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局（下）
外头阳光柔和的照进屋子，宏启也似是乏了交代了几句便回了养心殿，众妃嫔也各自散去。
“娘娘，奴婢恭喜皇贵妃娘娘。”眉儿掩饰不住的欣喜也不管实在慈宁宫还是承乾宫，跪在地上一番恭贺。徐瑾瑜也正得意。
“不过是皇贵妃，本宫一定坐上皇后之位。事情都办妥了么？”
“已经办妥了，只是奴婢觉得顾淑仪本就奄奄一息，这药吃与不吃都没有什么差别，咱们何苦范险……”
“从出了事儿便是皇后在一旁照顾她，她死了你说矛头会戳向谁？”
“更何况现在本就认定了是皇后做的，一以防万一，本宫已经走到今天，容不得丝毫错落，自然不可能给顾倾颜半分活命的机会。”
“可是，顾淑仪死了，顾狄……顾大人那边……”
“传出去，她与皇后在一起落水而亡，顾狄那个老匹夫要给女儿报仇便找苏家报去。皇上无法交代自然要废后。”
“可毕竟苏大将军是皇上的妹夫，也是朝中的大将啊。皇上会这么轻易就废了皇后么？”
“那咱们就帮她使使劲。”
华羽跟在宋挚念身后，默默地走着，却听着梁慧蓉远远地便格外亲切的喊着念妃娘娘。宋挚念冷眼看着她。只见梁慧蓉盈盈而来，福了福腰身。
“念妃姐姐这么急着回宫做什么。”
“折腾了这么久本宫乏了。”
“姐姐回去了还能睡着不成。反正妹妹是无心睡眠了。”梁慧蓉莞尔一笑上前走在宋挚念身旁。
“这皇贵妃娘娘当真是无限恩宠，不到半年便连连晋升两级位分。”
“你想说什么？”宋挚念凤眸一挑盯着梁慧蓉也不眨眼睛。
“皇后心狠手辣，害的念妃姐姐小产，慕贵嫔的事儿也是说不准的，现在顾淑仪又……皇后不贤你我后宫姐妹如何立足呀。”
提到孩子宋挚念紧紧地攥着拳头，目光再也不似平日温和，从那次小产过后她便一直没有身孕……可她却已经有了两个孩子，龙凤呈祥，为何你的命偏偏这么好？
“美人还是在些回去吧，回的晚了，怕是寝宫又被什么人占了？”宋挚念虽是狠毒了皇后，可在她眼里后宫从没有真心的扶持，她自是不肯对任何人说出心里的想法。
“……念妃娘娘您这话……嫔妾告退。”梁慧蓉一甩衣袖愤愤离开华羽有些不解的看着愁眉深锁的宋挚念。
“娘娘这是何苦呢？许着梁美人也是一片好心。”
“好心？华羽你跟着本宫在这宫里的时日还短么？你觉得什么人会有好心？她不过也是狠毒了皇后设计她想借我的手让她自己畅快罢了，皇后还是皇后，皇上既是收了她的金印也没有说过废后，顾淑仪还没醒若是皇后真是被冤枉的，本宫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还搭上了自己。”在后宫这三年宋挚念依旧心气高傲，从不献媚争宠，却也少了许多在闺阁之中的戾气。
“徐家公子的事儿老爷可是站在徐家这边的。咱们何不依附着皇贵妃娘娘，也有个靠山。”
“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更何况这里是皇宫，一步之差既是荣辱生死之别。父亲肯帮助徐瑾珩也不过是在保全自己，他手下的人出事于他也是一难。……皇贵妃……”宋挚念停下脚步，看着日光柔柔的照射着园中的一草一木，果真是到了时候，太阳出来便觉得一下子热了起来。
“皇贵妃是皇贵妃，我们不惹也无需依附。”
华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从那次受了惊吓，宋挚念的性子便变化了不少，她也摸不透彻……
御书房中宏启正与苏奕、宏夙在商议军机，立人便匆匆未来，一头汗水湿透了领口。跪在门槛外声音有些发颤道；
“启禀皇上，顾狄……顾大人在外求见。”
“……”
“不是叫你们封锁消息么？”
“叫他进来。”宏启放下朱笔，端端坐着宏夙一脸焦急。
“皇兄，淑仪小主还没醒，这个时候叫顾大人进来如何解释呀。”
“朕自有话说。你们先去内殿歇息吧。”宏夙愣了愣，也没有在争辩什么，与苏奕一同去了内殿。将局带着顾狄入内，一见宏启顾狄便跪在他面前，老泪纵横。
“皇上……”
“顾大人请起。”
“皇上，老臣一生只有这两个女儿，小女倾城已亡尸骨未寒却已妾室知名葬入徐家，倾颜……淑仪小主她……”
“倾颜还没醒，朕已经吩咐了整个御药房的人在旁侍奉着。顾大人放心。”
“可是皇后娘娘？”
“顾淑仪没醒事情如何朕也无法定夺。但朕相信，皇后不会还顾淑仪。”
“皇后贤德老臣也不相信皇后会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可老臣听闻那晚只有皇后娘娘一人与小女在一起，小女落水手里还紧紧攥着皇后娘娘的珠花……”
宏夙心里一惊，那日端午晚宴是他跟夏儿在一起，千鲤池……她险些落水是他扶住了她，却落了鬓上的珠钗，夏儿说不过是寻常东西明日在寻便是，却没想到却成了她戕害宮嫔的罪证。
宏夙猛地起身却被苏奕一把拉住，压低声音问道；
“你要干什么去？”
“我要告诉皇兄夏儿是冤枉的，那夜我一直在千鲤池，我与她一起瞧着她回了坤宁宫方向的。”
“你疯了？”
“你想害死她吗？”
“我……”
“你的情意若被皇上太后知晓足以要了你二人的性命。”
“可这……”
二人正在低声争论着却听见外头小太监急报顾淑仪殁了。宏夙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苏奕的脸色也是铁青。顾狄跪在云锦金丝松鹤地摊上，仰着脸满脸哀戚……
“女儿呀……是爹不该让你入宫……”
“传朕口谕，追封顾淑仪为正二品懿妃，以贵妃丧仪葬入妃陵……”
“皇上，微臣已是孑然一人，固然一死也请求皇上废后……”
“顾大人，皇后乃是一国之母废立岂能凭你一己之言。”宏启面上看不出喜怒目光幽冷……
“那哀家之言呢？皇帝，顾淑仪落水只有皇后一人说不出身处何处，皇上顾念夫妻之情可以等顾淑仪醒了问清原委再行发落，可现在顾淑仪身亡难道皇上要包庇毒妇么？”知琴扶着徐韵站在御书房门前，声音铿锵有力的砸在大殿之上。静了许久……内殿的宏夙有些按耐不住，却被苏奕紧紧的拉住。
“这不也是咱们想要的么？过程不同可结果一样。”
“……”
“传朕口谕，皇后苏氏，无德无良，戕害嫔妃，不睦六宫，不足以唯一国之母，着费为庶九品更衣，即刻搬离坤宁宫，移居……落玉阁。”
徐韵满意的点点头。上前扶起顾狄道；
“顾大人是两朝元老，先帝也对您敬重有加，今日出了这样的事哀家深表歉意。”
说着便福了福身子，顾狄连忙扶起徐韵。
“太后折煞老臣了……老臣丧女乃命中注定。”
“永宁公主顾大人可还记得？”
“家妹的女儿老臣记得。”
“顾太妃已经病逝，哀家边让永宁为您的义女，替皇家为大人尽孝。”
“这……”
“顾大人不比推辞，宏茉本也是顾家人，您的内侄女与您女儿无异。”顾狄万万没想到皇帝与太后会使这样的法子安抚他一时也没有推辞值得应下……别院深深夏簟清，石榴开遍透帘明。树阴满地日当午，梦觉流莺时一声……宏启的旨意晓谕六宫，有人震惊，有人暗喜，沬夏却十分平静。只写了一封书信，让立人转交宏启……不过大致内容便是安排宫中之人，将常福安排在德妃宫里，常波安排在景嫔宫里，而儿女年幼，不能无人照看，罪人之身不肯教导皇子重任，景嫔心思沉稳，为人沉静，不喜名利，最适宜抚养肃黎，淑妃与我情同姐妹，必能视绾月为己出。请皇上恩准，臣妾别无挂念……
宏启将书信攥的死死的，在手里皱皱的，却如同握着利器越是用力就越觉得痛……
别无挂念，那朕呢？你连宫中太监都安排妥当，可这一封信却没有一句话是说给朕的……
沬夏抚着坤宁宫的床榻，宏启与她剪烛夜话历历在目，往日的缠绵悱恻如今呢？她轻声吟着那首白头吟。眼角的泪光婆娑可就是久久不曾落下……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明启三年六月，淑仪顾氏破例晋封懿妃，已贵妃尊荣操办丧仪，同月葬入妃陵，中宫皇后被废，皇贵妃徐氏掌六宫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