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之死(3)
清慕2015-10-27 11:402,969

  按大襄律法,公主出嫁,可由皇帝钦赐公主府邸与驸马共住。先帝、先后在时,为南康静养考虑,早在西郊黎山的庭湖建了一座府邸,便是留她成亲之用,然而现在……她朝着庭湖的方向遥望半晌,隐约觉得将那人安置在庭湖似乎是个错误。

  丞相府中也被她挖了一方湖,虽不能与庭湖的清透相比,但皇城中如此规模除却丞相府,只有皇宫才有。

  绕过湖与花园,静谧的月色中,她瞧见书房的窗上有隐约的人影,那身影修长儒雅,是周子桑在翻阅书籍。

  那是他们的新婚之夜,她最后一丝周子桑可能醉的不省人事才不能来见她的希望也彻底破灭了。

  除了身边跟着的画屏,没有人知道长公主硬生生在驸马的书房外,沐浴着如银的月光和清透的雪花,立了整整一夜,清晨被搀回厢房时,浑身几近僵硬,旧疾复发。

  画屏搀扶南康的手紧了紧。

  南康下意识望了下画屏的手臂,知她也是想到了三年前的大婚之夜她的痴傻,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示意画屏开了书房的门。

  她不会再像三年前那样傻到不顾自己的性命,她爱着周子桑,然而这三年的夫妻生活只让她学会一个道理,这世上真正在意她的,仍旧只有她自己。

  而这次,她除了那样让她冷彻心扉的领悟之外,还恼怒的了解,周子桑至今仍对她毫无信任。

  她皱着眉头进了书房,周子桑微笑着同她打了招呼,让她微愣。他很久没再用应付外人的伪装笑容来应付她,如今却是一切又重新回到原点了么?

  “你想带走沈晏大可以直接跟我说,为何要玩半路劫囚的把戏?”南康愣了片刻,心中更加烦躁,便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周子桑见南康恼怒的站在自己面前,笑着答道:“您既这样问,想必已是查的一清二楚了,又为何再来多此一举?”

  “你认为我一定会杀了沈晏么?”南康走近一步,紧盯着周子桑冷意森然的笑眸问。

  周子桑笑意更盛:“以公主果敢的手段,杀了沈晏又何妨?毕竟他确实勇猛有余,智谋不足,差点坏了我大襄的好事,死不足惜,不是么?”

  周子桑清冷的笑容让南康不禁往后退了两步,她难解的看着自己的夫君问:“你其实也理解我的苦衷,何故对我苦苦相逼?我知沈晏是你至交好友,你想救他理所应当,你来跟我说,我难道不应承你吗?”

  “你真的会应承我吗?”似是南康忧伤的表情打动了周子桑,他渐渐收了面具般的笑容问道:“当年我同你说不愿一朝升作丞相,你可应承过我?我同你说不愿与你成亲,你可应承过我?我同你说不要关了小琰,你可曾应承过我?你都没有,如今却还要再来寻我对你的信任吗?”

  周子桑冷冷的质问让南康不禁后退了两步,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不相信他一直以来竟这样对自己毫无信任,于是辩解:“你既有相当的能力,为何不能作丞相辅佐幼帝?我同你成亲,圣旨已昭告天下,一字千金,如何还收得回?皇室的颜面难道要我不顾了么?至于舒琰,我以为留她一条性命她该是感恩戴德了,不料她竟还是如此贪得无厌!”

  “你终于说了实话,你留下小琰果然只是碍于我的颜面,其实你根本不是想留她一命吧?”

  看着周子桑冷淡而蔑视的神情,南康慢慢坐下,感到一股疲惫,她轻笑了一声道:“你竟觉得舒琰有和本宫相提并论的资格?她不自量力就罢了,你也该摆正自己的身份,本宫留她是本宫对她的恩德,她该牢牢记住才是。”

  书房里一时间陷入沉默,南康看着眼前自己的丈夫,突然觉得这人好陌生,她拧紧眉头道:“比武之前本宫要见到沈晏,不要让本宫为难。”

  于是便不再理会周子桑,走出了书房。

  渊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

  她与他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她本以为可以用以后的岁月慢慢弥补,但谁料想竟是一步错,步步错。

  而立在书房里的周子桑,则一言不发,默然不动。朱窗的攒心格子透过一缕缕月光,把他的身影拖到书橱上,影影幢幢。他“呼啦”一声把书桌上的笔墨纸砚尽扫到地上,第一次如此怒火难消。

  相识五年,成亲三年,华南康第一次对自己自称“本宫”。

  他本以为是知晓小琰被关的真正原因而对她无法释怀,诚然,他厌恶她因着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而视人命如草芥的做法,但,她那声“本宫”才是点燃他怒火的真正原因。终于,在他面前,她不再是以妻子的身份,而是以摄政王的身份面对自己了么?原来三年的时间,只是让他们回到原点。

  比武选在兵部校武场,皇帝和南康坐在远处的亭中,旁边是玉素甫一行人,随行还有周子桑及一众武将。

  沈晏骁勇善战在大襄举世闻名,师承名门,十八般武艺虽不是样样在行却都是个中高手。而此次比武,南疆没有依仗自己民族的特点选最擅长的射箭,而是选了剑术,虽显示了南疆的气度,却在暗地里也算助了沈晏一臂之力,世人只知沈晏枪法出神入化,却不知他的剑法在大襄也是一流。

  校武场外已被南康实现吩咐人清理了干净,此时并没有观战的士兵们打扰,玉素甫一行人脸上带着傲人的自信给皇帝和南康行了礼,道:“此次比武生死有命,任何人都不得插手,我们也不会偏袒自己的勇士。”

  “这是自然,生死状已签,各安天命。”皇帝微笑应承。

  而南康看过去,却看着皇帝的笑容已经紧绷。

  这场比武,看似公平,实则已是大襄的耻辱——明明胜了战争,却还要忍气吞声,想必现在皇帝的心中也在隐隐恨着她做了这样的决定吧。可是,她别无他法,若两国继续打下去,必是两败俱伤,百姓再也经不起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一群人在比武场外看着沈晏和南疆武士拎着剑,相互

  拜过便毫不客气的打了起来。南疆虽是不懂,却也大致看得出,南疆的勇士胜在底气浑厚,而沈晏更多的则是招式技巧,一时间似是旗鼓相当。

  “你提议让沈晏与他们比武,如今看来,南疆武士这样的实力,沈晏能胜?”她看了半晌,正巧周子桑坐在自己身侧,便随意问道。

  “必胜,南疆这名武士虽看起来力能扛鼎,但全靠蛮力,坚持不了多久,只要沈晏拖上一段时间,这名武士只能任他宰割。不过我已提前与沈晏说过,若是胜了千万要留南疆武士性命,防止再起摩擦,公主大可放心。”周子桑低声解释道。或许是南康默许了这场比武,而没有简单粗暴的直接了结沈晏的性命,因此周子桑耐心的回答后,又着身旁的宫女去取了一盅羹汤,亲自用调羹喂了南康,暖了她本已冷到发紫的嘴唇。喝完后,又接过侍女递来的帕子,仔细给南康净了手。旁边几位侍女见驸马待公主如此细腻贴心,相互打趣着挤眉弄眼,无声的笑了起来。

  沈晏剑术非凡,每次都能在南疆武士要伤到自己的时候巧妙地避开,身法如行云流水,连贯流畅,紧接着刺去的角度也是刁钻难躲,然而南疆武士也并不只靠蛮力。两人刀光剑影你来我往,玉素甫一行人已经皱紧了眉头,显然是没有料到沈晏的剑术如此了得,而一旁的皇帝,则隐约握紧了半

  藏在袖中的手,为着沈晏的性命担忧。

  南康望着比武场中来回穿梭、小心躲着剑影的沈晏皱眉思索,在她的心中,即使沈晏最后身败而死,也并没什么可惜。这个人有勇无谋,战场上目光短浅,不懂长远考虑,以是只能带兵冲锋陷阵,却永远不能在帐中运筹帷幄。若仅是如此也就罢了,偏偏不会识人,粗枝大叶的紧,身边聚集的人不是与他相似,便是阿谀奉承之辈,被人奉承久了自然就有了过分自信的毛病,听不进其他人的意见和劝解,连她的旨意都敢不听。沈晏真是大襄民族的英雄么?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个一心沉醉于建功立业而无视将士性命的草莽之辈罢了,国泰民安于他只是灾难,因那样会少了他享誉世人的机遇。

  场内越斗越激烈,南康眯着眼看过去,两人已经打作一团,刀光剑影并作一起看不清楚。南疆武士似是渐渐体力不支,回应沈晏的动作慢了下来,而沈晏则愈战愈勇,占了上风,一个回旋转身就要向南疆武士刺去,南疆武士却并不躲避,而是迎面直上,同样对着沈晏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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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御夫有道:丞相请接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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