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凛寻,他想要溺死我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当然了,他想杀死的不过是我这个陆希源,我当时把他拖上了岸便逃走了,其实并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不过当时把他交给豆官儿,文府上也没有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应该是没什么大碍。
想他可以借着这次考试,入士做官,奔个锦绣前程,也算是件好事,只是他就算中个状元,也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那你忙吧,我先上去了。”
“嗯。”
之后我便跟着释炚一同往回走,他为了让我好受一点,给我弄了一辆比较宽敞的马车,里面用绒面和软垫包着,我坐在里面也并不感到十分的颠簸。陶夫人想让我带着小梅,一路上也有人照应,我想人多口杂,她又十分的好奇我们的身份,便婉言拒绝了。
释炚也十分的小心,只是带着阿德一人,我收拾了几件衣服,阿德给释炚收拾的行装也十分的简单,我们三人便上路了。
其实我挺好奇冯香楠怎么样了,不过是因为问起冯香楠,就会牵扯上其他的事情,说来说去,便很容易说起别的事情来,便一直没有问,总归自己要回京了,西陵地界上的事情,也就当成往事任由它去吧。
唯一一点让我担心的事情,就是我现在胳膊这个样子,回公主府上也做不了事情,总归不能吃白饭,且还有那么多只眼睛盯着我出错呢。一路上释炚似乎心情十分的好,走走停停,穿过树林的时候,他还射到了一只鹿和三只兔子,就地便用树枝支起了烤架,然后坐到石头上剥兔子皮,阿德就在一旁生火,收拾那只鹿,我看他俩像猎人一般数落的收拾着手里的血淋淋的动物,有些不忍直视。却也不敢独自去那林子里乱闯,只得自个儿躲在马车里胡思乱想。
“婉桑,烤好了,出来尝尝吧。”我听到释炚在马车旁边叫我,却并不理会。
“我不饿,你们自己吃吧。”我回说道。
“不吃饭怎么行?”释炚好言劝道。
“我不喜欢吃这种东西。”
“那也要吃一点儿。”
“我不想吃。”
“你先出来,若是真不想吃,我也不逼你。”
“我困了,在车上眯一会儿。”
“先出来。”释炚口气有些强硬,我想到这家伙可是射杀鹿和兔子的人,还是不要惹他为好,只得悻悻然出来了。
他们处理的很干净,在火上炙烤的东西,根本就看不出是兔子来,释炚用刀子从一整块烤过的鹿腿上割下一块儿肉放到一张大叶子上,递给我。
我接过肉,犹豫要不要吃。
“陆姑娘,尝尝吧,真的很好吃。”阿德在一旁也劝道。听他这样说,我不好再拒绝,只得闭着眼咬了一口,别说这鹿腿还真的挺好吃,叶子上那一块儿很快就被我两三口给解决了。
释炚见我吃着欢,又给我割了一只兔腿,兔子肉基本上没有啥脂肪,肉质很细腻,很香。我一直没有住嘴,见一旁的释炚也只是看着我,却不吃,我有些不好意思了,说道:“你也吃啊?”
“嗯。”释炚只是答应着,却并没有吃。我见他这样敷衍我,有些不乐意了,便趁他不注意,把他给我割得一块儿肉给扔进了他嘴里。他也没有恼,嚼了几下便咽了下去,然后也趁我不注意,往我嘴里塞了一块儿,一只兔子很快就被我们这样给解决了。
“我吃饱了。”
“你不是困了吗?去车上休息吧。”释炚说道。
我看了看自己油腻的左手,有些不知所措,就这样回去?本来我就这只手能扶东西,这样回去岂不会把车给弄脏了?想想都觉得不妥。便一屁股坐在那里,说道:“我在这里坐一会儿。”
见他和阿德都吃完了,我才开口问道。“这附近有水吗?”
“我带你过去吧。”
“你给我说说方向就行,我自己去。”
“走吧。”释炚并不听我的,自顾自的站起来,我见他要走,自然也忙不迭跟了上去。真的是挺近的,是条小溪,水流从石缝草丛间穿过,溅起的水花哗哗作响。我将手伸进水流,任由它穿过手掌。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这泉水却沁人心脾,十分凉爽。
洗完了手,我便坐了下来,掀起了裙子来挽裤腿。
“你在做什么?”
“洗脚啊。你要不要过来也洗一洗?”我说着,指了指一旁的草地,示意他过来坐下。刚才还一副教训我的样子,这会儿却涨红了脸,坐到了我旁边,我心想这家伙是怎么了?在陶家庄都抱着我睡觉的人,怎么这会儿却害羞起来了。
“你得把鞋子脱了。”我见他坐在一旁,半天不脱鞋,说道。他把鞋子给脱了,学着我的样子也把脚给放到水里,水很浅,很清,我能看到他的脚比我的脚大好多,似乎个子高的人脚都挺大的。我躺倒在草地上,看着太阳透过树叶,晒到脸上,释炚也学着我的样子,靠着我躺倒在一旁。
“醒尘?”
“嗯。”
“你真愿意同我归隐山林吗?”
“嗯。每日就像这样,忙完农活,和你坐在河边洗脚。”他说着,握住了我的手。
“偶尔尝尝你打的野味,带着猎狗在林子里赛赛马。”
“等你胳膊好了,我再给你挑匹良驹。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还可以打扮成男人,同你去赶集卖货。”
“若是你再被什么人给瞧上了怎么办?”
“总归有你在啊。”
“嗯。”他似乎是在肯定我,用力握了一下我的手。
因为鹿太大了,阿德便把剩下的鹿肉都分给了沿途的农户,农家人比较实在,听说我们往京去,心知路途遥远,便送给我们不少干粮,让我们路上带着吃。
走走停停的也行了十几日,仍不到,我心里有些着急了。却也不敢多问,只盼着自己的胳膊早点儿好起来。
“前面不远处就是百泉寺了,我们快到了。”
“都收拾好了吗?”
“都按照爷的吩咐,给收拾妥了。”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只管的迷迷糊糊的仍就睡着,因为入夜,城门暂且关了,我们便先在附近的农庄上休憩,一路上都在睡着,下了车,却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了。我坐在门槛上,仰着头看星星,这是在现代看不到的景致,无论是在荒野郊区,还是在这京城附近,只要是个晴天,便能看到满天的繁星,我并不懂星座星宿的,只是觉得这满眼的星光十分的吸引人。
释炚见我没睡,也跟着坐到门槛上,靠着我一起抬头看星星,却也并不言语。我便靠在他的肩膀上,他便伸出胳膊环住我,最近总是和他在一起,我似乎也习惯了他在我身边,靠在他身上,十分的安心温暖。
如果我们就这样,一直到老,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他不是什么亲王,我也不是什么将门小姐,就这样做个平常的夫妻,一直到老。人有的时候真的是很贪心,总想着保持这种状态,一成不变,虽说如此,哪怕只是想想,也是好的。
“婉桑?”
“嗯?”
“进了城,我会先把你安排在我的府邸,等郡主来了,再送你回公主那里,不知你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
又坐了一会儿,我们便都各自回去睡了,第二天未进城,便听到鼓声,锣声和放炮仗的声音,不知为何,我披了衣服出来看时,释炚也出来了,他跳上土墙,看了看,又跳了下来,笑说道:“看来你家表哥这次应该是中了。”
“你我同在城外,你是如何知晓?”
“我刚才瞧见那喜炮,是从文府附近放的,这礼遇也就只能是状元的了。”
“如此说来,文府是出了两个状元了。”
“正是了。”
“奈何我此时不在家,如此喜讯也无法为他祝贺了。”
“你便有心就好,我回头同他转达便是了。”
“话是这么说,若是让他知道了我在你这里,恐会扰了他,倒不如不说。”
“是我唐突了。”释炚见我如此说,意识到自己莽撞了,连声道歉道。
“我们也收拾收拾,该开城门了。”我说着,便转身回屋去,坐到床上却并没有收拾,只是自顾自的发呆,我竟忘了,释炚同凛寻是何等亲密的朋友,若是凛寻知道了我现在同释炚在一起,会作何反应呢?我并不想知道,我倒宁愿他忘了我这个人,在他面前最好也不要有人提起我来才好,虽有些遗憾,心里倒也为他高兴,若是真如释炚所说,他高中了状元,可不是天大的喜事,如此来,他便真是要踏上接济众生的道路,我记得他常说自己若是哪天踏上了仕途,定不是为了高官厚禄,而是黎民百姓的生计,我想他能够做到。这样想着,心里真正为他高兴了起来。便站起来收拾东西。
出了门发现释炚早就等在那里了,我们进了城,如他所说的,去了他的府邸,他没进去,只是把我托付给了阿德,我便跟着阿德进去,给我安排的却是他的卧室,我一见此,心里想到有些不妥,我并不是这里正牌的主人,也不算是娶过门的媳妇,怎么住的这里?
“老爹,我住客房吧。”
“这是少爷安排的。”
“那劳烦老爹给我收拾一间客房,等他回来我再同他说明。这府邸没有女主人,我却也不该造次住到这里。”
“少爷并不常住这里,客房也都没置办什么东西,姑娘还是安心住在这里吧。”阿德仍旧劝道。
“那好吧。我自己随处逛逛,你去忙便是了。”我听他说的为难,也不好强求,只得说道。
“姑娘,你对这里还不熟,让莲花陪你一道去吧。”说着吩咐了旁边一个丫鬟几句。
“这样也好。”
那姑娘看起来也该十七八岁的年纪,个子高挑,身段很好,长得也十分周正,一路跟着我,我问什么,便答什么,一句话也不肯多说。
从刚进来我便发现这里十分的新,想是新建成的,亭台楼阁,花园水榭,处处是景,在公主府上我只听说恒亲王虽有府邸,却不常去住,总也喜欢住在公主府上,想他为了避嫌生疑,也会住在公主府上,才把这里最好的房间让给我,也是我多心,太过了。
转累了,我便回到了之前的那间卧房,对一个王爷来说算不得什么,对我而言,则着实的豪华了些。古玩瓷器应有尽有,书架子上还有各种的书籍,却也都是摆设,并看不出这主人的爱好来,看这屋子里的光景,倒真如老爹说的,他并不住在这里。
那书多是些讲理论道的好书,却对我而言着实没什么吸引力,我翻看了几本,困意便上来了,便仍旧让莲花帮忙放回去,闲靠在椅子上发呆。这刚来这里不到半天的光景,我便已经觉得无聊,也不知道郡主何时能够过来,接我出去。释炚也不知道去哪里忙了,更觉得无趣异常。想起之前在园子里看到的池塘,那塘里有不少的锦鲤鱼虾,倒不如去那里逛逛。莲花一路跟在我后面,也不问我去哪里,只管是跟着。
我找了一处阴凉的地方,让莲花帮我铺了一块儿手帕,坐了上去,道:“你只管去忙你的,我记着路呢,耍累了便自己回去了。”
“老爹嘱咐了,片刻不能离了姑娘。”莲花简单的说道。
“好吧。”心想这丫头也太老实听话了。
如今回来了是回来了,我却要何去何从呢?同郡主一起回公主府上,也不过是为了圆一个谎,将我同释炚在一起的事情蒙混过去,只是我现在这样挂着胳膊,也不能在公主身边服侍,或许会把我打发回文府吧。好在我和珉琴交好,若是实在是待不下去,我再做旁的打算。总归这离了世家大族的地位和门楣,我也并不是说就是活不下去了的。
等到时候见了陵容,看看家里同公主那里都领了多少的银子,总归也该有些储蓄的。想到陵容,便忍不住想起了香秀,也不知道她们现在过得如何了,若是真能回到文府上,也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