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章写得很辛苦,耗时颇多,但也写得很兴奋。
尴尬终有时限,待洛天回过神来,终于想起自己真的得走了。
她冲着他的背影轻喊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洛天有些郁闷,这几天遇上的人怎么都是要问上他的名字的?但是每次都不回答别人真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所以在他出门以前,他与她还是相互交换了各自的姓名。但这对洛天而言,这只是一个过场而已。他明白自己是不可能与她再有什么交集的,她是一大家族的千金小姐,而自己是慕容山庄里的一个排不上号的杂役。身份悬殊得根本是摸不着边。
他不奢望,也不在意,因为他有自己的路要走。
夜风如刀,夜风如剑。
洛天走出了韩琳的房间,轻轻为她把门合上。然后继续向走廊的尽头轻缓如云地步去。在他出来之前他终于问清了韩恩的房间位置,就在这条走廊的尽头。洛天有些不解,韩恩为什么不和她住在相邻的房间里。
韩琳说韩恩想要住在安静一些的房间里,走廊的尽头那处房间便是最安静之处。不过韩琳又说,或许韩恩这么做就是想要为了给他的到来创造最好的条件,因为与她住得相近,难掩耳目呀!
洛天知道她是话有所指,但也不作辨解,充耳不闻,无声无息地退出了她的房间。她看到他那一脸的狼狈样,捂嘴偷笑。
走廊尽头的那间房,没有亮灯。夜太深了,她已睡了,他想道。是该回去,还是该去敲门,他犹豫不决。但是他一想起,她对他说过的那句威胁的话,他就觉得心头泛冷。最后他还是决定去敲她的房门。
两记轻而脆的敲门声在走廊上回响着,然后很快便被风吹散。房间里没有动静,洛天再敲,里面还是一片安静。她会睡得这般沉吗?他想再敲上最后一次,再没有什么反应,他便离去,最多明天再向她解释就好了。
他想再轻叩手指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不甚明显的脚步挪动声。那声音,很轻很轻,轻如一根针掉落在地上发出的回音般的细,在夜风凛凛的走廊中,那声音几乎被掩盖住,但仍被洛天捕捉到了那几乎细不可闻的声响。
洛天一听到那声音,便像一只被莫名的声音惊吓到的兔子,耳朵立即竖了起来,想要再捕捉到任何的一点点声响。可是他再也没有听到一丝的声音,只有风在四处摔落。
可这也不能让他有丝毫的放松紧惕的可能。他迅速地离开那房门处,向一暗黑的角落里躲了进去。人还没藏好,他便突然感觉到一阵强烈似寒霜的冷风向后脑勺狂掠而来,让他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洛天想都没想,元气灌注双腿,箭一般地闪掠了开去。仅仅是一寸,差了一寸的距离,洛天的脑袋就会像一个西瓜般被一道比夜更黑、更沉的刀光给破开了。刀起刀落,再起再落,贴着洛天的身影继续劈斩而来。
洛天绕着走廊的一根与其腰形相似的柱子,转了一个圈,勉强避开了那如同附骨之蛆般追身而来的刀光。他只感觉到那凛冽的刀意,却不敢回头去看那握刀之人,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
身后那人的速度并不比他的慢多少,而那人从一开始便占了先机,他的刀扬起的时候,步伐便开始在急速的移动,而洛天在他的刀落了下来的时候,才开始惊觉,并全力掠闪。
洛天绕过廊柱,没敢停下身形,继续向前冲跑。一步十米,两步之后,听到身后一阵“咔嚓”的响声,接着又是一连串的轰隆声。洛天知道那廊柱已是被那人的刀给斩断,廊柱一断,那一截廊檐都轰然倒塌了。
洛天是叫苦不迭,这一破坏力十足的一刀还不把半个慕容山庄的人都给吵醒了。最要命的是身后的那人,仍不依不挠,他并不想与那人交手,他现在只想尽快地脱离前院。他用抢命般的速度冲过一段长廊,冲到一个被半隔开的小院里。
他冲进那小院里的时候,那握刀之人还没有跟上,洛天有些窃喜,可是他很快就发现从刚才他跑过的那段长廊和这个小院里太过于安静了,在那人斩断那廊柱到那廊檐崩塌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不应该仍是这般死寂才对。
那些密麻的房间里没有亮起灯光,也似是没有人被惊醒,这太诡异了,如若平时,慕容山庄里稍有风吹草动,早已是所有的房间里都灯亮如织,走廊上人影翻动,衣袂飘飘。
可是现在却什么都没发生,前院里仍漆黑一片,死寂一片。
这正在发生的不正常的一切,让洛天感觉到头皮在发麻。不会是慕容山庄已经被人给悄无声息地攻陷了吧!如果真的是这般,在峦城,谁又有这般能耐?但是他现在顾不得这么多了,他只有先把身后的那握刀之人给甩开了再说。
他奔跑到院子中,脚尖轻踢在一根走廊的栏杆上,轻身翻上了屋顶,屋顶上比下面要亮白得多。
天上有厚厚的云层,强大的风也在天空中肆意地吹着,那些厚云,被那风吹得七零八落,然后天空中便露出了一轮弦弧月,那弦弧月一现,屋顶上的瓦片便全都泛着一片清光,清光之中有一人,青衣飘逸,站立已久。
待洛天翻身至屋顶之时,那早已是迫不及待的人那手中的一剑,如月之光华,河水泛滥一般向其倾泄而来。
那一剑便是那青衣之人劈斩而来的,以剑为刀,以剑祭气,剑势如虹,强大无匹的一剑。
洛天的脚刚立于瓦片之上,那一剑已斩至身前,那剑光这般之快,那剑意这般之盛,他躲无可躲,退无可退。
那人脸上无半点表情,他的眼睛里只有他的剑,他只看他斩出去的那一剑,他的眼睛里无眼前之人。
“砰”,一记并不是很大的声音在剑芒尘埃落定之时响起,然后洛天便消失在屋顶上了。洛天的身形刚消失在屋顶上,那剑芒也随之消失,但是那剑芒笼罩下的方圆三丈之处的瓦片被斩得支离破碎,全都飞洒在了月光下后,像一场的烟花在绽放。
那人不再看他的剑,因为他的眼里不再有他的剑,只有一团怒火。他想不到这样的情况下,洛天竟然还能逃脱。
那一剑实是洛天的实力不能够抗衡的,如若他站在院子中,他必定被这人的一剑给斩成犁花点点开。可是他那时候正站在一屋顶上,危急之机,他重力一压便将屋顶压破,整个人便从屋顶上给坠了下来。
但是他也同样知道那屋顶是无法承受那一剑之威的,如果他的不能够及时闪躲开去,那剑势会一直斩落下来。斩碎瓦片,斩破屋梁,继而在他还没有完全落地的时候把他的身体也斩裂开来。
所以他的身体刚落下,他的手掌已是蓄势待发,待他的身体完全消失在屋顶上的时候,他的手掌已是拍在了屋梁上,那一掌使他的身体已借足了力,继而在空中扭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弹射开去。
那一剑果然无可挡阻地斩落了下来。
洛天站在那间缺了屋顶的破败的房间里心有余惧,他稍沉了沉气,便又拔动脚步择路而逃。他以为那遇上那一把刀,已经是算是够可怕的了,没想到突然之间便又出现了一柄已足够惊天地,泣鬼神的剑。
打不起,只有逃。
洛天虽说是择路而逃,但又更似是慌不择路,他现在这般疯狂的逃窜,已是完全失了方向,只为了避开身后的那一把刀和那一柄剑。
他左弯右绕,又潜入了一重小院。慕容山庄便是这般,山庄有院,院中有院,层层叠叠,参参落落。
那小院里厢房紧绕,回廊曲旋,院中,有花有草有座颇俱规模的假山,假山又蓄水环绕,水中竟又种有荷,荷叶又竟绿如翡翠。月下,风过,荷叶翩舞。
洛天进入到这座小院,罔顾四周,不知该再逃向何处。就在此时,一间灯光亮起的厢房被打开,有三个人从房间里走出。
洛天在那三个人走出房门的时候,已躲向那座假山背后。那三个人走出房门不远,便又有脚步声从小院外传来,又快又急促。待那些脚步声行进院落内的时候,洛天便把身子沉入那绕环着假山的水池中,藏于荷叶下。
那水很冷,他的身体刚落入水中的时候,便像是被无数把刀刃在摧残着他的身躯,不一会,身体便被冰冻得麻木而僵直。如果他运气,他的身体发出的热量能使这池水温暖如春,但他却不敢运气,相反却是把全身的元气都完完全全地敛住。
他知道那些人的修为有多恐怖,假若他不把周身的元气都敛住,不用多久,他的踪迹便会被人发现。
老怪物这敛气的法门很有效,那些人终究没有发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