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着个脸,是对本王有什么不满?”秦霜从我脖子上抽下手巾擦着手,冷不丁的说道,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小人哪里有这样的胆子?王爷多虑了。”我连忙收起苦瓜脸,笑着说道。
“你这个样子,比哭更难看。”秦霜一脸嫌弃的把手巾放到架子上,从我手里要接过铜盆,我连忙后退说道:“王爷还是让小的来吧,职责所在嘛。”
“态度不错。”秦霜听了我这话,没有再坚持,说道:“今天有些迟了,就直接出门吧。”
“我的包袱还没拿。”我听了这话,怕他走得急,没有时间给我去取包袱。
“你说的是这个?”秦霜说着,指了指放在一旁的一团东西,正是我刚才寄存在门房上的包袱,包袱紧裹着,不过谁知道他搜没搜呢?本来就是寄放在那里的,我也不在乎那些人会不会翻,毕竟有求于人,这府上的人还真是狗腿的很,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把我给卖了,而且我这进进出出的,也没见着那人影儿。
秦霜这家伙防我简直就像防贼一样。我还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好拿呢?说起来,那些珠宝首饰,碎银金条我都没有拿,唯一在意的也只是阿圆的那块口水巾了,我收在那个钱袋里,生怕他取走了。只是他如此没有风度,我却不能流露不满,更不能马上翻开确认。只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接过包袱,背在身上,面露感激的道了声谢。
“你不用那么紧张,门房那是职责所在,并不是不相信你。”秦霜像是看透了我一样,解释道。说着又从腰上解下一把佩刀来,说道:“这个给你,虽说派不上什么用场,总归还是把武器,留着防身吧。”
“跟着王爷,不需要武器防身。”我才不信你的鬼话呢,我心里暗骂道,没有接那把刀,你这老狐狸,谁知道是不是又在给我挖坑呢?
“行,那我就先帮你拿着,等哪天你需要了,随时都可以从本王这里取。”
“谢王爷。”我说道,心里有些舍不得那把刀,还是自己拱手送还的,真不甘心。我把包袱背在身上,打了个结,这样子还真有些逃难的感觉了。
“你这样子还真有那么回事。”秦霜打量了我一番,笑着说道。他那表情阴不阴阳不阳的,也不知道是夸我还是损我,毕竟这家伙嘴里说出的话,都难分好坏,话又说回来了,那我能怎么办呢?还扔了不成?毕竟里面还有些裹胸之类的必需品,他总不会让我穿红戴绿的在军营里晃吧。
“好了,走吧。”我跟在他屁股后面,走出院子,与袁谦汇合,袁谦有自己的马,一出门口,就有人给他牵了过来,那人另外牵了一匹栗色的马儿,把绳子递给我,想这便是给我的了。秦霜这点儿还挺够意思,我摸了摸马屁股,顺了顺它的鬃毛,这孩子还挺乖巧,一点儿也不认生,见袁谦没有上马,秦霜过来,伸出手来,我顿时会意,原来这马是他的,那我怎么办?我看了看周围,发现压根儿就没有别的坐骑了,只有一些护卫站在一旁,这家伙不会是让我徒步跟着吧?不过我真是太天真的,他们骑着马,而我则是跟着大部队在跑,说实话,许久不锻炼了,一下子让我这般高频率的跑步,我还真有些不适应,好几次险些跟不上队伍,更不用说听那袁谦同秦霜的话了。等我气喘吁吁的跟着进了军营,袁谦早就拴好了马,等着我了。
“这次就不追究了,以后要跟在我后面。”袁谦嘱咐道。
“遵命。”我调整好了呼吸,连忙说道。袁谦递给我一本册子和一只便于携带的毛笔,“将军命我教导你,以后你就在我手下做事。”
“那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随你。”
“那我就叫你师傅好了。”我说道,见他没有愠色,想是默许了。我就像袁谦的一个跟屁虫一样,而他则像是秦霜的贴身秘书一般,跟在秦霜左右,时不时地提醒他下一项工作,然后得了命令之后再吩咐人去传达,有的需要他自己亲子跑,有的则不需要,不过为了让我尽快熟悉,他尽可能的带着我过去见见那边的负责人,对外介绍也是说我是新来的,似乎对我刚才那声师傅并不受用,话又说回来,我也没做什么让人赞叹的事情,恐怕能不能当他的徒弟,还要看我是否够资格了。这样一想,对我来说反而不是什么坏事。
跟着袁谦屁股后面在这军营里转了一天,发现这里可真不像我以为的那般简单,大事不少,琐事不断,显然大部分琐事秦霜都并不直接负责,但却也不由袁谦负责,而是一个叫王迅的人负责,这人官衔并不高,仅仅是个中尉,王迅的帐子里除了人就是物,虽说这帐子里满当当的都是东西,却都码的整整齐齐,干净利索,这帐子里站着不少人,手里却没有个敢大声喧哗的,都排着队等着,众人见了袁谦,都连声打招呼给让道,袁谦仍旧是那副扑克牌脸,只是点头应着。
王迅指挥着手下人干活,自己则拿着个茶壶斜靠在榻上,见袁谦来了也不起身,笑着说道:“哟,老袁,你终于熬成师傅了。”
“将军的贴身侍卫,陆希。”袁谦还真是惜字如金,我连忙上前行礼,自我介绍。王迅也只是摆了摆手说道:“知道了。”这便下了逐客令了。
“我有些事情要同冯将军汇报,你就在外面等着便是。”
“遵命。”我应道,也没有在意这件事情。却也不想就这么傻站着,且旁边就是训练场,且多走几步,就能瞧见,若是袁谦出来,也能马上回来,心里有了主意,脚就挪了过去,正看到场上有两人正在摔跤。两人都十分的高大强壮,露在外面的上半身都是肌肉,正难分胜负。几招下来,仍不分胜负,那个年纪稍长一些的体力上似乎有些不持了,年轻的则看起来势头正盛,俩人稍作休息,准备再战。趁此功夫,我便要往回走,正看到袁谦同一白须老儿站在我的身后,看那老人的打扮,就知道这人该是冯将军了,我连忙行礼认错。冯将军却笑了起来,说道:“无妨无妨,怎么不继续看了?”
“胜负已见分晓,再观无意。”
“哦?不是还有一局么?这比武不看到最后怎么就能见输赢了?”
“陆希鲁莽了,还请将军恕罪。”
“这里没那么些规矩,有话直说就是。你倒是说说怎么就见分晓了。”
“那黑胖已是胜券在握。”我不知道那人名字,就根据他们的肤色说道。
“哈哈哈,这话有趣。”冯将军看了一眼赛场上的两人,说道:“那咱们就也比一把如何?”
“小人愿意奉陪。”实话实说,我现在手里没钱,等发军饷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刚才又在王迅那里没得着好脸色,我怎么能放过这个捞金的好机会呢?“不知将军要同小人比什么?”
“就比比看谁的眼力准。”冯将军脸色一变,厉声说道,“若是你赢了便罢了,若是输了,你得交出脑袋来。”
“小人这颗脑袋不足为惜。”我说道,“若是将军输了呢?”
“老夫愿意交出自己的这颗脑袋。”
“小人脑袋不值钱,不值得将军拿脑袋同小人比,若是小人赢了,将军就赏小人五十两银子如何?”
“也好。”冯将军听我这样说,似乎也觉得在理,应道。见冯将军来观战,那在台上指挥的将领自然不敢怠慢,给冯将军搬来了椅子,自己也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我仔细观察着那个年轻的“白胖”,看他对此如何反应,想是听说了冯将军看好他,脸上得意之色更胜了许多。这也自然是我想看到的,不过那个黑胖似乎对我们这边的比试并不在意,只是牢牢的盯着对方,等待翻盘的时机。袁谦听说我和冯将军要拿脑袋开玩笑,便要告辞,冯将军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一般,说道:“那边你不用操心,横竖有我担着。”袁谦一脸无奈的的看了看我,气的在一旁直跺脚,原来这家伙也有不淡定的时候,暴露的太早了,一点儿意思都没有了。他见我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把我拉到一旁说道:“你知道这是在哪里吗?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的。”
“我知道的,师傅你不用担心,我不会丢脑袋的。”亏还是跟着秦霜手下干活的的人,袁谦见我不听劝,又看了一眼堵住去路的两个护卫兵,那样子就像是掉脑袋的人是他一样。
同比赛相比,我更好奇这个冯将军,袁谦不领我去见他,想是秦霜的意思,不然他老人家也不会劳驾特意出来,还和我比上了。看他这一身的装扮,应该是有钱人,想不会赖我账才是。
这最后一场比赛,因为冯将军的观战,成了一场拉锯战,俩人在场上难分难舍,那黑胖也没有了之前的颓废,开始认真应战,白胖却是屡屡吃亏,有些慌了手脚,眼见着就要输了,那刚才还老实站在台子上观战的将领见此也下了场,在一旁指挥指导,不过显然没用,若是在现代,叫个暂停啥的,还有挽回局面的机会,可这里不一样,这里形同战场,是要拼命的,黑胖最后使出了绝技,拦腰抱起白胖,来了个倒摔,胜负已定。冯将军倒是输得起,脸上不见波澜,吩咐底下人去取银子。看着那一小盒银子,我喜上眉梢,看那人拿着的样子,分量还真不轻。笑着说道“多谢冯将军。”
“你且别急。”冯将军大手一拦,问道:“你且说说看,怎么就觉得那黑胖会赢?”我听到冯将军也叫那人黑胖,差点儿没忍住笑出来,不过这可不是能够仰天大笑的场合,便回说道:“小人不过就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凑巧了。”
“哼,不用在我面前耍小聪明,你且说出个一二来,这银子便归你,若是说不出个原因,那脑袋还得归我。”冯将军笑着说道。这无耻老儿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怎么就看上我这头上这颗脑袋了?一而再的同我过不去,看来若是我不给他个交代,还真不行了。不过你这般刁难我,我怎么能让你舒服了呢?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斗胆说了,在下以为,这比武比的不仅仅是力量,还有技巧战略,更重要的是斗志。我刚才观察俩人对战,黑胖虽面露乏力,斗志却盛,脚下步伐依然稳固,而白胖虽说占优,却已然不把对手放在眼里,况且这赛场如战场,疏忽大意是大忌,所以在下更看好黑胖。”
“油嘴滑舌!”冯将军呵斥道,“却也有几分道理,这次就先饶过你。”
“谢将军。”我说道,“在下还有个请求。”
“说。”冯将军脸上已经起了杀气,我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一样继续说道:“在下能得这五十两银子全凭刚才那位壮士,在下一人受之有愧。”
“哦?那你准备拿出多少来给他。”冯将军听了我这话,倒是来了兴趣,问道:“小人愿意拿出四十两银子给这位壮士。”
“你倒是挺大方的。这五十两是你自己赢得的,一分也不少你的。”冯将军脸上缓和了不少,“你倒是提醒了老夫,来人,也赏给赢家五十两。你们给我听好了,不战到最后都不准放松警惕。”冯将军看了我一眼,便回帐里去了。我从刚才那人手里接过钱箱子,心里不知多美了。那些当我是透明人一般的士兵们也都凑了过来,问我姓名,想要同我结交,我顿时被围了起来,等他们把我放下来,那黑胖也朝我走了过来,向我伸出手来说道:“我叫王启,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
“叫我陆希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