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若是交出你去,不是就是默许了他们利用非常手段将你从中原带走的事情?”
“若是如此,可否安排我同那二王子见上一面?”
“这个并不是难事,他仍旧在边界附近,搜寻你的踪迹,看样子也不想放弃。若是那些绑架你的人落入到他们手里,找寻到这里也不是不可能。像这样不行动,反而会被落下口舌,只是,若是见了,你便要同他一起回去,或许可以免于一时的冲突,却无法改变他们意图侵犯中原的野心。另外……”秦霜说到这里,顿住了。
“王爷有话直说,不必有所顾忌。”
“那时,你便是要站在我们的对面,若是兵戎相见,也不再如往日那般了。”
“若是开战,我们胜算如何?”我问道。
“胜败参半。”秦霜回说道。
“既然是这样,那就该走协谈最为妥当。”
“婉桑,你可是要想好了,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婉桑明白王爷的苦心,知我念家,才让郡主来接我回去,其实王爷也该清楚,婉桑已不是以前的小孩子了。”
“好吧,既然如此,我明日便去准备。”
送走了秦霜,我心里却有些慌张,见秦霜答应的如此爽快,便可知这场仗若是打起来,真是胜负难知,他一直拖着不肯应战,只是派使者从中斡旋,也是在等待转机,既然是这样,我作为当事人,何不创造一个转机,让他们都从这场泥潭中解脱出来呢?
见面后会是什么结果我也不十分清楚,只是觉得自己总是躲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是去是留,好歹有个说法,若是要走,我定是要把那想要加害与我的人给揪出来,若是不走,也该对秦霜有个交代。
翻来覆去的想了许多,却仍旧没有个头绪,也累了乏了,便只得去睡了。
秦霜的办事效率十分的高,也就两天的时间,就把事情安排妥当,为了掩人耳目,秦霜决定将麒韫请到府上来与我见面,我是有心理准备的,但是当我真正见到了麒韫,却还是有些吃惊,只见他形容枯槁,几乎撑不起那身装束,脸色十分的苍白,竟如白纸一般,只是还算精神。他见了我也是十分的吃惊,半天说不出话来,看了看旁边的秦霜,又看了看我。
“这是?”麒韫有些迟疑,问秦霜。
秦霜回答道:“这位姑娘是我从边界上发现的,不知可是王子所寻得人?”
麒韫听了,打量起我来,想要认,却又有些迟疑。我见他这反应,心里没了底,他如此的反应是我没有料到的,我总以为他会和我相认,他却只是打量我,并不肯认,我心里怀疑他是否是真正的麒韫,便伸手去拉了拉他的脸皮,然后说道:“你是真的麒韫吗?”
秦霜和众人见我如此举动,都被弄蒙了,还是秦霜反应快,赶忙上前阻拦,麒韫却一摆手,阻止道:“武王不必惊慌,这人正是在下的王妃无疑了。可否让我俩人单独待一会儿?”麒韫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话却是对秦霜说的。秦霜看了我一眼,我点了点头,秦霜便带着众人出去了,只是没有关上门,想也是暗示我自己就在外面,若是有事,会第一时间冲进来。
见众人都出去了,麒韫才对我说道:“怎么样?脸是假的吗?”
“不是。”我回道。
“知道是真的,就该知道自己这样捏着我很疼啊。”麒韫说道。
“哦哦,抱歉。”我连忙放下了手,却被他抓住,攥在手里。
“这些日子你都去哪里了?可让我好找。”麒韫扶着我坐下,问道。
“那么,你都找到些什么?”我听了这话,很是好奇的问道。
“我在问你,你不回答我的问题,却要拿话来问我?”
“是啊。”
“我抓到了几个汉人,不过他们嘴很硬,没问出什么结果来,我便把他们交给了这边,正好借机在这边布下眼线,继续寻找你的踪迹。”
“可找到什么线索?”
“并没有。若是知道你在武王府上,这便没有什么奇怪的了,武王素来颇有声望,在这西陵地界上很得人心,就算是他们看到了些什么,也不会向旁人透露,想要打听出来,是不容易的。”
“人你找到了,那么还要打仗吗?”
“本来便没有要打仗的意思,这也不过是为了给他们施加压力,寻到你而已。”
“原来如此。”
“今日你便同我一起回去吧。”
“我却不能。”
“你可是一国王妃,不该这样任性。”
“我知道自己是一国王妃,不过你难道不该疑惑,我作为王妃,却被人掳走,流落至此,该有个说法?”
“你想怎么办?”
“不是我想怎么办,而是看你,这件事情闹得这样大,总该有个说法,我这样不明不白的失踪,却又这样不清不楚的回去,恐怕是无法服众的。”
“你想怎么办?”
“我不想怎么办,只是不能这样回去。那日我是醒了,若不是我醒了,恐怕你就不会在这里见到我,而是在那行宫里帮我入殓了。”
“此话怎讲?”麒韫听了我这话,脸上僵了起来。
我便把前前后后的事情都同他讲了出来,他听了,沉吟了半晌,站起身来,踱起了步,转的我有些眼晕,我便道:“不是我有受迫害妄想症,只是这件事情远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且不说你抓大的那些汉人是不是这几个绑匪,只他们能够潜入这皇家的行宫,便可知那宫里有接应的人,没有查明事情之前,我这样贸然同你回去,不过是羊入虎口,总归不得安宁,你若是真心待我,有心接我们母子回去,便拿出一些诚意来,稳住两国的关系,将这件事情彻底查明清楚,再光明正大的接我回去,岂不是更好?”
“你如今待在这里,倒是最安全的,只是那武王?”
“这你不必担心,武王待我如兄长一般,且大局当前,也不会追究过去的事情,只是希望能能够同他找出真凶,还众人一场太平。”
“这件事情我答应你,以前不知你的下落,心中如悬着一块儿石头,总也睡不踏实,如今知道你安全的活在这个世上,我便安心,知你在何处,却也是挂念的。”
“我明白你的心意,若是你信我,便将此事办妥,我们自有重聚之日。”我说着,想起自己之前同绑匪说过的话,便把这些线索统统告诉了麒韫,麒韫也一一记下,只是仍旧劝我同他一起回去。我只是笑而不语。
“好吧。我答应你。”麒韫见我不肯松口,必要他给个说法,也不再强求,同秦霜打过了招呼,便告辞离开。
“你们商量的如何?”
“我会跟他回去,只是要他给个说法。”
“既是这样,那我自然也会配合。”秦霜听了,说道。只字不提释炚的事情。
“婉桑,陆将军前几日到了西陵。”秦霜像是无意一般,说道。
“爹爹已经年过半百,已经受过了丧子之痛,失而复得本是好事,奈何我现在身不由己,就是相认也总归要离别,倒不如不见,省却平白给他老人家增添烦恼。”
“话虽如此,知你活着,便还有些希望,有些念想,我见陆将军的精神,却是大不如从前了。”
“那依王爷的意思,婉桑该怎么办?”
“等那王子办妥了这件事情,陆将军自然就会被调回京去,我那时安排一场家宴,让你父女俩团聚。”
“婉桑谢过王爷。”
“丫头,你就是嘴硬,心里却是挂念着自己的父亲,又为何口是心非,同我讲那些无用的话呢?”
“王爷说的是,是婉桑的不是。”不知是因为我跟麒韫讲起他如兄长般待我,还是秦霜突然良心发现,待我更比往日越发的亲近。想他之前提到说要给我们母子提供庇护,并非虚言,心里更加的感激起他来。
听麒韫的话,不像是在说假话,不是凡事没有个绝对,他既然懂得易容术,那也该懂得做戏,我且看他日后的行事,再做打算,至于见不见陆将军,这件事情且搁置一下。
麒韫有了调查的头绪,加上秦霜的配合,很快就找出了当时绑我的人,秦霜每每回来同我讲调查的进度,我也能够得知事情的缘由经过,只是那几个人口非常的紧,怎么审问都不肯说出幕后主使,秦霜气的要宰了他们,当街示众,逮不到人,至少让那些人知道知道以身试法的后果,麒韫却觉得不妥,他一心要逮到真凶,建议秦霜留他们的活口,且把他们被捕的消息给放出去,引蛇出洞,只是等了几日,都不见动静,秦霜有些按耐不住了,回来便说麒韫未读圣贤书,却比那群腐儒还要墨迹,自己不肯动手,且拦着他不肯动手。我听了这话觉得这样下去不过是个死局,便说道:“婉桑倒是赞同王爷的做法,杀鸡儆猴嘛。”
“我就是说嘛,逮到了犯人,却不治罪,这是什么理?这样僵着,总不是办法。”
“你可去问过陆将军的意思?”
“说起这个来,我自是同他讲过的,陆将军却觉得既然是西塞国王子的意思,就该尊重对方的意见,倒是他身边的一个年轻谋臣,说了句公道话。”
“那人是怎么说的?”
“人本是在我们这里抓到的,如何处置该有我们说了算。不过他却提了另外一条建议。”
“什么建议?”我听了十分的好奇。
“这人自然是该杀,不过不能全杀,要当着另外那几个人的面,杀一个,杀鸡儆猴,就算是那幕后主使不慌,待在牢里的那几个也该吓破了胆子,总能找到突破口。”
“这倒是一个妙招。”我听了拍手称是,只是想到因此而杀人,心里多少有些忌讳,便说道:“这人的建议,倒是让我想到一个办法,既不会得罪了对方,也满足了王爷这个‘杀鸡儆猴’。”
“说来听听。”
“王爷的意思,是为了唬住那作恶者,就算是无法逮到,也该让他们知道作恶的下场,不过这杀得痛快,却不见得能看到成效;像二王子的做法,说是引蛇出洞,蛇却不见,倒是让这西陵的百姓整日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也不是个办法;那谋臣的办法虽好,执行起来,却总会得罪一方。”
“依我的想法,这人也抓了,案也审了,那几个人只是嘴硬不肯交代主谋,定是心中还存希望,想要依靠那牢外的势力,作为自己求生的最后一根稻草,所以王爷的办法合理,该杀,却不能全杀,那人便是借此想要从另外两个生者口中寻个突破口,只是这几个人早已串了供,谁都不肯承认自己是主犯,若是把那领头的给错杀了,那这线索就真的断了,所以都不可杀。”
“绕来绕去,你这还是向着对方说话。”
“王爷可是冤枉我了,他们按理都该杀,只是现在不是时候,王爷可以将他们关在一起,让人给他们传话说已经把他们招供的事情交代了,前后不要拖得太久,然后设计,用药让一人假死,让另外两人误认为这是外面的人要杀人灭口,让他们没有反应的时间,找那容易动摇的人下手,总归会有突破,等有一人松动了,将他们两人隔离开来,便可审出些事情,那假死的人也不要声张,只是将他口眼封住,可听到同伙的交代,想他也会和盘托出。等逮到了主谋,再将他们一一治罪,依法行刑,自可还百姓安宁。”
“如此说来,真是一举两得,我这差人去办。”
“王爷莫急。今日天色已晚,且不必急于这一时,况且这事情本是两方协办,先斩后奏要不得,你明日先同二王子说明,只是小心不要走漏了风声便可。”
“你这话是在理,我且明日去办。”
“王爷,婉桑还有一事请教。”
“但说无妨。”
“王爷可知陆将军身边的那个谋臣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