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桑,我们有多久没见了?一眨眼的功夫,你都长成大姑娘了。”
“表哥却依然这般风流倜傥。”我也笑着说道,拍马屁我可是高手,可是说完这句话我却后悔了,这话却是绝对不会从原主嘴里说出来的,不过转念一想,我已经死过一回了,以后也不会再回去那文府,又何苦再装模做样的当闺阁小姐呢?
“婉桑真是变了,以前可不会同我这样说话的。”凛尚这话却没有责备之意,脸上挂着些意外,却是对我这句答话很是受用,果然这世人都是一样的,爱听漂亮话,对我的转变也没有再追究了。旁边的秦霜似乎对我这话不是很爱听,插话道:“这次叫凛尚来,不是为别的,就是为了把阿圆送走。”
“什么?”我听了这话,犹如晴天霹雳,不禁瞪大了眼睛去看秦霜,“你不用瞪我,这是已经决定好了的。”
“你无权这么做,阿圆是我的女儿,该由我决定。”我强压着怒火说道。
“眼下西陵那边丝毫没有和谈的意思,战事在即,你不肯走,本王成全你,不过孩子不能再待在这里了。”秦霜说完这句话,朝凛尚递了一个眼色,凛尚会意一般,接过话头说道:“婉桑,你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照顾阿圆的,她与我在军营里见过,和我亲的很。”
“表哥忍心将我们母女分离?”我心知若是答应了他们,以后再见阿圆就比登天还要难了,况且现在说的好听,为了阿圆的安危,可是这孩子若真是再落入旁人的手里,又不知会变成谁的棋子,工具,用完了也便被扔了,真的会像他们说的那样吗?只是现在的我没有丝毫的实力,在这里强硬争取也罢,苦苦哀求也好,却有什么用呢?我忽然明白了秦霜今日的所作所为,不过就是给我精心设好的局,我是没有回旋余地的。便又笑着问站在一旁的秦霜:“那我呢?王爷准备怎么安排?”凛尚本来还想劝我,见我态度转变的这般迅速,倒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只是任由我朝着秦霜逼问。
“本王这里不养闲人,你就留在本王身边给我当护卫。”秦霜说道。不等我作何反应,凛尚却不干了,说道:“王爷,婉桑这般瘦弱,又不会拳脚,怎么能给王爷当得了差?”凛尚这话是还有后话,秦霜却不等他说完,便铲断他的话,说道:“你当她还是毛丫头吗?她可是厉害得很,给我挡个箭绝对没问题。”看来出卖我的还不止一个人,想此言非虚,该是陆老爹出卖的我,我已经错过了撤离的机会,况且我也不能走,虽然要与阿圆分别,却也是无可奈何,况且秦霜有言在先,让我还他人情,给他当活盾牌,换我女儿安全,若真是这样,却也是值了,麒韫那边有霞梓在,阿圆是不能够托付给他的,想到自己已经没有了后路,我也不再作任何无谓的挣扎。
我抹掉了挂在腮上的泪水,对秦霜说道:“既然王爷这样安排,婉桑不敢不从。”又看坐在一旁的凛尚,笑着说道:“表哥不必为我担心,还请表哥好好待我的阿圆。”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凛尚说道,叹了一口气,又像是松了一口气,可我却没有想要放过他的意思,我知道他在文府的地位,却也知道他和家里那位夫人的关系,就算是那位夫人容我的孩子,文府上下却不知会有什么反应,我不能让他把孩子送到文府上去,便说道:“我不希望阿圆与文府上的任何人有瓜葛,还请大哥安排。”我这话虽说是对凛尚说的,却看着秦霜,凛尚明白了我的意思,回说道:“这你大可放心,毕竟阿圆是我的亲外甥,我会安排好一切的。”秦霜见我这般,却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是在凛尚答应我的要求后补充道:“既是这样,就麻烦文大人了。”说着从袖兜里掏出一封信来交给凛尚,说道:“若是有什么难处,就拿这封信去找郡主。”凛尚小心翼翼的接过信,连声告谢,秦霜一挥手,却也没有再说什么,拿起酒壶又给自己斟了一杯,一饮而尽,站起身来,靠在栏杆上,不知是在赏月还是在看夜色,凛尚也是一个聪明人,知道这是在下逐客令了,嘱咐了几句话,又看了秦霜一眼,便起身告辞了。想这俩人就算是为了同一件事情约见,也还是没有什么共同语言,谈完正经事儿之后场面竟然如此尴尬,秦霜又是在战场待久了的,做事干脆利索,自然不会像官员一样讲究那些繁文缛节,我想到这里,觉得自己这个侍卫也好,挡箭牌也好,总归日子不会好过的。
我看着凛尚远去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凛尚值不值得托付暂且不提,虽然是嘱咐过了,不过他能有多大的本事安排这个孩子却是另外一回儿事,况且这边若是真的起了战事,就算是在后方,日子也并不一定好过,若是他最后还是把孩子带回文府,被珉红看到这孩子,却又会有什么反应呢?
凛尚该是想让我和阿圆告别的,被秦霜拒绝了。既然他能这般安排,想我过来的时候,孩子就该被带走了,我可没见他什么时候有拖泥带水过。这点儿倒是同释炚截然不同,释炚总是迁就我,考虑我的想法,如此想来,越发觉得秦霜面目可憎。
“本王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秦霜背对着我说道:“本王自然不会拿你当盾牌。”
“王爷怎么安排,婉桑遵命便是了,从今以后,自会断了长发,到军营里常驻的。”我说完这话,其实也是下定了决心,总归秦霜是看透了我的,那次我不肯跟着郡主一同离开,他便摸清了我的想法,知道我害怕同释炚再见面,如今把阿圆送走也是权宜之计,就像他说的一样,他是不会放我走的。不过是为了拿我当日后谈判的筹码,还是别的什么,我却真的不知道了。毕竟他的心思我无心去猜,也猜不透,他同我在这里遇到过的所有人都不同,太过狡猾却也很真诚,令人难以捉摸,不知道哪个才是他的真心。
“行,就该这个样子。”秦霜似乎对我的反应很满意,“你今天收拾收拾,从明天开始就跟着我吧。”
“遵命。”以前跟着陆将军我也见过侍卫的行事,我便照猫画虎的做了个样儿,向他打了个军礼,就准备起身离席。
“着什么急?这一桌酒菜还没有动,你且先坐下。”秦霜这时也踱步坐回到桌前,说道。
我知道以后都得听他吩咐了,所以也便没有动,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
“凛尚说你作诗不错,今夜月色正好,你且作首如何?”我盯着眼前这个将我们母女分离的家伙,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如今我心中正难过的很,哪里来的兴致与他对酒当歌,吟诗作赋呢?我看着面前斟满酒的酒杯,真想举起来泼了他脸上,一泄心头之愤,不过想与做毕竟是两码事,作诗我且没有兴致,况且荒废了这许多日,谁知还能不能作出什么好诗来,不过好在他不像京里那些家伙一般难缠,这样一想,自己的处境还是颇为乐观的。另外自己心中颇有些苦闷难以言说,真真不如喝酒,清醒又如何,不是照样被人算计?糊涂又如何?不过还是寄人篱下,任人摆布?本来我便不属于这里,老天却偏要将我安排在这里,为了什么?我不相信那些“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之类的鬼话,却知道秦霜这样安排并无恶意,我若真是把酒洒在他脸上,却是真的不识好歹了。我闷头喝着酒,却不吱声,秦霜也没有催,只是一遍一遍的帮我斟满,沉默的让人可怜,让人难过,令我心中的苦闷无处发泄。
“婉桑,以后你也不用恼,本王但凡活一日,自然会让你们母女俩相见。此次不安排你一起走,是因为听说你曾经师从觉慧,精通医术。”
“王爷真会说笑,这战事迫在眉睫,怎么就那么有把握全身而退,况且我那些三脚猫功夫,算不得什么,不过是纸上谈兵,并没有用过,自己的死活尚且未知,又有什么能力去救旁人的命呢?我倒是宁愿我们母女二人死在一起。”
“既然是这样,那你就做好该做的事情,但凡我活着,自然会护你周全。”秦霜听了我这话,脸色不变,手却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我对此并不惊惧,故意笑着说道:“王爷可以决定阿圆的去留,也可以决定我的去留,可是这阎王爷却不会听你的。”
“本王知道你心情不好,暂且不与你计较,不过等到了军营里,若是不懂规矩,军法伺候。”秦霜见我笑,却也学着我的样子,笑着威胁道,这只笑里藏刀的狐狸,未见老,心却这般老成,我想要激怒他只是白费了力气,顿觉自己刚才的行为无聊透顶,幼稚的可以了,反而落了把柄,真是可耻。不过这话并非虚言,我的确是没有什么实战经验,那些药方子我是记在脑子里的,不过若是论实战的话,我显然经验严重不足,不过转念一想我便也不担心了,他既然能打听到这一层,自然也该知道我是个空有皮毛的家伙,并不成事,若是真的让我挑大梁,岂不是弄巧成拙了?或许就是让我干点儿杂货而已。我这样想着,竟然有些忘乎所以,等我缓过神来,发现秦霜正颇有兴趣的看着我,真是疏忽大意了,这家伙本身就是个能够看穿我的人,如今我又毫无防备的在那里胡思乱想,不知道他是不是又想出什么整治我的法子来了。
“你不用担心,挑大梁这种事情还轮不上你,况且你的身份也不能暴露,这孩子对你而言是个负担。”
“王爷不也很喜欢阿圆么,如今却说她是个负担?”
“越是看重的东西,到了危险时机越会成为敌方的把柄,你该知道。”秦霜正色道。这话令我无力反驳,他不像是在开玩笑,也不像是在耍手段,我能感到他的真诚。
“想明白了?”秦霜见我看了他半天,似乎也有些不舒服了,打破沉默问道。
“回王爷,想明白了。”我颇为收敛的回答道。
“所谓的侍卫不过就是个幌子,不会让你当挡箭牌的,不过你得为本王出一份力。”秦霜说着,笑了起来,“并不是本王逼你,是你自己不肯走的,既然不肯走,这府上也不该养闲人,这府上下除了留下几个看门的,本王都会遣散,若是有心为国效力,本王自然是欢迎,若是要远走避难,本王自然放行。我已经安排人给你做了几套衣服送过去了,虽说军中有配给,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秦霜说着挠了挠头,竟有些孩子气,清了清嗓子说道:“从明天开始,你便跟着我去军营。”
“婉桑明白。”我说道。
“陆希,以后你就叫这个名字。”秦霜说道。我听了这个名词有些迟疑,这个名字也太土气了,就算是要起一个男性化的名字,也不用叫这个名字吧?他自己还秦时明月汉时关,霜花雪月的不得了,给我起个这样的名字,是为了恶心我吗?
见秦霜没有让步的意思,我便直接说道:“这个名字我不喜欢。”我发现和秦霜沟通还是不要兜圈子的好,不然只会自讨苦吃。
“本王觉得这个名字挺好听的。”
“王爷是怎么想到这个名字的?”
“你不是叫陆希源么?这个名字太长,叫着怪绕口,就省却一个字。”他还真是出人意料的贴心,竟然还记得我这个名字,不过他这脑回路也着实清奇了些,既然要省事,干嘛不叫我陆桑,陆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