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锦桃、绣梨是我的陪嫁丫头,若她们不在宫里,便不难猜出我也不在,樱纤沉稳年长,又心思缜密,留在宫里我也安心些。”
“宫里收到战报,说、、、你们被困韶关数日,因粮草不足遭敌军围困。我哪里还做坐的住?”
“那你就一个人,从长安到这来?你知道这世道有多乱么?你一个女儿家万一、、、有个万一,可怎么、、、”
“我不是好好的么?皇上呢?哥哥可好?”沬夏双手托腮望着一脸紧张的燕宏夙笑问道;
“好。都好着呢,我是最惨的了,不也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么?军粮是不太足了,可也没有军报里说的那么惨。周边的村寨,多少对军队也有些接济。”
“王爷。”
“进来吧。”
宏夙轻声应着。一名粗壮士兵便应声而入,手里提着一副轻巧的炊事兵的铠甲。一只粗糙的手掌拖着一碗葱油面,似是丝毫觉不出烫一般。
“放那吧。”
“是。”
“军营戒备也算森严你是怎么进来的。”
“哦。对了,王爷,可否求你一件事。”
“恩?”沬夏忙放下手中的面碗。诚恳的望着宏夙弄得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把玉镯给了军营门口的侍卫他才放我进来的。可是那镯子是我娘亲与我出嫁之礼。可否。”
“我一会给你要回来便是。要贿赂给些散碎银子就是了,何必出手那么大方。”
沬夏吃了两口面,拿出香囊傻笑道;
“我身上只剩下这个,和那镯子,是你你要哪个?”
“这,你、、、每天随身带着?”
“是啊。这味道清新怡人总能提神静气。”
“你就没带些银子?”
“丢了。”沬夏一鼓作气喝光了碗中的面汤,撇撇嘴无奈的将一路上所经历的讲了一遍。
“哎。你真是胡闹。一会我叫人送些热水来,你梳洗一番我带你去见皇兄和苏兄。”
“王爷。”沬夏拉住宏夙的手臂,轻声唤着。
“可不可以先不要告诉哥哥他们我来了。战场刀剑无眼,我不想让他们分心。”
“知道分心你还来?”宏夙有些生气,她难道就不知道他有多担心她么?
“求你了。”沬夏俏皮的笑着。
“好,可你住哪?这军营都住满了,我一时也腾不出营帐给你、、、”
“这里不就好了。我就躲在你的营帐里最安全,而且你每日还可以给我讲讲战事。”
“好,由着你。”
“那我先出去了,你一会梳洗完早些休息。我得些时候能回来,严禁女子入营的规矩是大忌,只得委屈你了。”宏夙指了指那铠甲柔声道。
“恩。”
沬夏微微点头,带宏夙走了不久边有小兵送了热水过来。直到沬夏梳洗完实在乏累见宏夙未回便在他榻上,沉沉睡去。
“王爷,皇上与苏将军在主营等您,说是有要事相商。”
“轻声点。可说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宏夙轻声道。
“皇、、、”那士兵刚洪声开口,被宏夙一个眼神逼回去。柔声道。
“皇上说,商量一下夜袭敌营的事儿。”
“我知道了,你去吧。”
“是。”
“恩?”那士兵声音实在洪亮惊醒了沬夏。宏夙满脸无奈。
“末将该死。”
那士兵忙跪在地上双手抱拳俯首认错道。
沬夏一脸茫然。
“出去吧,我营里的事儿不许说出去半句。回话便说我马上就到。”
“是。”
“那,重要的东西要收好。我去去就回。”
“谢谢。” 沬夏接过玉镯双手捧在手心里。外面已经天黑了。韶关的白日似是比长安短些。天气也凉些。沬夏一个人在营帐内闲转,不敢出去更不敢走远。宏夙赶至主营时宏启正在与苏奕商讨站策。两人一身常服披着斗篷,一应守卫均守护在营外。
“怎么这样什么神秘,营帐中就只有咱们三人?”宏启环顾四周道。
“皇上怕有内奸,毕竟咱们上次战役就吃了这个亏。”
宏夙拿起沙池上的小旗,随即又放下。
“夜袭?”
“是,吐蕃兵力不如大元,只是马匹格外强壮些。白日里战术上他们也是以战马为前锋,夜里马匹劳累,夜黑风高的。我就不信他们的马眼神那么精锐。”苏奕目光如炬,双手环于胸前站在燕宏夙身后。
“朕也觉得此计可以一试。”宏启微微颔首目不转睛。
“还得让军师选个好天气,乌云密布才最好。”宏夙漫不经心到。
“对了,还得求皇上一道旨意。”宏夙正经道;
“什么事。你堂堂王爷还做不了主。”
“军营重地呀,还得皇上开金口才能放他进来呀。”
“谁?”
“景河。”
“景河?可是神医景天白的入室弟子?”苏奕走商多年江湖上的名号还是略有耳闻,不似宏启久居深宫只问朝堂之事。
“臣弟也是希望在受伤可以有个好点的大夫,不至于这样的皮肉小伤胳膊吊了半月有余。”
“你还好意思说,这伤分明可以不受。”苏奕不由得调侃道。原本这伤可以不受,可宏夙非要去强人家粮草,这下可好。粮草没抢到,自己倒是先伤了。
“恩,你传朕口谕即可。”
“谢皇上。”
“都去歇着吧,这一两日便抓准时机动手,如在耗下去,咱们怕是挺不了多久了。”宏启拧着眉头,心中疑云久盘。护送粮草的户队,怎的就莫名其妙的在自家底盘消失了?今年年头不错,没有哪地上表说有灾的。除了山贼,难道是、、、
“皇上,臣弟告退。”
“臣告退。”宏夙本想向宏启说明沬夏的情况以免宏启自己发现,孤男寡女在同一营帐有什么麻烦事儿沬夏不好解释,可转身一想,堂堂中宫皇后私自出宫,潜入军营,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看在苏奕的面子上也不过是派人将她遣送回宫。想想却又只字未提。
宏启冰着脸,威仪不改的瞧着他二人。
“你回来了。”沬夏看见宏夙入营兴高采烈的上前笑道。
“恩。怎么真么高兴。”宏夙看着沬夏如此高兴,不由得心中一暖。
“我多要了一床棉被。你是病人你睡床榻,我睡下面打个地铺就好了。你就不必担心男女授受不亲啦。”
宏夙微微一愣。
“那怎么行,地上寒气重你上来,我睡地上就好。”
“为你堂堂王爷呀,一个小兵在你营中,又睡你床榻还让你睡地上,这可不好说吧。”
“恩,由着你。”宏夙摘下吊起来的胳膊略微活动着,翻身上了床榻。
“夏儿怎么还没睡么?”熄灯半晌,外面除了偶尔一两队巡防的侍卫走路的铠甲声,可谓是夜深人静了。
沬夏翻着身子,左边翻右边,右边翻左边就是睡不着。
“恩,不如你跟我讲讲今天哥哥他们说了什么吧。”
“不过是打算夜袭敌营。”
“夜袭?”
沬夏提高了声音又马上捂住嘴巴。
“恩?这不过是兵家常用之计何必这样惊讶。”宏夙喜道;
“我是想说,敌军围困咱们这么久就没想到咱们有可能夜袭么?一连数日吐蕃军营毫无动静,难道没有请君入瓮的嫌疑?”
宏夙腾地坐起来,思索着沬夏的话,此话不假,如果敌军在军营设好埋伏等着,那不当真是全军覆没么。三个大男人居然不如一个弱女子心思细腻。
“那如你的心思,该将如何?”宏夙挑眉,看着仰面躺地的女子。
“我觉得该兵分两路,一路大军于夜里硬攻。一路小队趁机杀向腹烧他粮草地打个措手不及。”
“强攻,吐蕃兵马强壮咱们怕是又要吃亏的。”
“既然吐蕃已马为重,咱们就射人先射马。夜里兵马劳累不说,在地上两寸处用麻绳为线,不易察觉又能打得他人仰马翻不是痛快。”
“对啊。我这就去告诉皇兄。”宏夙翻身下床被沬夏一把抱住,转瞬红着脸道;
“这样着急,我还没说完那。”
宏夙附身坐在沬夏身旁静听着她接着说道;
“不急在这一两日,我从长安来时已经跟父亲说好,想必父亲此时正押送军粮在来的路上。”
“好,那当真太好了,我方才还觉得烧了粮草可惜呢。你是不是直道挨、、、”
宏夙垂下头,心中暗暗骂自己,跟她说这些干什么。
“恩?”
“没什么。这回你可以安心睡了吧。”宏夙凑近脸庞盯着沬夏笑道。
沬夏一时脸红迅速的躺下蒙着被子不在出声。也许是连日劳累。又睡不踏实,沬夏睡得格外沉。宏夙强忍着伤口疼痛将沬夏打横抱起轻放在床榻上,提着被子附在她身上,看她睡得香甜心中一阵暖流袭过。
如果可以,真想带着你找一处世外桃源,不想将你留在这些纷扰之中。如此劳心费神。
宏夙轻轻拨开沬夏额前的散碎发丝。目光温柔如水。
翌日清晨,宏启召见了,司徒谋事。正欲商讨夜袭之事,宏夙便将昨夜与沬夏商讨之事详细告知。
“皇上,逍遥王所言极是。只是臣以为,大元战马本就不如吐蕃,夜袭也未必占得了上风,不如将麻绳换做钢线。白日里一样分不清。直割马腿。”司徒勇上前觐见道。
宏启目光睿智,敏锐的看着宏夙。从前他不过是吟诗品酒的逍遥王爷,如今看来竟有这般将相之才。苏奕并无异议,宏启觉得事不宜迟。三军提前午饭,就趁午饭之时攻打敌营。
大军出营,铁骑踏过之处尘土飞扬。沬夏闻声忙跑出营帐,看着苏奕与宏启、宏夙三人的背影靠在营帐支木上目光渐渐落幕。
“哦、、、、、哈、、、、”
“胜了,皇上御驾亲征当然无往不利。”
“我听说今儿还是逍遥王提了个好法子,这一仗才打的如此痛快。”
“那是,吐蕃人仰马翻溃不成军呀。哈哈哈,痛快。”
“军爷,皇上他们是不是快回来了。”
“你谁呀?”
那军爷上下打量着沬夏笑道;
“怎么长的这样俊俏,就是身板羸弱些,想个娘们。”
“哎,他在王爷帐内住了一夜。你说话小心些。”
“难道王爷他、、、、好这口,难怪至今不曾娶妻,府上连侍妾都没有。”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两人窃窃私语,沬夏一时情急便跑到军营大门之处。
“我听说,从打皇上大婚之后,逍遥王爷在府上日日笙歌。那有什么断袖之癖。”
“哎一会将军他们可就回来了。别瞎说,要掉脑袋的。”两人大笑而散。
沬夏在门口等着并未看见大军回营,瞧见的确实那熟悉的白衣男子。背着一只大药框傲视众人。门口的守卫早已接到皇上口谕自是不敢为难,询问一番便放了进来。
“你、、、”
“哼,姑娘来的倒是比在下还要早呢。”
“你、、、”
沬夏愤愤的瞧着他傲立之姿,那一袭白衣与这战火纷飞毫不相称。
那白衣男子也不解释,直直问侍卫道。
“逍遥王营帐在哪。”
“你是、、、”
“在下景河,受王爷之邀。”
“哦,景先生,王爷马上就回来了。营帐就在那边,您稍等片刻就是。
“多谢。”
见他入营沬夏并未跟随进去只是默默等着。直到三军归营,一颗心方才落下。却被冲散在庆功的人群中。毫不显眼。
“今晚犒赏三军。”
宏启负手而立,脸上轻松之意溢于言表,却板着脸看不见开怀之意,不似宏夙与苏奕笑的畅快。
景河在宏夙营中读着医术,营帐之外是喜,是哀与他毫无关系,他做事之分愿意不愿意。纵使医术高明,却鲜少为人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