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现身(1)
清慕2015-10-27 11:413,230

  第二日早起之后,南康自己起来漱了口,等到周子桑去上朝之后,就在银烛和画屏的搀扶下,穿的厚厚的出去走动。

  病了这些日子,她整日的闷在房里,不是喝药就是卧床,整个人像是发了霉一样,恹恹的没有精神。昨日周子桑那样的情形,让她心底里发冷,无论她的日子还剩多少,那么剩下的这些日子里,哪怕是伪装,她也要装作自己很积极很努力想活命的样子,只要能让周子桑心中好受一些,她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她在周府上上下下转了一圈,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时,身上已经微微薄汗,银烛和画屏怕她冷着要让她回卧房,她却贪恋外面新鲜的空气偏偏不肯进去,于是两个人只好在外面燃起了炭火盆,手炉脚炉在她身边放了一堆。

  南康自己坐在那里半晌,把银烛和画屏都支开以后,把隐卫十三叫了下来。

  她在周府溜达的时候,心里已经千回百转想了很多,仿佛前尘旧事都过了一遍,现在就要趁自己走之前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

  关于云逸,她已经不打算再去求皇帝,毕竟皇帝对她已经投鼠忌器,且已经夺去了她的封号,这个时候再去求皇帝放人,恐怕只会适得其反,云逸会死得更快。

  好在她执政这些年,势力渗透得很深,这会子想从牢中救一个人出来的能力还是有的。

  她想了想对十三说:“云逸我是要救她的,不几日她将被放回刑部大牢,到时候你找人去疏通关系,将她救出来——最好是临刑之前找个人换掉就是了,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是。”十三答应的铿锵有力,南康放心的点了点头。

  这些隐卫都是她从街上捡来的无家可归的孩子,捡回来的时候都还年幼且贫穷到自身不保,她从小训练他们,教导他们,所以这些人,她用着放心。

  南康又想了片刻,昨日跟着平邑去的丫头回来之后说的话有些蹊跷,章府中到处森严无声,平邑进去之后再也没出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她想了片刻,又说:“找个人去章府观察几天,不要进去打草惊蛇,只看看将军夫妇这几天基本的情况就行,我要知道平邑最近的消息。”

  “是。”

  没有别的吩咐,十三立刻消失不见。

  南康坐在院子里,静静的望着树下投影的日光想了片刻,又轻声道:“我知道你们常年跟着我不容易,不过……就快了,到时候我不会亏待了你们。”

  院子里寂静无声,长青的树叶沙沙作响,像是无声的回应。

  南康沉默了半晌,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来,叫了银烛给她找了针线,歪着头绣了起来。

  这是新婚之前她就开始要绣的荷包,那时她想,绣好之后要让她的夫君日日戴在身边,就如同她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一样,谁知嫁过来之后周子桑冷漠的态度,让她放下了这个荷包。

  于是绣了不到一半的荷包就静静的躺在盒子里,一躺就是几年。

  那日她坐在榻上看画屏收拾东西的时候,翻出了这个,不由得一阵感慨,便装在了身上,现下想来,若继续绣完它,那时周子桑再戴在身上,也可以作为念想吧。

  她能够留给他的寥寥,至今都没有一样亲手做的东西可以作为纪念。

  她就要离开,然而离开的人永远都不如剩下的人痛苦,她想,在周子桑痛苦的余生中,能够有一样东西可以寄托自己的哀愁,也是好的。

  正聚精会神做着针线,一不小心,南康把自己的手扎了,她皱着眉头将手指放在嘴里吮吸,银烛已经气急败坏的过来把她的荷包和针线都拿开了,还不忘数落南康:“都说了让您好好保重自己个儿的身子,您偏不!咳嗽才好了些今日又出这些花样,这些针线是您该做的吗?还不快快放下呢!”

  南康冷冷的斜了银烛一眼:“你如今越发长进了,敢这样跟我说话。”

  银烛吐了吐舌头,拿来纱布给她擦了擦伤口,老老实实的走开了。

  南康盯着自己的手指瞧了半晌,不知为何心中七上八下,有不好的预感。

  正出着神,画屏便紧紧张张的进来,附在她耳边说:“沈晏回帝都了。”

  “你说什么!”

  南康唰的站起身,眉头紧皱,然而下一刻她又重新坐回去,大声的笑了出来:“好!真是好!我当年不过心软放了这两个人,如今倒都找回来了!如此甚好!”

  南康的反应吓到了画屏,她担忧的扯了扯南康的袖子,小声唤道:“殿下……殿下……”

  南康甩开画屏的拉扯,道:“不必担心,我好得很呢。十三!派人去给我看着沈晏,我倒是好奇得很,妻儿父母都已经迁出帝都的沈晏,此时回来还想做什么!”

  树叶再次无声的沙沙作响,而南康坐在树底,冷笑起来。

  晚间周子桑回来之后,两个人一起用完膳,南康兴致缺缺的用筷子挑着碗里的饭菜,并没有胃口。

  周子桑见她吃的勉强,只好停下筷子,教厨房送了一盅炖汤过来,看着她喝完汤,才问:“怎的满怀心事的样子?”

  “唔?”南康抬头看着周子桑关切的眼神,淡淡道:“沈晏回帝都了。”

  “什么!”

  看着周子桑同自己一样震惊的反应,南康吃吃的笑出声来:“这么震惊做什么?这可是你的至交好友呢,也没料到么?”

  周子桑脸上一片窘迫之色,南康注意到自己的语气让周子桑很是难堪,于是换了低声温柔的口吻,道:“你不觉得奇怪么?为何慎王和沈晏接连进帝都?会不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能有何事?”周子桑想了片刻,如今朝堂初定,各人各自为政,他实在是想不到能有什么事可以将沈晏和慎王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牵连到一起,于是说:“慎王回来是因为云逸,那么沈晏呢?又是为什么?总不能同慎王一样,也是为了救人吧?”

  南康挑挑眉:“哦?那又有何不可?”

  她实在是捉摸不透沈晏此行的目的,若说真的救人,那么救谁?这帝都之中还有谁是值得沈晏冒如此巨大的风险,拼了命也要营救的?

  两个人各自凭着自己的心思猜了半晌,实在是没有头绪。

  晚膳完毕,跟了沈晏一天的隐卫便有了消息,十三说,沈晏进了帝都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同慎王会和。

  南康和周子桑坐在书房里,听到这个消息,面面相觑。

  “真是有意思,”南康端起案上的茶啜了一口,茶中清香带着微微的苦涩,让她此刻异常清醒冷静,她笑了笑,对周子桑说:“既然沈将军如此诚意满满,不如……我们去他们那里坐坐?”

  “哦?”周子桑不知为何南康这样说,心中满是疑惑。

  南康笑着放下手中的茶杯,脸上已是冷酷之色:“沈晏隐姓埋名的这几年不会不知,他的身边是一直有我的人跟着的,可他却丝毫不避讳,如此大着胆子进了帝都,竟然敢直奔慎王藏身的地方,你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周子桑恍然大悟:“他根本就没想过要瞒着你,或者说,他就是想告诉你,他已经回到了帝都,此刻只等着你去找他。说不定,他今日回来要办的事情,根本就绕不开你。”

  两人相视一笑。

  恐怕没有绕不开她这么简单,南康与周子桑一同坐着马车出了门,按着隐卫报的地址,在月色中悄悄地朝着慎王所在的地方靠近,在马车中,南康一直暗暗的想,恐怕沈晏这次回来要办的事情,是有求于她。

  不然她想不到沈晏如此明目张胆的向她透露自己行踪的意图。

  她漫不经心的挑开马车的帘子,这些年局势渐渐稳定,百姓们休养生息,前些年她执政的时候已经取消了市坊往来的界限,商家与民居可同在一起,且街坊内不分白昼黑夜皆可经营,于是便有了现在这样夜间仍旧灯火通明的繁荣景象。

  路过一个昏黄的路口,有老人摆了一个馄饨摊子,几个人零零落落的坐在那里用着冒着滚热白气的馄饨,另一边的小摊子边,有孩子往来跑着打闹,期间夹杂着叫骂声,热闹非凡。

  就是这样普通而平凡的景象,却让南康心中前所未有的放松和满足,看到这些,才觉得自己这些年受的苦都是值得的。

  其实她也不是如何高尚的圣人,只是在其位谋其政,若现在再让她为这些黎民百姓做些什么牺牲,她想,就算她是愿意的,恐怕也没有这个资格了吧。

  马蹄哒哒一路进了偏僻的巷子,南康被周子桑扶下车来,只觉得眼前的这窄窄的小巷子看起来如此熟悉,她想了片刻,遥远的记忆里却始终捉不到那一丝微妙。

  “帝都中这些巷子很多,且大多数都很雷同,有熟悉感也是正常的。”

  周子桑见她实在是想不起来,安慰了两句就敲开门,同她走了进去。

  两个人还没走进正厅,便远远地瞧见厅中跪着一个人,南康眉头紧皱,嘴角已经绷起,周子桑暗自轻轻地拍了拍她,示意她稍安勿躁,而南康却回过头瞪了周子桑一眼。

  进了正厅,南康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沈晏一眼,而是直接坐到了上座,旁边周子桑也坐下之后,她慢条斯理的端起小几上的茶杯细细的喝了一口茶,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刺耳的杯盘尽碎的声音——南康手中的茶盏已经准确的砸到了转身跪在她面前的沈晏头上,继而摔到了地上,一地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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