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浅浅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进报社,周围的人都奇怪的看着她。
“浅浅,早啊!”苏小淘一脸神清气爽的打着招呼,看到她手中的木伞,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浅浅,你带把木伞干什么?今天又没下雨,又没太阳的。不过这伞还挺好看的,在哪儿买的啊?”
“捡的。”袁浅浅一脸没精打采的坐到自己的座位上,说道。
“捡的?”苏小淘一脸好奇的问道,“在哪捡的?这么好看的伞,怎么还有人舍得扔啊?哎,浅浅,你不是一向不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的吗,不如送给我吧?怎么样?”说着,就像去抢袁浅浅手上的木伞。
袁浅浅手一让,就躲开了苏小淘的魔爪,一脸无奈的说道:“骗你的,这是我家亲戚的宝贝,听说是个古董,宝贝的很。他们一家人出去旅游去了,又放心不下这玩意儿,就托我保管几天。”
“唉?真的吗?”苏小淘用审视的眼光看着袁浅浅,闪亮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我不信”三个大字。袁浅浅淡定的任她盯着自己,将军正好来了,袁浅浅快速的把木伞塞进他的怀里,一脸郑重的说道:“替我好好保管它,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碰到它,尤其是苏小淘。我晚上再找你拿。”
“喂!袁浅浅,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你的挚友!明明是我最先注意这把伞的,要保管也是交给我保管啊,将军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细心地照顾一把伞啊!”说着,就要伸手去抢那把木伞。将军本被袁浅浅弄得一愣一愣的,可当他的目光落在木伞上时,便像被磁铁吸引住一样,舍不得放手。所以在苏小淘来抢时,本能的护住了它,让苏小淘扑了个空。
“什么啊,将军你竟然让开了!”苏小淘嘟着嘴抱怨道,“你一个大男人,要这木伞干什么,给我拉,给我看看就给你好不好?”苏小淘拉住将军的衣角,商量道。
将军耸了耸肩,状似头疼的说道:“这可不能怪我,是浅浅说的,我只是按照伞主人的意愿而已。”
苏小淘眼巴巴的看向袁浅浅,袁浅浅叹了口气,一边冲将军摆了摆手,一边毫无压力的转移话题,问道:“你昨天和林老大不是追老陈了吗,怎么样?”
“你别想转移话题!”苏小淘等着大眼睛说道。不过到底昨天的事更加惊险刺激,影响她的情绪,让她明知道袁浅浅是在转移话题,却还是心甘情愿的转了。暂时把木伞放在一边,等把昨天的事讲完了,再去要伞。苏小淘心里说道。将军看到袁浅浅的手势,又见苏小淘被吸引住了,很明智的撤了。
“你那天没有跟过来,不知道,那个老陈都六七十的人了,身体却灵活的不得了,下手又狠又快。看他出手的时候我吓了一跳,结果你说怎么着,林老大他竟然把老陈给制服了!当时的场面可刺激了,你没来真是可惜!”苏小淘兴奋地攥住袁浅浅,闪着星星眼,一脸花痴的说道。
袁浅浅嫌弃的看了她一眼,突然想到昨天还没来得急弄清楚的问题,便开口问道:“你们昨天晚上怎么会去X大?”
“这可多亏林老大心思缜密。”苏小淘一拍手,得意的说道,“昨天林老大送我回去的时候,我和他又谈起档案室的问题,因为将军听到了歌声,我担心那个凶手会去找他,所以想报警,可林老大说不用。我连忙就问为什么,他本来不想说的,结果我使劲儿缠着他,他最后还是告诉我了。原来他在老陈从门卫室里走出来的时候,闻到了泥土的腥味,虽然被酒味给遮住了,可还是有些不同。后来我们在门卫室找到了一条通往档案室的地道。仅凭这一点他也不能断定老陈有问题,就在那时候问了几个问题。”
袁浅浅想了想,林朗确实问了什么,但她当时慌了神,也没关注。
“老陈这人不管做什么都很严谨,甚至严厉,就算是林老大犯了校规,虽然不会告诉教导处,但也不会轻易放过他。而探险社的那帮人和他并不熟,老陈却只是轻描淡写的训了他们两句,还帮他们圆谎让他们回寝室,实在太不对劲了。X大的规矩就是,只要你不触犯校规,一切随你,可一旦触犯校规,就必须严肃处理。所以X大才能一直存在这么多年而不倒,晚上十二点后,校门就会关闭,连校长也不能在这时候随便进来。老陈又为什么要跑到偏僻的档案室那边去呢?巡查这种事,有专门的人负责,老陈平时很早就睡了,偏偏那天一反常态,所以让林老大起了疑。他故意说是你听到了歌声,就是想看看老陈有什么反应。结果他表现的和平静。”苏小淘说道。
“很平静?那不是表示他没反应,林老大又是怎么看出他有问题的呢?”袁浅浅奇怪的问道。
“就是因为太平静了啊!”苏小淘给了袁浅浅一个“你真笨的眼神”,说道,“王佳临死前在档案室听到歌声这件事很多学生都知道了,老陈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在听到你也听到歌声后,却什么反应也没有,连惊讶也没有,只能说明,他在隐藏情绪。所以他想十二点之后再去一趟学校,主要是看看老陈,如果他真的是凶手,在知道有人听到歌声后,肯定会按捺不住。这么好玩的事怎么能少了我,我就让他把我也给带上,他很快就答应了。我们就在我家等到十二点,再去学校,然后碰到了你。怎么样?厉不厉害?”
袁浅浅见她嘚瑟的样子,翻了个白眼,打击道:“又不是你想出来的,人也不是你抓的,你得意个什么劲啊。哎?等等,”突然,她想到苏小淘刚才似乎说了句话,脸色古怪的问道,“你刚才说,你和林老大一直在你家,你们还待到了十二点?”
“是啊,怎么啦?”苏小淘奇怪的问道。
袁浅浅看着一脸懵懂的苏小淘,无奈的抚了抚额,叹道:“没事……”
“莫名其妙。”苏小淘不明所以的撇了撇嘴,问道,“对了,你又为什么回去学校啊?还有,那天晚上,怎么没见到你?要不是接到你的电话,还以为你被老陈的同伙给抓跑了了。”
“啊,白天有个很重要的东西掉在那了,因为急着用,就连夜翻墙进去找了,后来看到档案室有人影晃了一下,所以想进去看一下。你们去追老陈的时候,我又有点不舒服,警察也快来了,怕到时候录口供又折腾半天,就没有跟上去,先回去了。”袁浅浅随意的说道,见苏小淘一副还要再问的样子,连忙开口道,“林老大是不是把这个新闻交给你了?你可是掌握了事情的全部,到时候连这个报导都写不好的话,可就糗大了。”
“啊,对哦!你不提醒我差点忘了!”苏小淘快速的回到座位上,在电脑上噼里啪啦的打起字来。至于问题和木伞什么的,早丢到爪哇国去了。袁浅浅见苏小淘没有再问自己,松了一口气,一脸恹恹的趴在桌子上,她可是一夜没有睡啊。半眯着眼,一脸的慵懒,和肩上的黑猫的表情重合在一起。虽然很想睡,但思绪却不由自主的飘到了昨晚。
袁浅浅推开门,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到那个长发披肩,身穿军甲的女子时,还是吓了一跳。
“见过上仙。”女子面容清秀,眉宇之间带着英气,性的也是军礼。难道她就是花木兰?
“这位……姐姐严重了,我只能算个实习生罢了,哪里是什么上仙啊。我叫袁浅浅,叫我浅浅就好了。”袁浅浅见这个女鬼没有什么怨气,长得也很好看,害怕的感觉也渐渐退去,露出一个笑容,说道。
“如此便逾越了。我叫廉颇,浅浅称我廉就好。”女鬼的话让袁浅浅瞬间凌乱了。
“廉、廉……颇?”袁浅浅觉得这个世界都玄幻了,廉颇也变性了。
“是的,我知道很难相信。”廉颇一脸淡然道,“廉颇虽是女儿身,却自幼习武并一心想要报效国家。可当时女子是没有资格参军的,我便隐瞒了性别。”
“真是……不可思议。”袁浅浅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这个奇葩的世界了,原来老陈口中的“廉”非他们心中所想的“怜”,“那廉……姐姐你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浅浅,你可愿听姐姐讲一个故事?”廉颇目光柔和的看着袁浅浅,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宛若月下仙子,而非千年怨灵。袁浅浅不禁点了点头。
廉颇的眼神暗了暗,渐渐迷离起来,似又沉浸在哪依然消逝的过往中,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我本赵国大将,相如因保住和氏璧和护送赵王有功,被拜为上卿,位在我之上。也许因自己是哪柔弱的女子,所以更加痛恨一切软弱的东西,相如一个文弱不堪的书生自然是我不屑的对象。于是心有不甘之下,便宣言要侮辱他,哪知他听后便一直躲避着我,我则更加瞧不起他。直到听到他对门客所说的话后,才知道一直以来,最鲁莽,最笨的人其实是我。我背着荆条去向他请罪。现在想来,真是很丢人啊。”虽然这样说,廉颇清秀的脸上却荡漾着淡淡的幸福和愉悦的笑容。袁浅浅看着她的笑容,突然想起蔺相如的结局,不禁感到一阵心痛,是对廉颇的。
“相如十分宽容,他不仅原谅了我,还将我当成最好的朋友。越和他相处,我就越被他吸引。不管遇到什么事,总是宠辱不惊的样子。明明手无缚鸡之力,却喜欢在危难的时候挡在你面前,像个傻瓜一样,我却被这个傻瓜勾住了魂魄,不能自拔。当我知道他要被砍头的时候,我几乎崩溃。去向大王求情,却换来禁足的命令。在行刑当日,我还是跑了出去。刑场上的他,风采依旧。他对我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说,不要哭,不要怨,要以赵国的子民为重。他说,对不起。他说,今生无缘会,来世不负卿……”廉颇瞪着自己空洞的双眼,却没有眼泪可流。鬼,是没有眼泪的。她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痛苦与怨恨,“他让我不要哭,不要怨,可我怎能不哭?怎能不怨?我在那时才知道,他一直都是知道的,我的性别,我的爱意。我将自己毕生的眼泪都哭干了,我把昏君恨到了骨子里,却无法为相如做些什么。我答应了相如,要保住赵国,保住我们的家园,直到被辞官。”廉颇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充满了对赵王的不屑。
“我虽是一个臣子,但更是一个女人。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惨死,即便是君也无法原谅。在相如死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国之将亡,我将相如千辛万苦才保住的和氏璧偷梁换柱,交给了相如的子孙,自己一个人守在了这里。相如曾经说过,若以后能够归老,定当隐居在此。做人太累了,还不如做鬼快活一些。我一直在此等待,哪知这一等就是上千年。五十年前,陈(老门卫)听到了我用魂力发出的歌声,我忍不住见了他,并请求他替我找到相如。哪知,他竟对我生出了异样的心思,还利用职权封了这里,我便不再见他。他每天都会来这里和我讲话,就算我不理他,他也能说好久,五十年如一日。我有心想让他忘记我,可当初成鬼之后,打听到相如并没有如地府,我为了等相如,就与地府约法三章,不得用法力害人,更不能离开此地。鬼差曾告诉我,我只要留在此地,就一定能见到相如。可千年过去了,我的魂魄不能修炼,法力逐渐消失,魂力也被削弱。我怕在这样下去,可能等不到相如,我就要魂飞魄散了,于是用魂力发出歌声,吸引有灵力的人,帮助我完成心愿。”
袁浅浅听完后,心中沉痛不已,魂力是灵魂的根本,当初廉颇的歌声一直跟随着她到校门,恐怕消耗了不少魂力,难怪她看廉颇没有一点千年老鬼的样子,反而像新鬼一样,孱弱不堪。
“浅浅,你,可愿意帮我?”廉颇看着袁浅浅,空洞的双眼满是哀求。
“可……我该如何帮你?”袁浅浅迟疑的问道。
廉颇见袁浅浅答应,展颜一笑,整张脸焕发出耀眼的光芒。
“当日与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他也听到了我的歌声。在他身上,我感应到了相如的气息,我希望你能带我去见见他。”说着,拿出一把木伞,“这把伞可以将我带出这里,但在一个月后,就会被鬼差知道,所以,我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浅浅,拜托你了,请你一定要帮我找到相如。”
袁浅浅点点头,接过那把木伞。廉颇说了声“谢谢”,便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