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明启
李晴空2015-10-27 11:414,867

  一连几日徐瑾瑜都关在房中不肯出来,天气乍暖还寒,积雪消融缺觉得渗透进空气一般,刮的风都也有些刺骨。宫中数位娘娘都染了风寒,乾元皇帝的龙体也越来越虚弱。胸闷气短是常有的事儿,时不时批阅奏章就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咳嗽也越来越重,太医诊治只说是劳累过度。开些补药可怎么喝就是不见好。沬夏与永安也许久未见,听宫里人说起敏夫人忌辰将至每年这个时候宏芙都呆在芙霞殿诵经祈福。从不出来见人,直到过了四月十八为止。宏夙居于逍遥王府,日日笙歌徐皇后也不时赏赐几名宫中容貌上乘的歌姬,宏夙也是来者不拒。除了谢恩也不曾在回过皇宫。皇帝龙体欠安,政事便多落于宏启肩上,太子监国,自是无暇顾及妻妾,沬夏偶尔去太后宫里坐坐。苏静和虽然对沬夏不得宠颇有微词,可终究还是被亏欠覆盖了。徐瑾瑜便整日腻在皇后宫里。

  直到天气转暖了,宏启才到九霞殿应了当日许的承诺,定于明日陪沬夏一同去璟王府省亲,沬夏莞尔一笑。

  “太子爷,皇后娘娘请您到坤宁宫一趟。”皇后派宋光在东宫宫门截住了宏启。

  “好,可知何事?”宏启面色冷清。满是不可撼动的威严。

  “奴才不知。”宋光有些为难到。

  “嗯。”见宏启朝着坤宁宫但放向走去,才落定了心。大殿之上只有徐韵端坐正中,手指轻拂着身旁的玉如意,徐瑾瑜站在旁边低着头。一应奴婢,公公都在殿外守着,殿上的气氛诡异极了。

  “来了。”

  “儿臣给母后请安。”徐皇后沉着脸色。徐瑾瑜站在一旁泯着嘴唇。

  “母后听说,启儿明日要亲去璟王府?”徐韵眉毛一挑更觉得多了几分厉色。

  “是,儿臣已答允太子妃,明日陪她一同省亲。”宏启撇了徐瑾瑜一眼,徐瑾瑜心头一颤也不敢言语,她是跋扈任性,可总有两个人的话她最听,两个人她最怕。一个是徐韵,另一个就是燕宏启。

  “儿臣娶苏沬夏本就是为修两家之好?”

  “本宫是有此意,可你纡尊降贵是不是也太过给苏家颜面了?”

  “大婚当日之事苏家颜面尽失,如今儿臣这样做也是想安抚人心罢了。”燕宏启的目光冰冷,永远那样波澜不惊的样子,帝王的威严,还是他的心如眼中的冷是一样的,似是藏了那千年玄冰一般,任由谁也看不透,靠不近。

  “你要安抚人心本宫自是没有异议。毕竟还有太后在。总要顾及苏家颜面的”徐韵横了一眼徐瑾瑜道。

  “母后,君臣有别,太子怎能纡尊降贵亲临大臣府邸?”徐瑾瑜手帕一抖终究还是愤愤道。

  “瑾瑜,身为后妃,你要做的就是绵延子嗣,服侍君王。其他的事用不着你操心。”徐韵微微侧目,凤冠微摇。

  “诺。”

  “最近天气甚是多变,启儿可要照顾好自己,多为你父皇分忧。”

  “是,儿臣谨记。”

  “回去吧。母后还有些话想和瑾瑜说。”

  “诺。”宏启应声而退,徐瑾瑜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可他却未曾瞧过一眼。

  “母后。”

  “哎,你坐那吧。本宫真不知道还要怎样教你。”

  “姑母,启哥哥这样只会惯坏苏沬夏。抬举苏家。”

  “在外人眼里夫妻恩爱,东宫和睦,这有什么不好?瑾瑜,虽然今日她是太子妃,可日后启儿登基了,谁是皇后还不一定呢,你父亲兵权在手说话自然要比一个宗氏王爷要有分量。”

  “诺,瑜儿知道了。”

  “还有,后宫不会有专房之宠,你要摆好自己的位置,要有主母风范,不是本宫说你,大婚之日你怎样也要给她留几分面子。你这样岂不是扰得后宫不睦。”

  “母后,教训的事。”徐瑾瑜缓缓而至,上前轻柔着徐韵的肩膀甜甜的叫了一声姑母。两人会心而笑。

  翌日清晨,宏启便被好轿撵,与着了盛装的沬夏同乘一撵从玄武门而出,直奔璟王府。途中沬夏曾经悄悄挑起帘子向外眺望过,可片刻又落下了。

  到了璟王府门口苏璟平早已携妻妾站在门口迎着,即便宏启说一家人不必多理可苏璟平依然紧守君臣之礼。

  众人近了正厅,便两厢分开,碍着身份梅侧妃见过礼之后便带着苏薇苏茗回了西暖阁。

  宏启与璟王在正厅闲叙了良久,沬夏责去了母亲房中,母女相见眼中的泪水便怎么也锁不住了,上坏了片刻,母女才好好的谈了会心事,直到苏奕赶回俯中宏启二人已打算启程回宫了,苏奕见过礼后便匆匆跑回房间拿出一个锦盒,递给沬夏道;

  “夏儿,那日除夕宫宴哥哥遇一女子,不慎踩坏了她的耳坠,你可还记得?”

  “嗯,是呀,哥哥问过可是点翠工艺实在难以修复。”

  “功夫不负有心人啊,哥哥的身份没办法入宫向她道歉,还得劳烦你了。帮哥哥把这个交给她,说一句抱歉。”

  “哥哥可知道是哪个宫的?”沬夏接过锦盒扬起脸庞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那姑娘看似与你年龄相若。脸庞圆润,衣着华丽看似颇为得宠之人。”

  “那当然,这点翠普通的妃嫔当然没有,我都没见皇后娘娘带过。”

  “你若喜欢,哥哥也给你留意着,这东西在前朝颇为盛行,可后来据说翠鸟越来越少,所以也就金贵起来,大多数都进贡与皇宫了。”

  “男的哥哥有心。我会留意的。”

  “沬夏提着裙角缓步迈上马车与苏奕相视一笑。

  一路上宏启话语甚少,沬夏感觉得到那似乎刻意地疏远。她能做的也只是安静的陪伴。

  “太子妃会东宫吧,本宫还要去御书房。”

  “诺。”沬夏点点头道;

  “已近午膳,太子可要一同用膳?”

  “不必了,太子妃若吃不惯御膳房的饭菜,可叫小厨房在备些。本宫今儿去母后那。”

  “诺。”回了九霞殿,沬夏一直端详着锦盒内的蝴蝶耳坠。

  “樱纤你在宫里的时间长宫中可有年纪与我相仿的主子?”

  “呦,奴婢好好想想。”樱纤微皱着眉头。

  “皇上许久未曾纳妃了,与主子年纪稍微相近的也只有一位贵嫔小主,今年也过了双十年华。”

  “哦?可知道是哪个宫?不瞒你,除夕晚宴哥哥踩坏了这个耳坠,修好了却不知道她的主人是谁?”

  沬夏将锦盒递给樱纤,樱纤惊道;

  “主子,这,不说着蝴蝶眼睛的两颗红宝石,单就是这点翠工艺可不是一个贵嫔主子能有的。这宫里连玉贵妃都不曾有过。”

  沬夏心中一惊,这宫里竟然还有这样位高之人么?

  “奴婢不敢妄断。”

  “算了也不急在一时。”沬夏轻轻扣上锦盒呆呆的坐了片刻,午膳也没用。

  从寒风瑟瑟,到翠色蔓柳梢,时光就在每日寂寞晨光中打发而过。

  “王爷,皇上龙体堪忧太子与诸位王爷都轮流侍疾去了,咱们是不是、、、”

  宏夙朝着皇宫的方向惆怅而叹。

  “有他们就够了,不是还有母妃在么。今儿若有人来访就说本王宿醉未醒。”

  皇上的身子越差,这局面就越混乱,皇后自然怕诸皇子有所异动,特别是宏夙,这个最得皇上宠爱的皇子。

  “爷。这样下去怕是有损您贤德之名啊。”小年子直直跪在地上,劝谏道。

  “贤明?小年子,你可知道本王有多想入宫,可是只有我在这逍遥王府里,做我的逍遥王爷,在徐皇后眼里才是不足为重的人。等太子继承皇位,她才会真正放过苏家,放过我们这些皇子。”

  “奴才明白了,主子这是在韬光养晦。”小年子跳起来瞪着眼睛道。

  宏夙洒脱的笑着。目光还是盯着那皇宫的方向。

  沬夏,你可还好?他待你可还好?

  “父皇,该吃药了?”宏芙跪在乾元皇帝床榻边轻声唤着。

  “搁那吧。你五哥呢?”乾元皇帝缠绵病榻已有数月,身形枯瘦,人也十分憔悴。

  “今儿晚上就过来。我现在就出去迎迎五哥’宏芙心里很不是滋味,每每派人前去通传得到的回复都是逍遥王宿醉未醒。她不理解,他既然能如此细心的为苏沬夏绸缪安排就一定不是因为沬夏。可这皇宫之中还有谁能让他如此呢。宏芙满怀心事的出了养心殿,眼泪不由自主的流着。宏启美日下早朝后都会前来探望,可乾元皇帝说,勤政爱民便是你最大的孝心。之后宏启也更专于政事。

  乾元十一年农历四月初一,乾元皇帝病重。永安公主燕宏芙出了芙霞阁与玉贵妃日夜相伴。太皇太后与苏沬夏在宝华殿连日诵经祈福。

  众嫔妃跪在养心殿外哀思流涕。

  “你们都哭什么?皇上还好好的,你们就这样哭丧岂不晦气?”徐韵屹立养心殿外冷冷的看着殿外跪了一地的妃嫔。记不清多少年了,从徐敏死了她就没哭过。

  “娘娘、、、”沈美人嘤嘤啜泣着。

  她是皇后,皇帝驾崩她就是太后,可她们这些妃子呢?皇帝驾崩位分高有子嗣的可被尊为太妃,前往封地可她们呢?还不是守着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么。哭的未必是皇帝,又有多少人是在为自己哭一哭。

  “妹妹们的心本宫知道。都在这候着吧,大家轮流侍奉。”徐韵缓缓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养心殿。

  “玉儿,朕食言了,朕不能陪你看夙儿大婚了。咱么的夙儿,睿智明德,只可惜你一直不许朕多做培养。”

  “乾郎,太子勤政爱民,定不会让你失望的。”苏佩玉紧握着乾元皇帝的手,请轻试着眼角的泪痕。

  “我还是觉得咱们的孩子好。”

  徐韵咬紧了牙,忍着眼眸中的影影绰绰,我?呵呵,他自从继位从来没有说过这个字?不对,在王府他称的也是本王。徐韵曾经以为,只要没了敏夫人,他还是爱自己的。那些年的恩爱情长还浮现在眼前。苏佩玉是入了府,可皇上对她一直是宠而不腻,她心里纵然不悦可好在皇帝宠爱的还是她。可是天下太平了,他的宠妃越来越多了,她只有初一十五才能见他一面。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妹妹,可后来她才知道,他爱的人是苏佩玉。那样深爱。把她保护的那样小心翼翼、、、徐韵忍者泪水,不能哭,后宫最没用的就是眼泪。她深深吸着气,不听不看殿内二人的情意浓浓、、、可是这脚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皇上,皇上。”苏佩玉的声音越来越颤抖,越来越哽咽。

  “乾郎。你别吓我。”

  “皇上。”徐韵疾步进了内殿,脚步踉跄。眼中的泪水打了几转终究还是顺着凄婉的脸庞缓缓流下。那年王府的诺言、那一幕幕的回忆涌上心头。她爱他,虽然这些年这份爱被岁月,利益磨的所剩无几可真的他离开了,那些美好的记忆才有浮在眼前。

  “皇上驾崩。”

  “皇上驾崩。”

  “皇上驾崩。”李海的哀声越来越大夹杂着内心的悲。

  “默。”

  乾元十一年农历四月初五,乾元皇帝驾崩。

  大将军徐辉趁夜率精兵三千聚于午门之外。

  云板声连扣不断,哀声四起。仿佛云累闷闷盘旋在头顶,叫人窒息而敬畏。国有大丧天下皆知。苏静和听到消息便昏死过去。宏夙跪在皇帝金棺前嚎啕大哭。苏佩玉狠狠一巴掌,这一声响打静了整个皇宫。随后身形落寞的独自离开了。

  她没有一句话,沉默的令人心寒,只是抬眼瞧了瞧缟素之下的这些女人们。

  乾郎,慢些走,玉儿来陪您了,等等我。咱们说过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亦许过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随你。如今怎能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呢?苏佩玉眼中的泪似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她还有眷恋,那就是他们的夙儿。她知道夙儿在躲避锋芒,这是她教的,亦是她希望的,其余什么江山,什么苏家?都与她无关了,那三尺白绫绕上宫梁,锁住了她一生的痴念,锁断了这世间的纷扰。

  沬夏也是一身素缟,俯身与众人之间,叩首,起身、、、无限的循环着,眼中的泪水麻木的流着。那个夫君的父亲,左右了自己一生的男人,此刻早已长眠。可他身后的世界没有安静过。那声声悲泣有哪个是发自内心的呢?

  “皇后娘娘,太、、、玉贵妃歿了。”皇帝驾崩,新皇还未登基宋公公一时间不知如何称呼,慌道。

  “什么?”徐韵一个踉跄。知琴忙上前扶住,是呀,她只看到了他二人柔情款款,却始终没有相信可以生死相随。

  “按照夫人遗制下葬,暂不发丧。让宏夙和宏芙去尽尽孝心吧。”徐韵目光空洞,心念着。

  苏佩玉,你真幸福我真有些羡慕你了,至少现在他身边是有你一个人了、、、

  燕宏夙沉默的有些骇人,步伐踉跄的朝景仁宫走去。

  “娘娘,徐良娣伤心过度、、、昏过去了。”

  “扶进内殿休息。”

  “诺。”不知哪个小太监眼疾手快抬来了软轿。知琴,忙上前扶着将徐瑾瑜抬回了华璃殿。宫门外的兵马一直未散。直到苏静和苏醒准了李海宣旨,太子监国顺继皇位。得知玉贵妃自缢于景仁宫。徐辉才遣兵而去。

  燕宏启于乾元皇帝金棺前继位,改国号为明启。册立太子妃苏氏为皇后居坤宁宫,良娣徐氏为贤妃居承乾宫。尊母后徐氏为太后居慈宁宫,苏静和为太皇太后移居寿康宫。感先皇贵妃苏氏,节烈,追封玉夫人。

继续阅读:第9章 游园浮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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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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