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作假时假亦真(2)
清慕2015-10-27 11:413,355

  他心中震惊不已,当即给南康行了一个君臣大礼,道:“公主救命之恩,沈晏结草衔环难报万一!”

  南康坐在上座,冷冷的笑道:“沈将军你要不要报本宫的大恩,本宫不知,本宫只知道你向本宫行的这个君臣大礼,若是被皇帝知道了,本宫可是死罪一条。”

  沈晏听闻赶紧又站起身来,他束手无措的站在那里,久经风霜的脸上竟暗暗红了起来:“罪臣一时激动,竟忘了礼节,请殿下赎罪。”

  “本宫可不敢,今日本宫听闻沈将军又出去转了?怎么,想必是城门那家的馄饨太香,一时熏昏了将军的头脑?想着出去怀念以前的生活么?”南康端起桌子上的茶盏喝了两口茶,见沈晏脸色已变,又轻轻笑道:“啊呀,真是不好意思,将军以前风光的日子,可都被本宫毁了呢,真是要给将军好好道个歉。”

  沈晏噗通一声又重新跪倒在地,南康的语气冰冷中带着讽刺,明显是已经知晓了他今日所有的动作,那日南康当着他的面向他承诺自己必救云逸,今日他就不顾一切的出去打听,必然是触到了她的底线,沈晏整个人匍匐在地,不出声,不为自己辩解,但动作却卑微而虔诚。

  南康被沈晏消极的动作触怒,她皱紧眉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心中愤懑难当。

  当初放了他可以说是处心积虑,她知道,即使自己再怎么对这个男人没有好感,然他赫赫的战功是绕不开的事实,他那次在战场上犯的所谓的错误,其实本该是最荣耀的嘉奖,整个大襄都欠他一个公平,她没有办法,不能给他加官进爵,最起码也要保住他和他的族人。

  可是她兵行险招,拿整个大襄的安危来赌沈晏会不会任性的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她以为以沈晏的性子该是知道轻重缓急,谁却想,还会有这么一出戏。

  谁能想到一向光明磊落的沈将军竟然也有对别人亏欠至此的时候,以至于让他不得不冒着巨大的危险重新潜入帝都活动,现在,该拿他怎么办?杀了么?然而这一系列的问题都是因为沈晏之死才惹出来,若当初不那么处置沈晏,若当初他们大襄能够再多三分硬气……南康摇了摇头,他们拿什么反抗呢?那一场战争已经差点耗尽大襄新生的力量,他们根本禁不起如此接二连三的战乱。

  思绪百回千转,想到了最后,南康竟然只能缓缓的叹了一口气,道:“本宫知你爱女心切,然而有一点你应该明白,若大襄安危不保,你的女儿,救与不救,还有什么区别?”

  沈晏抬头看着上座表情略带哀伤的女子,心中一片凄然,他从军多年,后来被迫远离朝堂,归隐田园,闲来无聊的时候重新琢磨着军中的一切,才发现,其实军中有很多同自己以前在位时想的不一样的地方,比如大襄其实并没有强大到可以肆意妄为,他知道自己这次回来是大错特错,更错在这些日子不该抱着侥幸的心理,被云逸的事情绕的头昏脑胀,在帝都四处奔波打听。他见到的那些部下……他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守住自己的秘密。想到这里,沈晏只有更加惭愧的埋着头颅。

  南康见他的情状,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也知道,这次你们进来都很秘密,若本宫派了人手在你们的宅子前守着,只怕会打草惊蛇,此地无银三百两,全靠你们自觉。现在本宫已退出了朝堂,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若不是云逸杀害的是周家的孩子,这趟浑水本宫也不想淌进来——以后你们好自为之吧,本宫只负责救出云逸,至于到时候有没有命同她团聚,看你们丈胥的造化了。”

  深夜,月满中庭,四下寂静无声的时候,飘起了雪,先是如盐,慢慢如絮,渐渐竟如鹅毛。

  南康站在门边,伸手接了好些雪在手中,看着它们渐渐融化,留给厅内伏在地上的人一声叹息。

  无眠之夜,南康出了宅子并没有坐车,她搭着银烛和画屏走了好一会儿,走出巷子之后,不远处停着的明黄马车在黑暗之中发着隐约的光,她抬头漫不经心的朝天上看了一眼,乌云密布,轻声道:“这雪还有得下呢,去刑部大牢。”

  一干人等没有多话,哒哒的马蹄在深夜的街上回响,冷清而寂寞。

  这是南康第一次踏进大牢。

  银烛和画屏等一干人全被她留在了外面,倒是一直隐匿着的十三进来之后现了身,一直跟在南康的身后。

  她捏着帕子捂着嘴,一路轻咳着,在十三的带领下,七拐八绕,终于到了云逸在的地方。

  两个人刚站定,便有深夜值班的狱卒跟了上来,呵斥道:“大胆,哪里潜进来的宵小,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不要命了么!”

  十三回过神去,冷冷的拿起腰间的玉牌,那狱卒昏暗中瞧见那玉牌,赶紧跪倒行了礼,便被打发出去了。

  虽然自来这里任职的时候就被前辈教导见到回纹玉牌如见圣上驾临,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始终未见过这样的牌子,便渐渐的以为前辈们危言耸听。

  直至刚才,那个一身劲装,伸手矫健却面无表情的男人,从容的示出那枚玉牌时,他才心中一凛,果然只有活的久了才会见的多,只是不知……不知这件事可否向外人道?一向喜欢酒后吹嘘的狱卒犹豫了,毕竟在那个男人的另一侧,一身纯白狐裘披风、不露样貌却衣饰华丽的女子,才像是真正的主子,而那个人……连望都没有望他一眼,通身散发着高贵出尘,清冷孤绝的味道,竟不像是个和善之人。

  放眼整个大襄有哪个女子竟然有这样比拟圣上的权利?

  狱卒不敢走得太远,只好远远的守在拐角处,站了不久昏昏欲睡,一个趔趄,碰到了墙角惊醒的他,恐惧的看着远处身影不明的两个人,睁大了双眼——除了前些日子归还大政的长公主华南康,谁会有这样的权利!而这位长公主向来视人名如草芥,莫说是酒后吹嘘,若有个万一,他的脑袋都不够抵罪!

  清醒的狱卒站直了身子,双眼盯着地面严谨的格子纹路,不敢斜视。

  另一边,十三站在牢狱门边,南康轻轻的踏进去,云逸整个人憔悴的依靠在里面的角落里,听到有人进来的脚步声,不过微微动了两下,便没了反应。

  南康站在那里,皱了皱眉头,到底经历了什么?原本好好的姑娘竟然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起来,是我。”

  简单的四个字让靠在那里的人为之一振,云逸睁开双眼,她长久没有表情的一张脸此时已经不能轻易的做出反应,于是只好半张着嘴,嗯了两声。

  南康皱紧眉头看着无法做出反应的云逸,问:“怎么?难道我来也不能引起你的兴趣了么?”

  云逸冷冷的笑了一声:“将死之人,有什么兴趣不兴趣?公主是想在我死前来解恨的么?奉陪到底啊。”

  南康也冷笑道:“解恨?恨一个人有很多方式,你道,我要怎么报复你呢?”

  云逸换了一个姿势靠着,无所畏惧道:“无所谓,我连命都不要了,还怕什么呢?”

  “哦?你当死是最好的解脱么?当初你怎么报复的我,以为我不明白么?如今若要你简简单单的死了,岂不是白白的便宜了你。”

  云逸笑了:“你想如何?我的死罪的皇上钦定的,纵然之前你只手遮天都很难办,何况现在你是泥菩萨过江,如何还能留我性命?”

  南康看了一圈,找了一个干净的凳子坐了下来,冷声道:“好歹我之前是摄政监国,想救下来个把人,难道很困难么?”

  云逸被她这句话说的警惕的坐起了身子,她看着坐在自己面前这个从来都高贵的长公主,不明白她到底作何打算,于是便问:“救下我,你要如何报复?”

  “如何报复?自然是将你最在意的东西,当着你的面粉碎个彻底。”

  云逸心中一震,她眼神中掠过一丝惶恐,强装镇定道:“在意的东西?我这辈子活着不过就是一把用来报复的剑,一把剑,无知无识,能有什么可在意?”

  南开看着已经面露惧色的云逸,轻声笑了:“没有么?那么……使这一把剑的人算不算?”

  云逸蓦然笑出声来:“看来你都知道了?只是慎王于我而言的重要性,恐怕也不低于你吧?你忍心?”

  南康理了理沾到灰渍的衣襟,漫不经心道:“何至于用到慎王?你们之间的恩怨难道还需我一个外人插手么?他养了你这么多年,明明是把你当作自己的一把剑,义无反顾的将你送进帝都为他复仇,可突然却反悔起来,你道,这是为什么?”

  云逸脸色微变,过了半晌冷声道:“这恐怕要去问他吧?我如何能够知道。”

  “哦?”南康笑了,“你真的不知?还是想装作不知?”看着云逸别开的脸,南康心中一阵说不出的感受,她顿了顿继续道:“这次慎王突然进帝都,冒的可是生命危险,因当初贬他出去的时候便有圣旨言明,此生若慎王踏出封地半步,先斩后奏。我力劝他回去,他却只是不肯,说自己必须要救一个人,这个人对他而言至关重要,哪怕为此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你道,这个人是谁?”

  云逸皱紧眉头,指尖微抖,声音轻颤:“这个我不能知,想来你是他整日心心念念的妹妹,你去问难道他会不告诉你吗?”

  “唔,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你若不感兴趣,我便不说了。”南康点了点头,又漫不经心道:“对了,前日帝都又来了一位贵客,说起来真是稀奇,竟然是早先已经死了的沈将军,真真造物是神奇的,你说明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死了的人,怎么还能复生呢?”

继续阅读:真作假时假亦真(3)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公主御夫有道:丞相请接招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