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锦夜抬眼看了看天言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随即蹲在汤圆的面前，“汤圆，刚才妈妈跟你说了什么？”
汤圆抬眼看了天言律一眼，然后低下头，没有说话。
楚锦夜微微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问道，“为什么不喜欢爸爸，告诉他，如果爸爸能改就原谅他好不好？”
汤圆低着头似乎想了好一会，才有些闷声地道，“因为我不喜欢那个阿姨，而且爸爸不喜欢我。”
楚锦夜转头看了看天言律，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走向远处，把这里留给了汤圆和天言律。
天言律看着面前小小的人，站了一会，才抱起他，把他放在一边的椅子上，他也转身坐下，“汤圆，爸爸跟你保证，以后爸爸身边，除了你妈妈以外，都不会有任何的阿姨，好么？”
汤圆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天言律，“真的么？”
“真的。”天言律认真地点点头，“爸爸从来都不会骗人，而且爸爸也没有不喜欢你，那给爸爸一个机会，让爸爸证明，爸爸是喜欢你的，好不好？”
汤圆又低下头，想了好一会，才慢慢地点点头，“只要你说的是真的。”
“爸爸说的当然是真的。”天言律微微笑了笑，“那爸爸现在带你去吃蓝莓蛋糕，这样妈妈也会开心。”
“可是……我还是想要在医院里陪着妈妈，我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妈妈了。”汤圆说着像是有点委屈的要哭的样子。
天言律皱起眉头，“汤圆你喜欢吃蓝莓味的蛋糕，那妈妈喜欢吃什么味的？”
汤圆仔细地想了好一会，才回道，“巧克力的。”
“好，那我们去买蛋糕，给妈妈也买一份蛋糕回来，然后你再来陪妈妈。”天言律说着站起来，向汤圆伸出手。
汤圆微微犹豫了一会，也从椅子上跳下来，拉住天言律的手，跟楚锦夜道了别，便向外面走去。
楚锦夜看着离开的一大一小，眉头轻轻舒展开，看样子林沛沛是对的，即便是汤圆现在对天言律存在这一点隔阂，但是毕竟是父子，血浓于水，是谁都没有办法替代的。
只是对于汤圆来说，这样的结局会不会太悲惨，爸爸妈妈只能选择一个……站了一会，楚锦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回了病房。
天言律带着汤圆离开并没有多久，他本来是打算让汤圆吃完了蛋糕才回来，可是汤圆非要回来和林沛沛一起吃，他也不好勉强，只好把两份蛋糕打包，然后带着汤圆回了病房。
林沛沛其实并没有什么胃口，可是见到汤圆那么开心，又不忍心拒绝。
吃完蛋糕，林沛沛脸上已经有了一些倦意，楚锦夜说要送汤圆回去，顺便暗示天言律，林沛沛该休息了。
三个人出了病房，楚锦夜带着汤圆离开，天言律在外面转了一会，又回了病房。
林沛沛已经睡着了。
他轻轻地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病房门轻轻地响了一声，天言律也没有动。
楚倩站在门口看着天言律，看了好一会才出声道，“结果出来了。”
“应该是可以的吧。”天言律的声音很轻，现在林沛沛睡着的时候，会睡得很沉，而且她的药里也有安睡的成分，他们只要轻一点，倒是不会吵到林沛沛。
“可以。”楚倩似乎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可是你要想好，手术成功的几率只有百分之四十。”
天言律没有说话，隔了好久，就在楚倩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才听他开口轻声道，“其实，我很早就爱上她了，我也很早就知道了，如果那时候我能下定决心，可能后来的事情都不会发生，等我能下决心的时候，一切都回不去了，这是我现在唯一能为她做的，也可能是我这辈子，唯一能为她做的。”
楚倩沉默了好一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把嘴边的话都咽了下去，“张医生还有三天就回来了。”
天言律什么都没说，楚倩站了一会，也转身离开了。
接下来的三天，林沛沛都没有见到楚锦夜，她不知道是不是天言律和楚锦夜达成了什么协议，这三天，一直都是天言律在照顾她。
第三天晚上，天言律喂她吃过晚饭，帮她简单地洗漱了一下，然后就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这三天，天言律都没有离开过，即使是晚上，也就是坐在椅子上，趴在床边睡一会。
“锦夜呢？你去休息吧，让他来。”林沛沛皱着眉头看着天言律。
天言律微微笑了笑，这是三天来，林沛沛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平时就算是他问什么，林沛沛要么点头，要么摇头，要么干脆就不理他。她倒也没有骗他，她是真的挺不愿意看见他的，“他明早过来。”
林沛沛又看了他一眼，然后闭上了眼睛。
天言律坐了一会，然后起身去了卫生间。
独立的病房，所有的配套设施一应俱全，他洗了澡才出来，关上了百叶窗才回到床边。
病床不窄，睡两个人倒也不显拥挤。
觉察到天言律的动作，林沛沛有些不耐烦地睁开眼睛，只是还不等她说什么，天言律已经抬手关了灯。
天言律环住林沛沛的腰，低头靠在她的颈窝里。
林沛沛微微皱起眉头，天言律第一次这样抱她，像极了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沛沛，以后，我都不会再烦着你了。”天言律的声音有些发闷，“这几天，我一直都在想，如果可以重新开始的话，我会怎么做。其实我也不知道，可能有些事我还是会这样做。我特别不想让你离开我，有时候我也在想，这是不是我的报应……我特别……害怕。”
林沛沛不知道该怎么接天言律的话，索性也就不再说话。
“你现在还会想起欧子辰么？”过了一会，天言律才开口问道。
“不能给他报仇，我一直都很遗憾，怎么会想起不起？”林沛沛的声音里似乎依旧带着一丝怨恨。
天言律微怔，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所以如果和我在一起，你会觉得对不起他是么？”
“我累了。”林沛沛不想再说话。
“嗯。”天言律应了一声，“睡吧。”他说着抬起头，把林沛沛揽进了怀里，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林沛沛闭上眼睛，本以为可能会没什么睡意，可是躺了一会，不知道是身体的原因还是药效，她开始有些迷迷糊糊。
“沛沛。”天言律似乎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林沛沛没有动，也没有回应，呼吸均匀。
她可能是睡着了，天言律嘴角浮现一抹苦涩的笑容，“沛沛，我爱你。”
怀里的女人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天言律睁着眼睛看着黑暗，没听见么？那就没听见好了，听见了又能有什么用？
早上，林沛沛醒来的时候，床边坐的是楚锦夜，天言律已经不在了，“你来了。”她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嗯。”楚锦夜点点头，顿了顿又道，“他已经带着汤圆离开了。”
听着楚锦夜这么说，林沛沛瞬间有些失神，好一会才轻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楚锦夜细细地打量了林沛沛一眼，自然把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张医生已经回来了，他需要休息一下，还没有过来，下午的时候，会帮你做一个小手术。”
“好。”林沛沛应了一声，也没有多心，虽然明知道可能做什么都没有太大的用处，但是他们对她的身体这么上心，她自己总不能表现出放弃的样子。
“你也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楚锦夜微微一笑。
“知道。”林沛沛点点头，甚至连手术的细节都没有多问。
另外一间病房，天言律躺在病床上，身上链接着一些仪器。
张楠枫和楚倩都站在床侧，楚倩的脸色有些复杂，张楠枫倒是一脸自然地看着手里的报告，这里面是天言律做的身体检查的各项指标，“把你心脏摘除的同时，也会把你身上的血抽出来，最好是能顺带着把她全身的血液都换一遍。”看完了最后一页报告，张楠枫满意地合上文件夹。
“不用跟我说，怎么做对她最好，就怎么做。”天言律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楠枫的嘴角带着一抹不明意味的笑，目光在床头柜上扫了一圈，顺手拿起另外一个文件夹，是天言律的遗嘱，他大致地扫了一眼，“就说说财产分配，都不用给她留下点什么话么？”
天言律抬眼看着张楠枫，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如果你们都不说，以她的性子，她一辈子都不会问起我，永远都不会知道。”
“那对她来说，倒也是好事。”张楠枫微微点头，目光又在天言律的身上扫了一圈，“我记得，你以前是挺怕死的，也挺爱惜自己的身体的，每次受一点伤，都要休养好久，这还真的让我挺诧异的。”
天言律似乎不想再和张楠枫说话，于是干脆闭上了眼睛。张楠枫似乎也不想说什么，抬步向外面走去。
倒是楚倩犹豫了一会，留了下来。
听见房门关上，天言律才睁开眼睛看着楚倩，“你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