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好迟到了,她早上睡迟了,还好他们小公司不用打卡机,只是剩饭替她签了个字,张小好匆匆忙忙跑到公司门口的时候,剩饭正捧着两碗热腾腾的热干面在门口等着她。
不知道怎么搞的,了解张小好的人总是拿吃的来安慰她,不过每次张小好都能被安慰。
她们躲在后楼梯口,坐在台阶上吃热干面,被噎的白眼直翻,最后剩饭等张小好吃饱喝足,才敢问她昨晚的事情。
出乎剩饭意料的,张小好用相对平静的口吻跟她诉说了昨晚发生的事情,最后的求证变成了事实,剩饭所看的林声才是真实的林声。
张小好的身边多了个及时安慰她的人,她的内心的伤痛似乎没那么刺痛了,除了伤心她还有遗憾,遗憾她还没来得及对林声好,他就变节了。
本来一觉之后已经淡化的忧伤,被剩饭提及,张小好又有点伤感,她嘬着热奶茶,破碎凌乱的语言中,剩饭得知了张小好走掉以后发生的事情。
接下来剩饭还问了好多,张小好已经不记得她回答了她什么,她感觉还在做梦一样,伍班真的来了,而且是为她而来。
晚上回家,张小好发现她老妈正在厨房做饭,放假的徐阿姨也上班了,张小好老爸和伍班已经从公司回来,在书房里说话。
这一切像回到了过去了一样,老妈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徐阿姨对着张小好叨叨叨:“这几天我们不在,你和你爸都没好好吃饭吧!”,张小好坐在沙发上,宛若梦中,温暖的梦。
张小南和王文正也赶了回来,想必是接到了老爸的召唤,张小南刚进门就看见伍班和张小好老爸从楼上下来,张小南和伍班照了个对面,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下来。
“伍伍伍班?”张小南跟见了鬼一样,别人不知道还以为张小南私下跟伍班借了一大笔钱,现在是来讨债的。
“嗨,张小南。”伍班微笑着跟她打招呼,风度翩翩。男人女人在岁月中的差别很大,几年过去,伍班还是那样,清瘦但是精神矍铄,但是张小南就不同了,她已经从风姿绰约的美女变成了肥肿难分的大肚婆,穿着枣红色的宽大的羽绒服,像张小好房间里的那个帐篷。
张小南还在惊愕当中,伍班已经和王文正握手打招呼了。
家庭会议在饭前就开始,张小好他爸言简意赅,他和伍班昨晚一夜的商谈和今天在公司里开了一天会的结论是,张大川公司接受伍班的注资,并且用这笔资金做为保障,准备和张大川公司解约的合同都暂缓下来,也就是说,张大川公司明天不用去申请破产了。
张小南低低地对张小好说:“你找来的天兵天将?”
“不,是从天而降的。”
张小好他爸永远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能借助女儿的东风,把他这时候已经停泊的大船重新起锚扬帆。
这是有风险的,特别是这件事情的性质,张小好他爸虽然现在急需帮助但是他仍然花了一夜的时间让伍班了解张大川公司现在的现状,后来伍班还是决定出资,白天和客户单位开了一天的会终于能达成协议一切等打完官司再说。
也就是一天一夜之间,张大川公司起死回生,人生就是一部大起大落的章回小说,上一章还愁云惨淡下一章就皆大欢喜,人生真是没到最后一刻都不能判断他的输赢,张小南和张小好都有点发愣,张小好想,如果是此时或者是下一刻她去找林声是不是结果会不同。
张小好他妈使出浑身解数,整出一桌令人叹为观止的大菜,张小南和张小好好几日肚子里都没什么油水,这一桌大餐足以把她们感动的热泪盈眶,张小南感慨:“好日子又回来了。”
张小南也真是没什么出息,她口里的好日子就是有吃有喝有老妈,按讲把这种日子还给她的是伍班,张小南应该热烈感谢热情叙旧才对,可是她只顾着啃排骨剥大虾,张小好他爸今晚也许是这段日子以来眉头最舒展的一天了,因为他心中的大石暂时可以放下,虽然平时他说的云淡风轻也不表露在脸上,但是苦苦经营的公司就这么消失了,这将是永远也无法翻身的一场输的惨淡的战役。
好在有伍班,每个人的人生里似乎都有这么一位南海观音,以前张小好因为她的南海观音是林声,现在看来林声这尊南海观音是建立在张小好她爸得是如来佛祖的基础上。
想起林声,张小好心里还是有点微微发堵,但是她眼前有那么多笑脸,完全能够抹去她心里的小忧伤。
老爹开了他珍藏的酒,和伍班碰了一杯又一杯,看得出老爸很欣赏伍班,因为不是所有人的帮助他都会接受。
除了张小南,整个桌上的气氛是温馨而又其乐融融的,张小南横在张小好和伍班的中间,张小好总觉得张小南戒备的痕迹很重。
一顿饭吃下来,老爸喝地微醺,老妈夹菜夹得手都酸,张小南吃撑了被王文正扶着出去,出门的那一刻还不忘问伍班:“你住哪个酒店,我们送你?”
张小好她妈从厨房冲出来,用锅铲子打张小南,对于他们家的恩人张小南居然这么放肆,哪能让恩人还住酒店?“你要走就走你的,伍班的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
“不用了,阿姨,酒店我已经订好了,等一会我跟张小好聊一会我自己走。”
伍班的意思已经表达的明明白白,人家本来就没打算住在你们家,张小南根本是小人之心,就算她受了伍班如此大的恩惠,她还是拼命地想拉开张小好和伍班的距离,张小好百思不得其解。
张小南终于滚蛋了,老妈收拾完就上楼了,客厅里只有张小好和伍班,他们坐在一条沙发上,张小好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伍班,这几个月来他的生活。
张小好的自然不必介绍,想知道她的生活去看她的微博就知道了,小孩子没秘密,喜怒哀乐吃喝拉撒都可以暴露给世人看。
他们一人捧着一杯热茶,张小好怯怯的弱弱地问:“呃,你已经结婚了吧,吴昕然的肚子应该也蛮大了。”这句话就暴露了张小好的想法,这几个月张小好用她和林声的恋爱来麻痹自己,特别是10月31日那天,伍班应该和吴昕然结婚的日子,张小好和林声那天几乎玩了个通宵,第二天肿着眼睛去上班,被老妈打电话来骂个半死。
伍班笑了,露出白白的牙齿,他的笑容谦和又不张扬:“吴昕然依然很得瑟,但是她不是我的老婆。”
在张小好惊异的眼光中,伍班跟她细细地讲述了那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从张小好离开北京的那天开始,到沈渝从上海回来,从吴昕然怎么流产,到领证那天吴昕然的悔婚,包括吴昕然那顿大餐结束时不是忏悔的忏悔。
吴昕然就是个大骗子,张小好在心里说,不过好在这个骗子还有一点良心丢在她身体里的犄角旮旯,应该拾起来的时候她还把它给拾起来了,所以说好人有好报,吴昕然这颗金刚石也被伍班给感动,真是不容易。
屋里面很暖和,张小好穿着破烂的棉毛衫,肩膀上还破了一个小洞,露出里面穿的小背心的毛毛边,张小好在落地台灯下,捧着一杯热气袅袅的茶,这真是一副该死的画面,张小好毫无吸引力可言,她从对面的酒柜玻璃门上能倒影出自己的德行,她这时才能看明白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孩,那时候和林声在一起时被他捧得真的以为自己是个天下无双的大美女,她被林声爱的都不认识了自己,但是现在在伍班的面前,张小好找回了自己。
她还是那个莫名其妙的张小好,所以她在伍班的面前穿成什么样都好,都舒服。
伍班温柔地看着她,确实,张小好不算美女,也没有好身材,除了有好家世好脾气好性格,她在成都大街上满目的美女当中,她实在是不起眼的。但是她却让伍班感到轻松,她没有他和沈渝在一起的紧绷感,和沈渝在一起时时时刻刻都在受教育,她也没有伍班和吴昕然在一起的尘世感,那么浮躁那么浮夸。
以前,张小好和伍班之间总是有太多的羁绊和束缚,他们打了无数个擦边球,总以为很快能真心相对,但是第二天却又一次擦肩而过,伍班想,这一次不会了,就像吴昕然讲的,人总得自私一点,你爱什么,想得到什么,就要勇敢地伸出手去。
橘色的灯光总能给人暖意,张小好有点累了,她把脑袋靠在沙发上,舒服地伸长了手脚,伍班坐在她的身边,这种感觉就像在上海的海边,北京的香山,那些夜晚一样,安宁的心都飘在半空中。
张小好的头发长长了,看上去像个女的了,伍班伸出手去想把她脸上的发丝撩去,张小好的手机不识时务地响了,是张小南的短信,她问:“伍班呢,还没走吗,你呢,还没睡吗,在干嘛,聊天吗,聊什么,在哪聊?”
张小好把手机扔到一边去,她搞不懂张小南如临大敌的态度,伍班看着她微笑,不着急,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