过去的话，又很容易引起外人的猜测。
拉斯子爵重视的人选，他这个下属却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会让很多人产生误解，也许就会有人因此判断他和子爵大人之间产生了矛盾，然后做出一些让人烦躁的举动。
所以他借着护送侯爵的理由，成功的避开了这种尴尬情况的发生。
克撒则是打算弄清楚侯爵大人的目的，就算不能全部了解，至少也要达到能够让他放心的程度。
至于查理，他的身边除了有佩妮还有侯爵的仆人以外，法克伯爵也跟随了过去，有了这样的阵容，他是否跟随过去变得并不重要，要是这样教会还不重视的话，多他一人在场也没什么作用。
倒是马修侯爵的表现让他开始心神不安。
这位老人很平静，他一方面对那个少年表达了关心，另一方面却一点都不在乎查理的伤势是否能够恢复。
克撒和兰也身处同一个级别，他们的眼力也没有多少差距，伯爵对于少年的判断和那个男人差不多。
少年不可能彻底痊愈，教会能够将他治好最大的可能就是等待神迹降临。
可是就算查理再重要，只要他还不至于影响到这个国家，教会就没有理由为他做出如此大的牺牲。
那么老人维持平静的理由就很值得思索了。
只是一路上，老人都是单独坐在马车中，骑在马上随行的伯爵没机会多做交谈，当侯爵回到家中以后，他和兰也很快就被迎接的仆人引进了会客厅。
“两位大人，主人需要稍稍休息一会，不过主人吩咐下来，请您二位稍等一会。”
马修侯爵的做法换成其他的贵族，会显得很失礼。
自己在休息，却让护送他回来的客人等待，特别是考虑到这两位客人的身份地位，也许除了大公以外，就只有这位老人才能做的出来了。
通报的那位仆人没有跟随马修侯爵参加宴会，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自己的主人在被这两位大人送回来以后，竟然选择了小睡片刻，并且让他们等在会客室。
这样的情况，即便是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仆人认识克撒和兰也，这两位和以前的那些客人不同，与他们的身份地位相比，他们的实力才是更让人注意的地方。
所以他一点都没有平时面对其他贵族的那种倨傲，而是很殷勤的询问克撒还有兰也有什么样的需要。
“你先下去吧，我们等着大人醒来就可以了。”
对于那位老人的安排，克撒没有什么异议，虽然已经将查理送进了教堂，可是接下来会变成什么样子，他现在并没有把握。
各自返回的话，在没有商议出具体应对办法前，不过是浪费时间。
他们需要等待教会那边传出来的消息，然后再决定接下来该如何去做，要是现在就分散回家，光是通知就要分三个地方，重新聚集到一起又需要一段时间。还不如就在同一个地方等待，这样应对可以迅速很多。。
马修侯爵的年纪大了，他不可能陪着两个年轻人熬夜，现在去休息是最好的选择，等到查理那边有了结果以后，再唤醒老人也不迟。
兰也不想留下来，他对少年的死活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可是他需要老人的帮助，将佩妮小姐从未来可能会遇到的麻烦中解救出来。
他点了点头，表示对克撒的安排没有异议，然后走到了会客厅的窗前，看着外面漆黑的天空。
祭月节后的第一个月内的晚上，天上是没有月亮出现的，虽然还有点点星光的点缀，只是这样的程度无法照亮整片大地。
而现在就连这样的星光都无法看见，上半夜还晴朗的夜空已经变得阴云密布，就像是兰也的心情一样。
拉斯子爵和他的地位虽然够高，可是他们的敌人身份同样不差，以往这些敌人费尽心思在寻找他们的过错，只是每一次都被那位子爵化解了。
现在佩妮已经主动给了他们一个借口，这些人没有理由会放过。
兰也在担心着。马修侯爵的态度显然是冲着查理去的，他对拉斯子爵并没有什么样的看法，如果那个少年真的伤重不治，那么估计他对于援助佩妮小姐也不会有多热心。
“在想着怎么样说服侯爵？”他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克撒已经不声不响的走到了他的身后，做出一同欣赏着夜色的样子。
“可惜，那位大人可不容易被人说服。除了大公以外，我还没见过有人能够能利用他的。”
克撒的话让兰也感觉到有些刺耳，他不能否认其中的正确，所以也只是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一直以来，这位大人都只为大公推荐人才，他还从来没主动表示过对任何一个人的好感，查理可以说是他第一个如此关注的人。虽然那个少年的确不错，可是侯爵大人的态度还是太过了一些，你觉得这里面有什么情报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的？”
克撒一路上的思索，得出的只有这样的结论，那位老人肯定知道一些他们还不清楚的东西，查理的利用价值绝对不仅仅是一个未来的圣域那么简单。
要知道圣域就算再强，对于老人也没什么意义，查理以后也许可以帮助大公开疆扩土，可是对于这位时间不多的侯爵大人，却没有什么用处。
要是换成其他人，克撒也许还会认为，这是老人在为他的后事做准备，他想在离世之前为家人重新寻找一个保护者。
放到马修侯爵身上就说不通了。
这位可是屹立公国政坛几十年不倒的人物，他见识过的纷扰太多了。就连克撒都清楚，家族的未来要建立在自身的基础上，要是依靠外援的话，最多也只能延缓其衰败，却不可能阻止，更何况这位老人。
而且查理的年龄就代表着他的未来还有着众多不确定性，就像今晚发生的意外一样，少年也许会在真正晋升圣域之前就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突然事件而倒下。
将一个家族的未来放在一个连自己的未来都不能保证的人身上，只有愚蠢或者是赌性很大的人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马修侯爵的生平早就证明了他不可能是这两种人。
特别是现在查理的生死已经无法保证，老人却没有改变主意的想法，甚至态度比起自己和兰也更加乐观。
要知道这可是两个公国顶尖强者一同做出的判断，马修侯爵却表示他相信少年一定可以醒来，这证明了他一定知道些其他的情报。
克撒接触查理的时间太短，他不清楚少年身上还有什么样的秘密，兰也却不同，他可以说是拉斯那个家伙最相信的属下。
查理是拉斯发现并推荐的，少年的所有情报也是由他汇报给大公的，所以如果少年有什么秘密，拉斯一定是最了解的人。
而兰也因为他的身份，知道的也一定比克撒多的多。
作为联盟中的一方，伯爵认为自己有资格了解所有的秘密，不过这一切应该是对着拉斯那个家伙说的，而不是和兰也交涉。所以他现在也只是不动声色的试图从兰也的口中套话，并没有和对方摊牌。
“那个少年就是个麻烦！他的身上的秘密太多了，我也不知道侯爵大人究竟知道了多少。”
正在忧心的兰也警觉心降低了很多，当然并不觉得有些东西需要保密，也是他愿意交谈的原因。
“我觉得应该是为了他身后的那个人吧，毕竟相比较起来，一个突然变强的小镇少年，和将这位少年变强的人，哪一方更值得拉拢，只要有点头脑的人都能够分辨。”
“变强？你是说人体炼金术？”
就连教会的那些审判官们在见到查理以后，很快都联想到了人体炼金术，克撒更是早就应该想到的。
只是虽然他的实力更强，可是毕竟修习的是武技，对于法术类了解并不多。而那些审判官们自身都经历过教会的炼金术调整，就算教会的技术达不到查理这样的程度，但性质并没有什么差别。
人体炼金术的名气虽然一直很大，有资格有能力研究的人却并不多，公国这边并没有这方面的实力，也从来没有人提出过这样的想法。
所以在看到查理以后，那些审判官们很快就能够做出判断，克撒却直到被兰也反复提醒以后，才想到了这一点。
“你确定真的是人体炼金术？”
就算再不了解，克撒也清楚其中的意义。
能够研究这方面的知识，首先至少要求研究者本人拥有圣域的实力，才能保证不会死于研究过程中出现的各种事故。
其次，研究者的炼金术还要达到宗师的程度。
这样才能有资格涉猎这一领域。
当然，除此以外，还要有足够的财富，以及可以随时应对教会的追杀等等一系列的要求。
至少现在名义上，除了北方那位法师之王之外，克撒还没听说有任何一位施法者宣布自己拥有这样的能力。
兰也现在除了不知道那位神秘人物的真实身份以外，对于查理的变化，他已经敢确定自己的猜测并不会出错。
之所以会如此清楚，是因为他和他的上司一直在追查小镇上的药剂走私。
佩托家一直排在他们怀疑名单的第一位，那么他们家族中突然出现了一位从来没有学习过任何能力，却远超大多数职阶者的少年，只可能是出自那位炼金师的手笔。
“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担心了吧。”
他转身看着克撒，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不是说人体炼金术，除了教会以外，其他人都不可能成功的吗？”
就算是夏兰一直没有信仰那位圣光之神，也不妨碍克撒听过那些谕令。
教会对于人体炼金术的态度非常严苛，除了他们自己的法师之外，任何研究这项技术的人都会被视作异端。
如果仅仅只是异端的话，并不会被克撒所关注，他关注的原因是因为这样的异端和其他那些大不相同。
每一位因为人体炼金术而被教会追杀的人都是圣域施法者，教会的这条谕令，等于是将他们和众多圣域放在了对立面，这在以往是很难想象的。
除了那些巫师以外，教会对于其他任何的圣域就算保持着警惕，也没有做出过什么过于强硬的举动，可是对于触犯了这条谕令的圣域，教会却是直接将他们和巫师等同看待。
由此可见，人体炼金术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地位了。
“所以我才怀疑他现在还是不是人类！”
眼前的男人终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兰也有些高兴，如果不是因为他还要担心佩妮的安危，也许此刻他会开始嘲笑克撒以前的表现。
“教会也许很多事情上都会隐瞒，但是他们公开的文字却不可以撒谎。教宗的谕令上说过，所有没有经过神灵祝福的人体炼金术，最后只会走向歧路，成为混血的怪物。”
克撒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思索着这条消息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停了一会，他才说道：“就算是这样也没什么，所谓的怪物不过是教会的称呼，我想他们应该称呼自己为术士。公国至今还没有术士家族存在，如果这个少年能够改变这一现状，对于大公来说肯定是一件好事。”
接着他的脸上露出了暧昧的笑容。
“听说术士是可以以血脉的形式传承的，他们的实力又足够强大，也许很多人会愿意从那个少年身上借种，然后引入自己的家族也说不定。”
克撒用羡慕的口气说道：“到时候那个小家伙的艳福挡都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