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移岸而言,自己一直都在听一首乐曲,美妙到过去的美好都纷至沓来,心也随之逐流丝毫不听自己使唤,那感觉即蒙上了眼,也做了聋子。却在一瞬间一切都豁然开朗,不得不遗憾人生短促,大半的美好都已与逝者无干。不知不觉中颈上的龙纹消失得一干二净,却反而感觉不如坠入梦中,重新获得的感知让他无地自容。
祭坛上运行起来的法阵只有一个平俗的名字钰枢,听上去仿佛是个战力为零的低品阵法,然而一旦由入阵者鲜血激活就再没有解开的方法,却有人就在刚刚以身试法。钰枢阵法是传说中一位大能研发,在信息如此透明的绰堃世界却仍然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更有人传说是翛风遗留下来的珍宝。
每一个陷入钰枢阵法的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拼尽全力的挽回法力或尽可能多的在阵法之下支撑一会。从没有人像临渊这样帮助阵法铭刻在元神之中,一点虚妄与漏洞绽放在临渊的面前,然而这并不是最好的机会,也许再稍微等一等整个阵法都将瓦解,然而临渊已经用自己的行动做出了选择。
整个阵法分崩离析,一圈波纹放射而去,天地在这里崩毁,万物在这里灭亡。只是这些阻挡不住白斗篷女子锋利的鞭梢与肆意蔓延的剧毒。
如果不能拥有三种以上的高级体质,万物公约就不能很好的使用。而临渊如今却只剩下毒圣之体未被封印,哪怕他的修为再高也只能看着这一方天地自解。
不知临渊是怎么偷走了时间,就在鞭子落下的那个刹那挡在玉墨之前,随手便把一个星光墨玉石发冠拷在玉墨的手腕。随着一滴鲜血滴在星光发冠上,玉墨整个人都消失不见。而鞭子则重重的抽在临渊身上,踉跄了两步却执拗的站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哈哈,不愧是临渊,总是给人惊喜呢!不过你这个状况恐怕就连穿越空间都不可能了吧?”声音中的喜悦那般真实,说出的话却是有了几分心虚的不确定。
“恩恩,惜听说的是啊。”似乎毫不在意揭短会带来什么后果。“但是当这方天地覆灭之后,都将身处混乱空间,而后会在哪个世界里站起来都是未知数,祝你旅途愉快,三长老。”附带上一个临渊自己都深感肉麻的谄笑,而他后背挨了鞭子的地方正渗出血液,沿着左手嘀嗒在地上,衣服上一些不起眼的部分洇了些浓艳的红色。
就在说话间临渊的血液被脚下的平台吸收掉,这血液仿佛是极其剧烈的毒,黄色的液体自平台这边消失不见,露出黑褐色的地面而在黑暗中反射金色光芒的那些奇怪的东西,则是一颗一颗完整或破碎半埋在土中的骷髅头。
天地已经溃散到了目视可及的不远处,移岸却坐在了地上深情的抚摸着一颗就在脚下的头骨“我向你们隆重介绍,这是我的妹妹桕红夏。”而后又拍了拍散落在地的头盖骨“这是我弟弟桕天,我想回家了。”只是他说的话却没有人注意到。
“临渊,告诉我豁然在哪,要么你就直接回答我世界之石在什么地方!”眼见天地不断溃散,马上就要吞噬这仅有的立足之地,朵惜听已经很着急了,更是揉了两把手里的鞭子似乎随时就要对着临渊再甩几鞭子。
“你会离开这里。”临渊并没有理会朵惜听咄咄逼人的追问,反而对移岸说了这么一句不是很明白的话。
“临渊,你还是考虑好自己怎么办吧!……”朵惜听也只来得及扬起手中的鞭子,眼睁睁的看到临渊融入混乱空间的背影,与腾起的袖口下摆斑驳的血迹。
朵惜听只觉这一刻那血迹红的刺眼,如果不是玉墨自己根本碰不上临渊一点边的事实就摆在眼前,一个抱着头骨的土黄身影也在她面前逃遁。一摸明媚的笑出现在朵惜听的脸上,似乎还很开心直追着那两个人的方向奔去,哪怕知道混乱空间不会让他们再次相遇。
这片天地消散的与众不同,最后在它原来所在的位置上一颗血红的宝石明明灭灭的照耀着混乱空间。混乱空间竟在这光忙下安分守己看上去只是空旷无垠,还可以遥望到另一边一把星光墨玉石簪,簪子上的白色流苏正随着不知名的风飘荡,根根分明清晰可察。
……
已经把一部分宗门人员转入续天中的离云只觉元神微动,随手把续天凝聚在掌中,看了看并无异样。随后他把续天捏在手指间,放在光线充足的地方,惊讶的发现它是透明的,里面有五颗细小且不透明的小点。也许是因为头一次仔细观察续天,看惯了奇珍异宝的离云也不自觉的嘟囔了几句自己都没注意到的话语:“续天,你续的是谁的天?”
……
混乱的空间里漆黑一片,不知道风从哪里吹拂,也不知道下一步是否一脚踏空,一个空间领域里土黄色的衣袍间正裹着一颗头骨和一片头盖骨。分明已经血肉全无却仍旧让人觉得一个秀气一个结实,抱着它们的人却在这样危险的地方席地而坐团成一团。
“大哥,桕天在这,我想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把我丢到山沟里喂狼了。”抱了抱手中的头骨,脸上却有一种暖暖的笑意“我怎么这么笨,竟然一直都不知道你和妹妹就在离我那么近的地方,我白在这些年用了你的名字,大哥不会怪我吧?”
混乱空间中的时间也不知道是按照什么计算的,下一个瞬间竟然出现在他刚刚离开的天地,那里竟然正下着鹅毛大雪,唯独他站着的那一片黑褐色的土地上始终都覆盖不上雪,而移岸更是觉得震惊,身边那空荡荡的祭台,不远处空空如也的平台。不同的就是只有黑褐色的土没有那些骸骨,也觉得自己虚幻的不能给湿软的黑土印上脚印,就像是回应了移岸的愿望,真正的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而这个震惊很快就消失了,移岸很明白的知道自己处于一个与自己天地相同的平行世界,把手中的骸骨细心的收到星辰锦中包好,珍惜的收藏到自身储物空间中。在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土黄色袍子后,随手抓出一身黑袍换上,惊讶的觉得这装扮和临渊的很相似,只是不知道临渊的境遇是不是这个样子的呢?摸出一个白色面具覆盖在脸上,心像一个偷了东西的贼,却怀揣着什么憧憬悄悄的向自己更为熟悉的城区走去,奢望着能看上一眼熙熙攘攘的人群,或者自己和自己的血亲?
却在路途上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临渊只穿着一身黑袍,脸上带着微弱的笑容,也在向着城里走去。他身边带着一个书灵,唧唧喳喳的再说些什么。
“主人,主人,这可是金尊门的主城,你就不担心会出事么?”书灵看上去只是一个两三岁的胖娃娃,穿着一身小袄和散腿裤,渐变的水蓝色,衬托着婴儿肥的书灵白的像原味的舒肤佳肥皂。
“哪能啊,只是去吃个包子,还能长鸡眼了?”完全没有一点当主人的样子,一派任性至极的匪气,竟然还给人一种意气风发的质感。
“可是主人……你没有通行证的……”书灵已经有一种虚脱的感觉,整张脸都抽在了一起。
“嗯,是呢。”一回身竟出现在了移岸的面前。“先生您好,小可只是嘴馋想吃添金楼家的包子,菌菇馅的很鲜美呢,只是没有通行证,不知道能不能请先生带我一路或者先生帮我把包子带出来也好啊。”只是很随意的摸出两颗极品水玉豆向移岸递来。
“你就这么相信我?”鬼使神差的接过了水玉豆,一脸的惊讶却被白色的面具遮住。
“对啊,我相信你。”干脆的仿佛敷衍一样更不会去想这句话会让移岸感触到什么,这里的临渊选了个树墩子随意的坐在上面:“我在这里等你。”
移岸没能再说什么,便向主城走去,临渊不是那种随意信任任何人的人,也许临渊从来没有相信过任何人。或者‘还是他都信了呢?’
默默的走进主城,没有任何人去阻拦移岸的去留。
然而当移岸到了添金楼却被告知双数日子没有菌菇馅包子,而当时移岸也不知道日子是单还是双。去归还水玉豆时却没能看到临渊的身影,只有属于书灵的一角衣袖。惊异的回想起当年的那个时候,临渊被金尊门抓获过,还抓到了一只书灵。
当时的卷宗移岸曾经看过,原因是临渊与一个黑衣人谈了片刻。而在临渊被抓之后,整个主城三天大赦,这三天里不需要通行证就能进出主城。当时的自己还带着妹妹出城玩雪,打雪仗的时候妹妹摔了一跤扭伤了脚,背着妹妹回到家里后被哥哥还有健在的父亲骂了一顿。
难道这不仅仅只是一个平行世界?或者真的只是个平行世界……而自己恰巧当了那样一个路人?移岸握着手里触感温凉的水玉豆,默默的走向主城的一个角落,主城就是主城哪怕是死胡同的角落,也干净的没有一丝灰土。就贴着墙壁坐下,看着面前走来走去的路人。一身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竟然正是桕天垂头丧气的贴着自己旁边的墙壁坐了下来,看起来是被骂的不轻。
移岸突然间心血来潮对着桕天说:“看你这样子是被家人骂了,自己跑出来了?你真应该多陪陪他们,否则你只能自己活很久?!”说完之后瞬间觉得就算是自己也不明白说的是什么,再呆下去就会被骂。被过去的自己骂了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
就在移岸幡然醒悟就要动用空间之力逃跑的时候,穿着明黄色衣服的桕天却突然说:“我知道,人活着就会死,父亲他近些年来一直身体抱恙,最近有些恶化的趋势……我不知道哪一天他走了的时候,我该怎么办,我哥哥和我妹妹该怎么办……先生能不能给我指引呢?”那双与移岸一样的眼睛里,透出的满满都是压抑。
“……”移岸心中也是满满的迷茫,他并不记得自己在那段时间与带面具的人说过话,类似的问题他曾经问过临渊,然而临渊却只给了他一个笑容。当时自己追问过,然而临渊给移岸的回答却是:‘你不配。’
“我知道我是在为难先生了,我也没打算真的让先生回答。”此时的桕天却反而长出一口气,似乎很担心那个黑衣人说出什么来。
移岸站起身来,默默的向胡同外走去,突然间回头对着桕天说:“如果你问了临渊尊者,那就详细的问个清楚,再考虑清楚。”而后直接破开空间向他来时的空间层面而去。
留在原地的桕天迷茫的看着天空,主城拥有一个大型的防护结界,即可使主城不受风吹雨蚀,还可防止外敌侵入。而此时却下起了雪,每一片雪花都小的可怜,像是初冬的冰凌。
按照金尊历法,正直岁觉,和除夕是一个意义。整个主城里却不见有多热闹,但每个人都自发的走上街,沿着居住多年的城区绕上几遭。整个过程都分外宁静,直至走到主城内宫即金宫外,等待金宫响起钟声。
自钟声响起,主城所有人都欢呼在一起,庆贺新年的到来,哪怕是刚到主城的旅客也都会分享到节日的快乐和美食。单说添金楼摆出的免费宴席就足有上万桌,也因为这段过年的时间里所有不算名贵的食材都由金宫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