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黑风高的,韶关还真是个多事之地。”苏奕坐在地上肩头披着银灰斗篷,拿着酒坛。神态凝重的看着宏夙。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醒。”
“王爷这份情,若被有心之人利用便是一把利剑。”
“苏兄可知道情之所钟?”
“臣还未有体会。”宏夙抬着头看着一轮圆月叹着气。又是一个月圆夜。
“若哪日苏兄遇到让你钟情的女子自然会懂。”
“夏儿何德何能得王爷如此。王爷是先皇最为宠爱的皇子,如今又军功在身。若与后宫过为牵连怕是对王爷不利。”苏奕自然知道,从那日蝶飞花舞宏夙便钟情于沬夏,只不过造化弄人,太皇太后毫不意外的册立沬夏做了太子妃。
“兄长放心,不为别的,我绝对不会再让夏儿置身险境。皇兄不是多疑之人。若他真的问起,也不过是皇后刚到军营我引着去见皇上罢了。”
“可皇上也是个杀伐果决,毫不心慈手软之人。他对夏儿,可没有王爷这般情意。”
两人相视而笑,将坛中的酒一饮而尽。心中不甚明了。
宏启紧握着沬夏的手,看着她苍白的脸庞心中隐隐作痛。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来做什么?无端的受了这么大的罪。
“咳咳,水、、、”
沬夏微微睁开双眸,呢喃道。
宏启微微错愕。猛的起身,手忙脚乱的倒了一杯水扶起沬夏。那般仔细,生怕碰到她的伤口。
见沬夏缓缓饮了一口便摇头,气息沉弱道。
“皇上,可还好,有没有伤到。”
宏启只觉得鼻子酸楚柔声道。
“好,都好。”
沬夏望着宏启绵软的笑着。
“那就好。”
“你别说话,再躺一会,朕去问问景河你可否吃些东西。已经一天一夜了。”
燕宏启扶着沬夏躺下温柔道。
“皇上,臣妾想见哥哥。”
“嗯。”宏启犹疑了片刻点头应允道。
“好。”
见宏启并未多问沬夏悬着的心终究落下。静静的躺着。不过片刻的功夫,宏夙,苏奕,陆蝶音涌进营帐。后面跟着淡然无奈的景河,挤过众人也不避讳,轻搭着沬夏的脉道;
“嗯,还好药喂的及时,没什么大碍。不过也不易太过劳累,在歇息两日在启程,也不急在一时。”
“皇上呢?”陆蝶音寻觅片刻略有不满道。
“捉鸽子去了。我告诉他得鸽子熬汤补身大有益处,他就出去了。”苏奕愣道。
“这大晚上的皇上去哪找鸽子。”
“这不倒出斗士信鸽么?”景河撇撇嘴低声道。
“呵,亏你想得出来。”宏夙沉声道。
“我不打扰你们了,郡主若无事可否跟在下前去煎药。”
“我、、、”陆蝶音恋恋的看着沬夏,姐妹久别重逢又是这种境遇,自是有说不完的话。可景河这样说她也不好拒绝。
“那我去帮公子生火去。”苏奕淡笑着,见沬夏无事也就安心了。景河支开蝶音无非是想给宏夙他们留些说话的时间罢了。
景河看着苏奕饶有兴趣地笑着,仿佛说着;
“还挺懂事的么。”
景河带着陆蝶音出了营帐,对苏奕低声道。
“你堂堂璟王府世子,如今又是大将军,生火这样的事就不劳烦你了。你若无事在营帐外守着吧。皇上回来若瞧见宏夙与皇后独处免不了要误会的。”
“多谢景公子。”
“哎,谢就不必了。”说罢景河眸子越发清冽。邪魅的笑着离开了。
“夏儿,你怎么这么傻,你可知道这有多危险。”燕宏夙心疼的瞧着沬夏虚弱的样子,责备道。
“我只瞧见那些人行礼的姿势十分别扭,想不到竟然真的拔刀相向,情势危急,哪还顾得了那么多。”沬夏孩子般的笑道。
“可是惊的我们一身冷汗。”
“那日,惠心亭我坠入莲花池内,皇上救过沬夏,沬夏怎可能坐视不理呢?”
宏夙心中似然着火焰一般,烧的灼痛。
人也有些恍惚。
“王爷。”沬夏轻声唤着。
“夏儿,若那日救你的人是我,你可肯舍命救我?”
“当然王爷与我可谓知己。人生最难觅的便是知己。”
“只是如此么?”
“嗯?”
宏夙收起朦胧的心思。宠溺的笑着。
“我不会再让你受半点伤害。你说的咱们是难得的知己。”
“皇兄回来或许会询问你时何时来的,你只需说跟着璟王爷来的便是,到了军营被我碰见刚引你前来就碰上了刺客。”
“王爷谢谢。”宏夙心中纵使有些不干,总会想着,若是跟她讲清楚这期间的误会,她可会爱自己?可是他不能说,觊觎皇后是不是死罪他可以不在乎,可对沬夏来说是怎样的伤害呢。
“那我先出去了,你好生休息。若有什么需要竟管让柔蝶郡主相告。”
“嗯。”宏夙温柔的看着沬夏。浅浅的笑着。银色锦袍在月光下,似是笼罩着一层孤寂的霜。
宏夙出来看着苏奕守在外面心头涌过一阵暖流。
月色正好,微风习习。将局豪爽的笑声远远传来,宏启一身玄色锦袍。玉冠高束发髻,近日来虽有些消瘦,可音容笑貌霸气依旧。就是总有一股子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气。
将局来两只手各拎着两只鸽子。憨憨的笑道。
“皇上箭法甚高,这下可够给娘娘好好补补身子了。”
“这可是信鸽,难道就没有些树心么?”苏奕疑惑的问道。
将局靠近一脸无奈耳语道。
“皇上说了抓了人家的鸽子已经很不好了,在窥探信件大是不义。不能看就扔了。”
“其实我还真想瞧瞧。”
“给我吧。熬汤这样的事将大人可是做不来吧。”
“嗯、、、”将局似是吃了黄连般抿着嘴吧。宏启径直的越过两人进了营帐。
“景河怎样说?可还好么?”
“臣妾求皇上赎罪。”沬夏勉强的起身说着。
“嗯么了?突然说这样的话。”
“臣妾私自出宫乃是大罪。”
“可是你救了朕。”
“臣妾放心不下皇上,便瞧瞧跟随父亲来了韶关,在军营外遇见了逍遥王、、、便求着他带臣妾前来。”
宏启扶起沬夏。目光深邃。片刻说道。
“别想这么多。好好休息。宫中可有人知道你出宫了?”
“只有坤宁宫的人知道,臣妾连芙儿都未曾说过。”
“那就好。”
“打扰皇上了,这碗药,喝了。”景河大步迈见来。尴尬的笑着,将药碗递给宏启。
便出去同宏夙耳语了两句。众人便散去各自睡了。
知道沬夏并无大碍众人也睡的安稳了。
翌日,沬夏醒来时宏启靠坐在榻边沉溺的睡着。如同孩子一般紧握着她的手。沬夏想起身方才一动宏启便从睡梦中惊醒。
“皇上,咱们何时起身回长安。”
“在休息两日吧。你身子还未好。奔波无益。”
沬夏柔声央求着,宏启也没有办法只好找来景河在诊脉。沬夏的伤的确也不是一时半会好的了的。而且韶关偏远荒凉,不比长安一应补药食物齐全。况且景河也急着去长安寻找景娆。
宏启深思片刻终是下了旨意的。三军将士无不满心欢喜。晋王与璟王虽然也算宝刀未老。各骑一匹战马。陆蝶音也不愿掬在马车里,与苏奕并肩而行。只是景河不爱骑马,沬夏身子不方便所以宏启与景河沬夏三人同乘一辆马车。奔波五日后方才抵达长安。
宏启带领将局先行回宫。沬夏扮作陆蝶音的侍女以探望皇后为由得入坤宁宫。一入宫门便听到宏芙吵闹。说什么都要见沬夏。无奈之下沬夏只能叫蝶音拉她入了内殿。
“夏儿,你这几日称病谁也不见,可急坏我了。你到底干什么去了,连我都不能说么?我来了几次都被樱纤这丫头拦在外面。
“你别怪她。我出公办了些事情,一时半会的也不好说清楚。若是跟你说了你定会安心,不会再来坤宁宫,这样一来有心之人便不难看出破绽。嗑嗑。”
沬夏说着着觉得喉咙干痒,忍不住咳了两声。宏芙虽是一头雾水,可看着她道真像病了的样子,到也没有细问。
“给永安公主请安。”陆蝶音笑道。
“又没有外人柔蝶郡主还这般多礼?”燕宏芙嬉笑着。见沬夏回来了锦桃可是抱着她哭了许久,还是樱纤红着眼睛拉开她。
“娘娘方才回宫,还是要梳洗一番的,有什么话,晚些再说也不迟。
锦桃抹着眼泪傻笑着。用力的点点头。
“绣梨呢?”沬夏寻觅了片刻问道。
“哦,娘娘不是吩咐每日去太医院取药么。今儿也无事就让绣梨去了。”
沬夏点点头也并未说什么。
“樱纤只是梳洗一下就是了,沐浴就不必了。皇上已经回宫,想必稍后就会来坤宁宫探望,说不准还会有客人同来呢。”
“谁呀?娘娘称病紧锁宫门,来探望的也只有公主啦。”锦桃莫名问道。见樱纤会心一笑,沬夏已了然,已她的聪慧自是明白的。
“你猜呢。我这些日子不曾见人,还有谁会如此着急呢?”沬夏宠溺的对锦桃笑着。陆蝶音与永安自是明白的。只留锦桃在此一头雾水。过了半晌才恍然道。
“娘娘说的可是贤妃?您可不知道,她还真来过。我、、、”
樱纤皱着眉,摇摇脑袋。锦桃便嘟着嘴不再说话。
“锦桃,你去门口守着,若一会绣梨回来支会她一声,免得失了分寸。”
“可娘娘还未梳妆呢。”
“娘娘在病中。”
“哦。”锦桃恍然大悟,嘴巴张的老大,嬉笑着就跑了出去。
樱纤给沬夏换了件常衣,桃花一样粉嫩的长裙。青丝随意挽成发髻。倒是一副慵懒极了的样子。
“娘娘受伤了?”樱纤系着口子,见沬夏宁着眉头避闪不由问道。
“无碍。不要声张。”
“诺。”
“皇上驾到。”
“贤妃娘娘到。”常福通报后跟随宏启与徐瑾瑜身后与立人一同入了仙鸯殿。沬夏本是受了伤的,自然气息虚弱。脸色也格外苍白。
宏启明白,可徐瑾瑜却不知情。一时有些恍惚。心中不免打着糊涂。莫非真的病了?可眉儿回话明明说早已到了韶关境内啊。
“臣妾给皇后请安。”徐瑾瑜本是不把沬夏放在眼中的,无奈宏启在,也得做些面子。宏芙与蝶音向宏启请了安便在一旁。
“贤妃快起来。本宫在病中还劳烦贤妃多次探望,碍着病情不得相见,如今好些了,也好当面谢过贤妃。”
沬夏说罢,轻咳了两声。
“我、、、探望娘娘是臣妾的本分。未能在身边照顾娘娘臣妾也是深感自责。娘娘可找太医详细诊断过?不是说只是风寒么?何故这些日子还不见好。”燕宏启坐在沬夏榻边。瞧了她片刻。
“不过是有些反复罢了。”
“那可不行。还是请张太医在好生瞧瞧吧。”宏启瞧了她一眼。转对沬夏问道。
“可一直都是张太医在诊治?”
“诺。”
“哼,那这太医的医术看来也不怎么样。”
徐瑾瑜忙说道。
“张太医在太医院资历最高,医术也是得到过先皇赞誉的。”
“那为何皇后这小小的风寒许久未愈?若不是医术不精,难道是不愿为皇后效力?”燕宏启抬起头敲了一眼徐瑾瑜。
“皇上万福金安。”绣梨端着一碗汤药还散着热气盈盈入殿,跪拜道。
“起来吧。这药也别喝了,朕听说喝了有些时日了。也未见好。朕在韶关遇一神医,宏夙手臂伤了全凭他治愈。呆会宣过来瞧瞧便是。”
“五哥伤了?可要紧?”燕宏芙听闻宏夙受伤倒是十分紧张。宏启摇摇头道。
“无碍了。芙儿一向与五弟最为亲厚,等皇后的病好些,朕在宫中设宴,以表嘉奖,宏夙与苏奕此番功劳不小。”徐瑾瑜别扭的笑着。过了片刻立人来报说是刑部侍郎钟釜,兵部尚书沈槐级礼部的单玉炳在御书房求见。宏启嘱咐了两句便
匆匆离去了。
“那就请皇后好生休养。切莫在闭宫不见了。若这样一直孱弱无能,到让人笑话。”
徐瑾瑜轻抚手绢,掩住口鼻,鄙夷的笑着。眉儿忙上前搀扶二人缓缓而去。
“音姐姐,还要麻烦你,给哥哥捎个信,我走的急,太皇太后的谕令还在璟王府,还请哥哥入宫赴宴时带过来,好交还太皇太后。”
“嗯,放心吧。”你还是多休息,少操心。”
宏芙低着头不言不语。扯着衣角。
“怎么了芙儿。”
“我急着见你就是因为前两日太皇太后病了,病的糊涂,连宫里的人都认不清了。”
宏芙只觉得鼻子酸楚,不过须臾眼睛就模糊了。
“可叫太医瞧过?”
“瞧了,也瞧不出个一二来。左不过是年岁大了,有些糊涂也是常理。”宏芙拭着眼角的湿润,叹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