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公元750年11月 最后一封信札
伽蓝青灯2015-10-27 12:123,614

  写给:神秘的收信人公元750年11月唐天宝九年

  【洪水茫茫,禹敷下土方,外大国是疆】。六百六十载,载恨远行,疏域拓疆。(是)该彻底清算的时刻了,(也是)我们返回故土的时刻了。金再多不足惜,乡土寸难别离。(粟特)昭武九姓,石、曹、米、毕、穆、何、康、史、安,也(即将)完成他们的使命,(尽管)他们的眼中只有财物。

  前后两汉,魏蜀吴三分,两晋绵长,南北纷争,唐代隋盛。(我们)控制吏、户、礼、兵、刑、漕、农、工,终于为禄山(Roxsan)铺平了道路,(他)也有幸亲手终结汉人王朝。(他)让大江之北,胡服遍布,坐重床,烧香列珍宝,令百胡侍左右,群胡罗拜于天,邀福于天。Roxsan盛陈牲牢,诸巫击鼓,歌舞,至暮而散。

  唐廷之内,兵宦互不相容,以北方游牧之盛,防区以疆域大、资源活用为有利。遂禄山一统众节度,瞎管数区,天助我也。(务必)确保各个网线,无一疏漏;草蛇灰线,张弛有度。(高)力士,(杨)国忠皆为我用;基什(Kesh,史)思明,实为索格底亚娜之皇族,亦配合响应。

  (如)一切顺利,长江以北尽为我所有。高丽、新罗、百济、倭人、吐蕃,景从东西两向攻杀汉廷,身毒、林邑同为呼应,岂不快哉!大江天堑,一旦攻破,仅凭江南八道苟延残喘,汉人休矣。

  哥舒翰不足畏,封常清、高仙芝带病之身,所患仅郭子仪、李光弼。进军西京,若唐帝(玄宗)逃亡蜀地,必途径甘凉道。适时可安排姑臧、武威、敦煌、酒泉各袄庙所藏健儿,倾巢而出,斩杀龙首,血洗中原、关中、河西、陇右……恨不能亲为,舐汉狗血肉,还我黑水白山。

  (作为)阿提拉大单于最后一支,已经隔海(Atlantic)相望大秦。再次越过高原山脉Antis,再临茫茫大海。这里的Tahuantinsuyo大巫师告诉我们,这里已经是盖亚之缘,茫茫大海之西是神界。(因此)我们决定驻足这里,留下我们Hun不朽的传承与密匙。(虽然)暗含着杀戮与征服,却也给我们带来了希望与未来。

  (一定)会有一天,冒顿大单于的后代会发现你的所在。赋予他、引导他、感化他,让他深知自己所承载的使命——伟大的头曼城之王终将统治这个世界。

  营州柳城,大燕王大殿之内,灯火通明。肥胖的三镇节度使安禄山眯着眼睛,右手扯着一个煮透的猪肘子,左手直接拿着酒缸,不时地拿起来向口中倒去。借着酒劲,他已经不怕所谓的大逆不道的话了,口齿不清的吆喝道:“哎……哎,你说李三郎老儿(唐明皇李隆基别名)也就不过如此么?还不如我这边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痛快。可怜了我那玉环姐姐喽,生的如嫩藕一般,让这老儿给糟蹋了,每次我去长安城觐见,看到就他妈的闹心。要不老子也不至于下了这个决心,其实当不当皇帝已经无所谓了,这大半个李唐江山已经是我苏定安(Sogdiana,即粟特。中亚腹地今属吉尔吉斯斯坦)家名下了。就是看不过那老儿,天天沾着我那姐姐,我非要打到长安城去,把这帮汉狗杀个片甲不留。”

  一旁的太子安庆绪,倒是格外冷静,看到父王已经颇有些醉意,下台阶的说道:“父皇今日饮酒有些多了,要不早些歇息吧,大军随时候命出发,等着杀到洛阳后再痛饮不迟。”安禄山十分疼爱这个足智多谋的儿子,有时又觉得他过于小心谨慎,便挥手笑道:“不碍事,不碍事。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我没喝多,高兴罢了。”安庆绪可能还是有些不踏实,再次抬头问道:“父皇,儿臣一直不明,难道我们真的具备了挑战盛世大唐的能力么?贞观之治,开元盛世,也不过就是几十年前的事情而已,李唐正值富强,富庶已极,百姓生活无忧无虑。我们已是封疆大吏,掌管唐朝兵权,坐拥财富不计其数,何必要冒这个险?”

  只听“啪”的一声,安禄山手中的酒坛在地上摔得粉碎。怒目圆睁,冲安庆绪吼道:“男儿志在四方,齐家治国平天下,无日不念称王称霸。你这个没出息的孽子,我大军征伐在即,竟然说出这等自毁士气、扰乱军心的话来!”四下见大王真的发起怒来,连忙纷纷岔开话题,替太子圆场。

  安庆绪年轻气盛,有些不服气,更是站上一步,冲着父亲吼道:“今天大家都在场,父皇你就给我们说说看,我们哪里来的必胜之势?定能如你所说攻下东都洛阳,直捣长安。也让大家心里踏实,仗打的明白。”

  又是一块带着骨头、冒着蒸汽的肘子“嗖”的一下向安庆绪这里飞来,看样他今天成心和老子过意不去,让父王下不来台。片刻僵局和沉默之后,安禄山大吼一声:“好!为父的就告诉你,什么叫做胸有成竹,当真以为你父王只是一时气盛、一节莽夫之举?我酝酿十年,早已剑指长安。是你,今天非*我说出来的!”

  大家都惊呆了,这些年,只看到眼前的这位大王骄纵蛮横,恃三镇节度、权利熏天,把控唐朝北方边戍大权,从不将长安那班文官武将、乃至唐明皇放在眼里。到真不知道他哪里有什么卧薪尝胆、暗中磨拳之举,今天借着太子的莽撞,其实都期盼安禄山能说出个三三两两来,打消很多人心中的顾虑。毕竟,放着太平自在的日子不过,非要起兵谋反,一旦失败,全部都会搭上身家性命。

  大殿之上,只听见安禄山郎朗说道:“我有九备,潜移默化、暗自生根,盛唐实已外强中干,强弩之末其势不能穿缟素

  1。兴科举之制度,用舞文弄墨无实干之人。两汉虽好儒,尤重武将,故而捣覆匈奴,驱除鞑虏。魏晋虽尚清谈空议,尤为武将开国,兵屯自丰,不废兵戈之念。南北两朝,铁马兵戈、征战不断,力取中原之间,兵士自强。南朝虽好文章辞赋,偏安一隅,然终未能遍染全国,仅历四季。隋唐秉承北周府兵开府之制,本可自保。我昭武九姓,潜入宫室,言及主听。终使高宗武曌,开科举之先河,舞文弄墨、纤肤之人,主导皇廷。现李林甫昏庸,杨国忠篡逆,高力士腐内,文人自扰之势成。

  2。武将无人可用,国防形同虚设。府兵制既已破败,兵农合一难以为继,残障老儿、纤弱跛脚成为士旅之人。前有高丽征伐之战,后有吐蕃踏疆之忧。军队之内,腐朽不堪,征伐之力难以为继。继而选用我杂胡蕃人,以戍边疆,顺势做强,尾大不掉。高仙芝、封常清、哥舒安虽有蛮力,尚为受制带病之身,惟郭子仪、李光弼骁勇有谋,怎奈双拳难敌四腿。

  3。利益熏心,德化不兴。我胡商足舞中原,将工商之势遍及全国。州郡道府,黎庶平民,皆以利益置为崇尚,富商大贾为人之钟鼎。自两汉而始,士农工商,商为最末,崇道论学,德化倍盛。魏晋之风,管宁、邴原终老乡里,传道授业,不肯出仕,萧萧大家之行。时至今日,道已尽丧,民风熏染铜臭之殇。国之根基何在?

  4。租庸调穷途已末,鳏寡老幼无所可依。两汉之初,三十税一,百姓乐服;鳏寡孤独皆有所养,逢涝旱蝗螟国家常平仓皆以给取。盛唐虽富,民不自保。衣食住行,难以为继。劳作经年,不堪都城土地房屋之涨,老病残幼皆靠自食其力。民无所依,居无定所,可不自乱?

  5。虎狼在侧,难服四邻。开唐之初,便有突厥之患,亡有刘文静妥协之策,已然降于外藩。贞观之后,吐蕃渐成气候,数次连横西域,扰其边镇,遂有文成公主屈尊异域之痛。怎奈高丽征伐不利,西侧北土互为牵制,虽有安西四镇之固为,大唐盛世之表象,外交之险,不绝于朝。纵有班定远智勇有谋,难解盛唐八荒之扰、四面之颓。

  6。北方农业不兴,仅靠江南供给。关陇漕运不济,洛阳无水路可行。人口众多,口丁仅几分地可为。自给尚且不足,何来满足官府朝廷之费度?且江南织造发达,民田多为桑蚕之僻,以求厚利丰钱。稻谷之劳力,不减于桑麻,然粜米之所得,不及桑植之十五,孰可为之?若我等攻陷洛阳、陇右等产粮之地,残唐仅靠江南八道供给,不攻自破之势成。

  7。费黎民之劳力,换外域之无用玩好。丝绸之路,海洋之线,来海外玳瑁、象齿、麝香无用之玩好,尚西域蕃豆、锡器、香料之奢靡。使国民日夜劳作之力役,汗滴耕田之辛勤,化为宫廷富室之嬉戏服玩。损盛唐之元气,丰异族之功力。

  8。交通之铺张甚费,马匹之交换无度。盛唐极重道路宽旷,发榆林北境至其牙,东达于蓟州,长三千里,广百步,举国就力役,开为御道。伤民无度,怨声载道。五里设邮,十里设亭,三十里为驿和传,日夜兼程,马厩无数。而唐朝不产马匹,只得用丝绢与西域索换。起初三十绢换一马,后至六十绢,不堪其用度,耕地转而桑麻之用。

  9。三省六部,凤台鸾阁,互为牵制,政令不出宫廷。虽为合理之三省六部,然尚书门下互不想让,凤台鸾阁貌合神离。而武曌自设内卫府,行事不予朝廷想干,肆意妄为,杀戮无数。往往事发一段,追根溯源,互相推诿,无人担责。事效低下,地方与中央互为牵制,藩镇之势已成。

  我三镇兵士十五万,控弦之士五万有余。我部从营州发兵,史思明略定河北,杂胡尚武,民风剽悍,以一当十。尚有以上九胜,无往而不至,所向披靡,可有疑虑?绪儿,为父的苦心经营,你可知否?”

  一番话听得大家目瞪口呆,真没想到平日里五大三粗的安禄山,竟然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让人不得不心生佩服。原来为了起兵反唐,他已不动声色的筹划多年,真是个城府极深的统帅。安庆绪的心也踏实多了,顺口又向父亲问道:“父王,这样说来,我们苏定安的后代,天不怕地不怕,没有人能阻挡我们的脚步了!”

  谁曾想,听到这里,安禄山变得沉默不语,酒也醒了大半。他缓缓地转过身子,面向东北方向,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口中默默叨念:“老人家,您可以放过我们九姓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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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之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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