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格重塑完成之后，原本混杂的记忆并不会因此消失，而是全都保留了下来。
事实上，现在查理的记忆力前所未有的好，他能记清很久以前的任何一件小事，甚至是其中的细节。
由洛维娜*作的人体炼金术，强化的只是少年的身体和灵魂强度，对查理的精神力的帮助并不大。
而不论是哪一种能量，在控制的时候都需要心念的配合，就像是举手投足一样，只有先去想做，身体才会给出反应。
查理原先的精神力不足以驾驭他体内庞大的能量，这就导致了不论他如何去调动，响应他的也只有一小部分，当他试图用更多的时间来积聚更多的能量，就会失控。
最后的结果，不是无法控制，能量自行溢出造成巨大的破坏，就是他的另一个人格出现，开始接管身体。
这一次两个人格的融合，强化的就是他的精神世界。
只是他现在的精神世界虽然增强了很多，却仍然并不能代表他可以完全*控体内所有神秘的能量。
查理的身体强化是经过特殊的仪式，以一位圣域的强者引导，吸收了三个月亮的魔力才完成的，与此相比，他的精神世界强化，不过仅仅是融合了一个魔性的人格，两者之间的区别仍然巨大。
实际上，少年新生的精神世界仍然远远无法和他身体的强大相平衡，尽管如此，现在查理的精神力还是要超出很多施法者。
佩妮很快走了回来，她弯下腰，轻声的说道：“我已经让人去通知你醒过来的消息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需要？”
查理摇了摇头，问道：“我昏过去多久了？”
听到查理的声音并不虚弱，佩妮坐直了身体，回答道：“没有多久，现在天还没亮。”
这时间和查理估计的差不多，少年放了心，没有出现离谱的判断，说明了他对自己的情况掌握的还算不错。
少年准备起身离开，两个人格已经融合完成，他自然知道自己刚刚发生了什么，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要是休息的话，查理宁愿回到那家酒馆。
“不要乱动！”刚刚抬起上半身，查理就被佩妮按了回去。
“你刚刚才醒过来，怎么就开始不安分了！”女孩嗔怒着说道：“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你了担了多少心，还不赶紧躺回去！”
在看到佩妮的表情以后，查理的心神一震，洛维娜的脸浮现了出来。
刚刚这个女孩的表情，和那只母狐狸真的好像。
事实上，当他最痛苦的时候，脑子里唯一还能清晰显现的，就是洛维娜的脸。
查理没有被魔性所吞噬，他还是原先的那个少年。
墨菲斯的推断并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按照正常来说，查理因为对自身无力的嫌恶，的确会选择魔性的一面，可是他忘记了人类的情感。
魔性的查理并没有和洛维娜共同的记忆，和女巫相处的这段时间，虽然很辛苦，虽然出现了很多危险，却是查理一辈子过得最充实的时光。
洛维娜对少年的教导，让他渐渐变得坚强，而一次又一次将少年从麻烦中拯救出来，更是让她成为了查理的依靠。
在少年最痛苦的时候，他会本能的向依靠需求帮助。
正是那个时候出现在查理脑海的魔女，才让他挺了过来，对女巫的记忆，让他选择了不做改变，这是他现在还保持本心的最大原因。
“你输了。”漫长的一夜，海斯庭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改变姿势了，他一直站在窗边遥望着国都方向。
自从查理被送进教堂以后，他就无法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墨菲斯也是一样。
对于恶魔来说，教堂是无法窥探的，那位圣光之神会降临在每一个刚刚开启的教堂中，并且留下自己的印记。
这种印记并不算强大，却足够敏感，恶魔可以轻松的毁掉印记，却无法在不触动它的前提下感知里面的情况。
不过海斯庭却是一个例外，虽然他同样不能观看，却还有其他的手段可以得知里面发生的事情。
这种手段比起平时的感知要显得粗陋很多，只能弄清楚大概，对于细节的掌握没有什么帮助，可是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就已经足够了。
墨菲斯一直在默默的计算着时间，查理醒过来的那一刻，他身上的魔性会引发整个教堂产生共鸣，届时留在那里的人都会发现他的身份。
那座教堂是夏兰的总教堂，这种级别的场所，已经有资格直接惊动圣光之神，接下来，天上的那位神灵也会将他的目光投视过来，到了这个时候，墨菲斯才可以出手将少年带走。
他给了那位圣光之神一个机会，只要神灵能够将少年留下来，那么恶魔的计划就会彻底失败。
不过他并没有等到国都那边的任何变化，这时他听到了神父的话。
“时间上的确差不多，可是应该还没到最后。”恶魔好像想起了什么，他开口问道：“你竟然能感知到里面的情况？”
“我知道的并不多。”海斯庭承认了，这样的能力是应对教会的时候用的，对眼前的恶魔并没有多少意义，所以他不在乎将其暴露出来。
“没想到，你能够做到如此的程度。”即便是墨菲斯，对于这样的消息也无法保持平静。
“如果你早一些出现的话，也许以前那场战争会出现另一个结果。”
海斯庭摇了摇头，说道：“那场战争并不是关键，那不过是因为情报的缺失而引发的错误判断。天上的那位取得了胜利，可是他同样被困住了，反而是我们现在更接近最终的胜利。”
墨菲斯发表了不同的意见，他说道：“你说的有一些道理，却并不全对，如果那场战争不是关键，今天的你也没必要潜入教会了。”
神父离开了窗边，他对着看起来空无一人的房间说道：“两条不同的道路而已，我们的计划更接近终点，这不容置疑，只是另一条道路同样有机会。”
“现在这两条道路都在你的掌控下了。”
墨菲斯承认了自己的失败，他没有怀疑海斯庭是在欺骗自己，神父的力量现在和他比起来还要逊色一些，就算他欺骗了自己，也无法将查理从圣光之神的关注下救出。
付出了暴露身份的代价，只能换来一堆愤怒的敌人，这是愚蠢到了极点的人才会做出的选择。
但是墨菲斯并没有放弃，他许下了诺言，不再对查理出手，却没有说不对眼前的神父出手，为了防止现在的情况发生，恶魔早就做好了其他的准备。
“如果不再出现别的意外的话，今晚将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那位神灵的代言人几天前就进入了夏兰，他会快就会到达艾隆，到时候我必须离开这个国家。”
墨菲斯说道：“这也是对你最大的考验，如果你的潜藏失败的话，那么之前的约定就将作废。”
海斯庭点了点头，能不能瞒过那位教宗，即便是他也没有把握。
那个老人是神灵在地面的代言人，他的目光联通着圣光之神的目光，这就代表了只要教宗没有看出他的破绽，那么从今以后，他就可以真正的用现在这个身份在教会中生存下去，甚至有机会攫取到更高的权利。
可是只要失败，他就没有留在夏兰的必要了，自然也就失去了接管一切的资格。
精神力的强大，让本该因痛苦变得含糊不清的记忆显得异常清晰，可是记忆并不等于答案。
查理不知道产生这一切变化的原因。
恍惚之间，他重新躺了回去。
其实佩妮和洛维娜长得并不是很像，只是因为摔倒在地上之前，查理最后一个看到的就是佩妮，而他在极端痛苦的时候，想起的是女巫的脸，所以刚刚醒来的时候，他又一次看到佩妮时，两者的容貌在少年的脑中出现了短暂的重合。
“好了，多休息一会，等天亮以后，克撒大人会派人将你送到我的家中。”佩妮既然下定了决心，要将查理套牢，自然就不会再提她曾经有过的想法。
“佩妮小姐，我有住处。”查理刚准备反对，就被女孩一眼瞪了回去。
“你给我惹下了这么多麻烦，现在想躲开吗？”女孩知道用什么样的话可以说服少年。
“要是那个威廉再来找我，现在父亲大人又不在家，谁来保护我？”佩妮一脸幽怨的说道。
“额…。。好……好吧。”查理无法漠视这样的请求。
虽然佩妮和女巫长得并不像，可是她们还是有很多相同之处，同样良好的礼仪教养让她们的动作非常优雅，而狡诈的心思则让她们在对付查理的时候往往选用差别不大的做法。
“宴会后来怎么样了？”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的查理，觉得一直不说话气氛会变得很奇怪，他开始寻找话题，只是和这个女孩不过刚刚认识，想来想去，他还是只能聊聊昨天的那场宴会。
“你倒下之后就结束了。”佩妮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查理的脸，让少年感觉到了羞涩。
“你怎么这样看着我。”他忍不住问道。
“从昨晚到现在，我还没仔细看过你长什么样子！嗯，没想到，原来你隐藏的这么深，仔细看来，也是一个很帅的男人呢！”
佩妮的话让查理觉得更加不好意思了，虽然最近经常被洛维娜调笑，可是有女孩称赞他的容貌还是第一次。
没有了魔性的影响，查理还能记得他昨晚对女孩殷勤态度的怀疑，可是现在的他却不会往太糟糕的地方考虑。
“你开玩笑的吧。”他开始岔开话题。
“他们怎么会让你一个人留下来陪我？”
这句话成功达成了效果，佩妮并没有忘记那位老人临走时的交代，查理刚刚苏醒，她就让守在外面的人传信回去。
“马修侯爵大人年纪大了，他熬不了夜，所以克撒大人和兰也叔叔把他护送回去，法克伯爵刚刚才离开，他好像对你也非常看重。”
这样两个大人物同样选择了查理，就代表了他们将会和父亲站在同一阵营，这让佩妮心中欢喜不已。
马修侯爵？佩妮提到的名字让查理的脑中又一次出现了震动，不过这一次的震动对他来说没有伤害，只是因为他想起了自己昏迷前的举动。
查理现在才意识到自己那时想要干什么。
这绝对不是平时的他，小胖子就算称不上什么好人，可也绝对不是非要将人置于死地的那种疯子。
他有着全部的记忆，可是仍旧搞不明白，昨晚的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邪恶念头。
这样的情形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他在水塘边练习控制力量的时候，就已经失控过一次。
查理本来还以为这种失控是使用体内的能量造成的，所以他在昨天下午面对兰也的时候，有意放纵，打算验证自己的猜测，可是那个时候，他的身上并没有出现任何变化。
结果来到了晚宴以后，这种变化却毫无征兆的出现。
查理开始害怕起来。
那种除了自身之外，一切都不放在眼中的想法，虽然很多人同样拥有，可是他们并不会将一切变成现实。
如果光是想想，而不会去做的，倒还没什么。
变化了以后的少年却随时打算杀死冒犯他的人，要不是因为当时的现场有足够多力量能够威胁到他，他可能已经杀死了威廉。
至于这样会带来什么样的麻烦，那时的他却根本不去考虑。
就算因为生命受到威胁，他还是没有选择真正罢手，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几位能够威胁到他的人身上。
甚至他还做好了计划，如果自己再倒下一段时间，也许那个邪恶的性格就会当着兰也的面动手了。
查理清楚的记得当时他在想些什么，他有着打倒兰也的把握，却找不到对付克撒伯爵的方法，而屋中隐藏的第三人更是让他烦躁。
接下来他就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