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呢?此事非同小可,我们也只是帮忙提供一些线索和出一部分人力而已。”秦霜摸了摸我的头发,我心想着自己这已经好几天没洗头了,不知道他怎么下的去手的。“好在阿圆已经到了京都,他们就算是找,也找不到了。”
“可是王爷,他们要寻的可是我,并不是阿圆。”
“不过他们并不知道阿圆是男是女,对他们而言,重要的不是你,而是你肚子里的血脉。”
“麒韫知道阿圆的存在。也知道是你收留了我。”
“事实的确是如此,按理说本王是在帮他给你们提供庇护,也算是对他有恩情的,如今又这般操作,恐怕不是他本人的意愿,据我推测,他甚至可能都没有同其他人说起过与你们见面的事情。所以我们面对的不是他,而是整个西塞国,在那里有一群同冯将军一样,将家国的荣誉看的比生命更重要的人,但是这样的人,往往也容易被小人所利用,成为政治牺牲品。你做的很好,同庐陵他们说了这件事情,而不是找我。他们作为谈判官,说出的一些话能够被对方接受,如果你的猜测是真的,那么这人做事毕竟能够查到一些蛛丝马迹,我听说那个西塞国的国王偏爱小儿子,而轻视长子,发生这样的事情,即使这一情报是来自他国,也会格外重视留意,另外那个麒韫,他若是有心让你们母女活命,也该学会放手。”
“王爷的意思是?”我听了有些不解,问道。
“这本王可没有把握,不过若是他有心息事宁人,保护你们母女不再受任何的牵连追究,就该制造一场你发生意外的事件,这样对谁都好,他错过了创造假象的最佳时间,整个事件已经不再受他控制,自然会有人趁虚而入,强加干涉,这才促成了现在这样一种局面。”
秦霜说完似乎想要听听我的感想,我可没有这种闲心同他进行推理,毕竟这件事情也不是由我能够说了算的。从他刚才的话风里我也听出来了,虽然他在这军中说了算,却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冯将军处处对他具有约束力。另外,对他而言,武栓的那些证词,估计也不过如此,他对冯将军的忠诚仍旧是绝对信任的。当然了,我同冯将军根本没有任何的可比性,他对秦霜而言亦师亦父,是经历过生死的交情,与我顶多就是抱有好感。
“这我哪里知道呢?”我笑着说道,麒韫有没有所作为,与我并不相干,毕竟他留我在此地,已经是对我放手了,若真是要给秦霜施加压力,让他把我交出来,我却真的看他不起了。这样的手段不仅不仁不义,就真的是令人发指的。依我对他的了解,断然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得,不过就像秦霜说的,如果他有心平息这件事情,也该先制造个意外假象才对,这毕竟是他擅长的。除非说之前劫走我的人压根儿就不是他。这样越想越觉得事情可疑得很,不过我来到这个地方已经是充满了谜团,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我也越发的觉得自己没有这种探案的天赋,早就放弃了追凶的动力,而现在的我也只是想老老实实的放马,安心做我的马倌儿,我现在理解了孙悟空为什么对玉帝老儿给他安排的一个弼马温官职如此的生气,因为他的能力并不只有这些,给他安排这样的官职,显然是在小瞧他。我就不一样了,我来到这里跟在秦霜身边,就没有一天的安生日子可过,不仅是生命受到威胁,就连一日三餐,正常的睡眠都难以保障,与其说是对手太强,倒不如说是我自己能力太弱,不然也不至于被他们收拾的这样狼狈,被撵到骑兵队里负责养马,虽然活儿累了些,每天却不用挨时间,靠日子,整日里要忙的事情很多,根本由不得我去想太多,一天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这样的日子却也逍遥自在,可以跟着马群去撒欢儿,在草原上奔驰,那种真正自由自在的感觉,是我来到这里后从未体验过的。
秦霜打量了一下我,说道:“在那里可还适应?”
“过得可好了,王爷没看出来吗?我觉得我胖了不少呢。”
“胖没胖没看出来,黑是真的黑了。”秦霜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说道。
“是吧,以前总觉得自己是晒不黑的,其实那还是因为没有晒到好处。现在我终于拥有了健康的小麦色了。”
“像你这样的还真是少见,别的女子都恨不得在面缸里滚一滚,显得白一些,你却这般不在意。”
“在这军营里,自然是要有个军人的样子,不是吗?”我笑着说道。
“嗯,你能有这样的觉悟,本王很高兴。”秦霜也笑了起来。看样子他这是发自内心的笑。我见也没有什么事情了,就想着告辞,毕竟这活儿我不干,别人就要多做些,何苦来麻烦他人?
“行,这袋子银子你拿去吧。”秦霜说着,扔给我一袋子银子,上面仍旧是绣着他的名字,这家伙还真是神通广大,不用开口就知道我缺什么,我仔细看了看钱袋子,发现他也就在这些方面还比较像个贵族,像钱袋子,玉牌子这类东西都格外的精致。
“我那些钱还没有花完呢。”我故作谦让的说道。
“本王还不知道你整日个脑子里都打什么鬼主意?这些不是从你那箱银子里拿的,是本王赏你的。”
“无功不受禄啊,王爷,说出个原因来,我拿着这银子花的也理直气壮。”我笑着推辞,却没有丝毫要还他银子的样子。
“就算是没有理由,你也花的心安理得,少在这里同我贫,走吧,本王还有事情要忙。”秦霜说道,把脸一黑,坐到桉前就真的不理我了。我也知趣的告了声辞,便回去了。
刚才我便掂量了一下那一袋子银子的重量,还真的不少,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呢,既然不是从我那箱银子里取得,我这就算是赚到了,再加上每月的军饷,不出半年,我就能够攒足了路费,去寻我的阿圆了。只是这秦霜太过小气了,不肯告诉我到底为什么给我这袋子银子,可能就是怕我手头紧缺,找了个理由给我的吧。
我回去便把这些银子缝进了随身系着的腰带里,连同其他的银子也都在里面,又裹上一层布,根本看不出来里面藏着宝贝,毕竟整天个忙里忙外的,把银子放在草屋里也不让人放心,之前我就发现自己的枕头挪了位置,得亏自己一直留着心眼儿,没有把钱袋子留在那里。不然还不定怎么样呢。我忙完这一切,准备去忙活,发现其他人都像是看怪物一样看我,见我来了,王启招呼我道:“怎么就回来了?我们还以为你就不回来了。”
“王哥,你说什么呢?王爷就是叫我去问了几句话,怎么就不回来了?”我说道,“再说了,就算是要调走,也该是姜大人放话不是吗?”
“说的也对。”王启挠了挠头,其他人本不知道我是这副面孔去见武王,如今看了我这般模样,反而对我亲切了不少,都凑上前来同我说话,向我打听道:“小陆,那王爷找你去干什么了?”
“还不是之前有人投毒的事情,就是问了问一些细节。”
“是这样啊。”另外一个人连忙接过话茬问道:“王爷可说咱们这仗打还是不打?”
“这种机密怎么会透露给我呢?”我笑着说道。
“对,对,你们这群家伙,都在想什么呢?”
“我们还以为你同王爷亲近的很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另外一个人见此,略显嘲弄的说道。
“我若是同王爷亲近,还用得着在这里放马了?早就让他给我换个好差事去了。”
“原来这传闻是假的啊。”刚才那个年轻的,大失所望的说道。
“你倒是说说看,是什么传闻?我也听听。”我听了这话,又是关于传闻的事情,见那人要跑,连忙扯住他的衣领问道。
“什么?我不知道。”这孩子年纪轻轻的,就学会了耍赖,真是没劲,我见他这般,早没了兴趣,就撒开了手。那个年长一些的,见气氛一度尴尬,也可能是认为这个话题本就是自己提出来的,多少有些愧疚,犹豫了一下,便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听外面人说,你是王爷养的一个娈童。”
“哈哈哈哈哈。”我听了这话,不禁大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是什么传闻呢,原来是这个,至少他们没有怀疑我是个女的,就已经很给面子了,不过也没听说秦霜有断袖之癖啊,他那样一个人物,在军中有这样的传闻,也难怪冯将军一心要弄死我,若是我站在冯将军的角度,还不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呢,这样想想心里却也是平衡了许多。
“所以呢?所以大家才这般不理我?”我想到之前除了王启,都对我十分的疏远,问道。
“也不是,毕竟你这初来乍到的,大家也都对你不熟悉。”年长的那人连忙解释道,听他这口气,像是信了我刚才的话,不再认为我同秦霜有什么苟且之事了,毕竟我这样一身打扮,他们对我都不感兴趣,又怎么能够引起武王那样的人的兴趣呢?王启见大家都开始和我讲话,似乎也乐得促成一片和谐,连忙说道:“这样吧,咱们给小陆弄个欢迎会,晚上大家一起聚聚,如何?”
“好,我赞同。”那个年长的说道。
“孙叔都放话了,我们岂有拒绝的道理?”另外几个人连忙答应道。原来那个年长的姓孙。我刚才还念叨着孙悟空呢,如今就在这里遇到一个,还真是无巧不成书。想到王启这一心为我张罗着,让大家接纳我,心里颇有些感动,不过者欢迎会总归得花钱,我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趁人都散了,塞给王启,王启见了起初还不肯收,说道:“你个毛孩子哪来的这么多钱,好生收着,以后还有些用处。”
“王哥,那哪儿行,这次先算我的吧。毕竟这不光咱俩吃喝,还有这一大家子都看着呢!”我说着,又故意露出难色道:“另外王哥你也知道,我这因为前面那些事情,不好再去厨房,还请王哥辛苦辛苦,去厨房要俩好菜,咱们好好吃上一顿。”
“这钱我就先帮你存着,以后若是有个用处,只管问你王哥要哈。”
“知道了,连本带息的要。”我笑着说道。
什么流言止于智者,那根本就是胡话,想让流言消失,你得让这流言站不住脚,光你自己觉得它根本站不住脚还不行,你得站在这些受众群体的角度去看,拿出行动证明给他们看,他们在自己的逻辑里不相信了,也就止住了。其实我不过就是为了图方便,才没有换衣服洗澡,没想到就成了不攻自破的催化剂,这样一想,越发的觉得这个地方是个风水宝地,待着十分的安全,我摸着马脖子,塞了几块胡萝卜给它,有些盼着夜幕赶紧到来。毕竟这可是*,有一个团体接纳我,往日里在文府的纠结,在公主府上的难堪,在陆府的过往,在西塞的各种顺从,以及在这驻地遇到的各种奇葩事情,仿佛都和我陆希源没有任何关系,毕竟那些人那些事情,都是我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不得不去面对,不得不去应付的,繁杂的人际关系网,各种各样的身份名字,还有他们背后的利害关系,都要牢牢记在脑海里,一步差池便会引来杀身之祸。可是今天在这里不一样,我不是作为陆婉桑而被这里接纳,而是作为陆希,一个全新独立的个体,一个没有任何身份背景,只能通过劳动而在这里求得一席之地的人。是和他们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