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事情再次结束时,玉格格对陈一博的表现并不满意。但当她看到陈一博那大汗淋漓的样子时,又从心里产生一种从未有过的心疼。她不由替陈一博擦了擦汗,有些歉疚地说:“都是我,看把你累成这样。”这也许是玉格格平生第一次对他人说过的带有自责意味的话。此话一出,让陈一博感动得热泪盈眶。玉格格也知道关心别人了,陈一博就更紧地揽住玉格格光洁的玉体,口里含混不清地说:“我的格格,有了你这句话,我陈一博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玉格格一下子堵住了他的嘴,娇嗔道:“不许胡说,我不让你死,我不让你死……”话没说完,就听外面脚步声起。
陈一博和玉格格一下子慌张起来,他俩一下子分开,情急中匆忙穿衣。眼见得外面的人就似要闯进来,陈一博的心里就象揣了个兔子,此时正蹦蹦跳跳地要从嗓子眼里钻出来。当陈一博在心里喊着完了的时候,那脚步声却在不断靠近时没了声息。手忙脚乱的陈一博和玉格格本来担心得要死,一听外面的人象消失了一般,本来紧张着的玉格格立刻放松下来,她敞着没扣完的胸怀,迎着陈一博撒娇说:“给我扣上!”那般不管不顾的样子,让忙手忙脚的陈一博无法顾及。此时的陈一博一边提着裤子,一边心急火燎地朝外面努努嘴,意思是外面有人。玉格格却象没听到一样,直瞪着他一动不动,那副雷打不动的样子让陈一博别无选择。他急匆匆系上腰带,忙上前给玉格格抠扣子。还没等里面的收拾利索,就听外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喊:“翠红,看你后面象狼追着咬似的,有啥急不迭的事?你是找玉格格吧?”
外面那叫小翠红的只好住了脚步,急匆匆地问一句:“是啊!你看到她没有?”
“好象刚刚去后花园了。”
“怎么会呢?”
“连我的话也不信,那你还问我干嘛?”
“不,不是的!我是眼瞅着她进了这个门的,怎么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又跑去后花园了?王爷正要急着找她呢。玉格格真是个爱闹腾的人,要找到她,就得有飞毛腿的功夫。”
“你还叫屈啊,你要是不愿干这个差使,我明天跟王妈说一声,拿上你的工钱回你的老家去守你那个不中用的丈夫算了。”
丫环小翠红听了小嘴一撅,“柳丝姐,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竟出这么个歹主意来治我。你心眼这么坏,就不怕我那好心的姐夫休了你!”
“好你个没大没小没深没浅的小蹄子,竟敢拨你柳丝姐的趣,八成是你看上我家那个呆头男人了吧?要是这样,看在咱们姐妹情深的份上,我就把他送给你了。”
那叫小翠红的听了,一阵脸红,“丝丝姐,你——”
“有什么可脸红的,女大不中留嘛,想男人也是正常的。”
小翠红还没等柳丝丝再继续说下去,就臊得一溜烟跑了。
室内的陈一博和玉格格听得清楚,就趁外边说话的工夫,赶忙了穿好衣裳。陈一博的心还在扑通通乱跳。玉格格穿好了衣服后,立刻就恢复了常态。她一步抢前,就要冲出去。陈一博眼快,一下子拽住了她。他指指门外,提醒玉格格门外有人。玉格格刚想说话,外边的柳丝丝又说了,“这世上的事,没有不透风的墙。要不故人怎么说隔墙有耳呢?所以呀,这人还是不要干那缺德的事,没准这一举一动,上天都在盯着呀!要不怎么会有不是不报,时辰未到的话呢?这人的命,难道真是天注定?你说我柳丝丝一不偷二不抢,更没干那伤天害理的事,可又为啥这么命苦?谁不说我那呆头男人老实,可他跟邻居小妮子的事,还不一样传到我耳朵里去?这个挨千刀的,竟背着我干这种事。你说他干就干了,为什么还要让人知道。知道了也不要紧,只要我不知道就行。可那些平日里没事都能搓弄出个故事来的传舌妇们,又如何能让舌头闲着。常言道,唾沫星子淹死人,我柳丝丝真个要叫那些长舌妇们的唾沫星子淹死了。”
柳丝丝叹了一口气,就渐渐走远了。陈一博听了,觉得柳丝丝的话里有话。这个柳丝丝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是借自己的事来提醒他们。可是玉格格却满不在乎,她调皮地对着沉思的陈一博说:“我说没事就没事。好了,我先走了,回头见。”
玉格格打开门,却又返身亲了陈一博一口,说句:“想我!”
然后就在陈一博的茫然不知所措中轻飘飘地飞了出去。
当小翠红找到玉格格的时候,玉格格已经在王爷的书房里了。淳亲王要带玉格格去参加皇太后的生日宴会,可偏偏玉格格却跑得没了影子。派小翠红去找,等了半天,玉格格回来了,可找的人却不见人影。本来火冒三丈的淳亲王真想好好训斥玉格格一番,可一见玉格格婷婷玉立地站在面前的时候,那气就先消了一半。再等玉格格那一声阿玛叫出声来,心中的气也就烟消云散了。王爷就赶紧说:“快换件衣服,跟我进宫,今儿可是皇太后的七十大寿。”玉格格说:“我不想去,皇宫有什么好玩的,净是些不男不女的阉货,我一见他们那副德性就想吐。一听他们那阴阳怪气的腔调,脑瓜子就疼。”
“你看,又胡闹。皇太后可是天天都在想你哪,你要不去,就自己去跟皇太后请假吧,我可做不了这个主。”玉格格不高兴地说:“亏你还是个王爷,连自己女儿的事都管不了,这个王爷不当也罢。”
王爷听后叹了一口气:“都让你额娘把你惯坏了。如此下去,将来如何嫁得了人啊!”
“我不嫁!我有了,这不用你*心!”
那玉格格慌不择言,一不小心,差一点就了天机。也幸亏王爷是个大老爷们,对女儿的心事不太了解,故而,也就没上心,只是觉得这面前的女儿太任性了。
淳亲王把那张老脸一拉,拉长腔调不满地说了一句。
“什么?”
王爷一时没明白玉格格的话,紧盯着她问。
玉格格立刻察觉到失言,忙改口道:“我一辈子都不嫁人,我要陪额娘。”王爷无可奈何地摇头,“罢了,罢了。这么不懂事,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我不乐意长大。”
……
就在这时,气喘吁吁的小翠红却闯了进来。刚好王爷对玉格格的不满引发了他对小翠红的火气。王爷气冲冲地训道:“连个人都找不到,你这丫环是怎么当的?干脆让王妈把你辞回家得了。来人,叫王妈。”
小翠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求王爷宽恕。王爷不饶,幸亏一边的玉格格出面求情,王爷才答应把她留下,并吩咐家法伺候,以儆效尤。
陈一博千方百计从玉格格的口中探明了是玉真庵了因师太给玉格格出的主意后,心中一直忐忑不安。这天,他一个人悄悄找上山去,想见了因师太一面,顺便打探一下虚实。可是庵中尼姑一直不肯让他进庵。惶惶不可终日的陈一博终于想出了办法。这天,他男扮女装,又花钱雇了一个女佣作伴。自己装成一位又聋又哑的老太婆,要去玉真庵许愿。女佣按照陈一博的吩咐,径直去得玉真庵。进得庵后,陈一博硬是要找了因师太。尼姑们先是摇头,在女佣的一再坚持下,一位年长的尼姑出来问了几句话,看了看陈一博,方才把他们引入静房。
静房香气扑鼻,当中一灵牌供奉其上。陈一博一见,大出意外。灵牌写道:“玉真庵庵主了因之位”。年长尼姑双手一揖,“敢问施主可是国子监学正陈一博吗?”老尼姑这一问,可让陈一博吃惊不小,他抬头看了尼姑一眼,但见那尼姑目光祥和,面带笑容。陈一博想,今日可真是遇见真人了。一不作二不休,瞒是瞒不过的。于是,他就点了点头。尼姑拂尘轻轻一点,一纸书笺就轻飘飘落到陈一博的胸前。陈一博忙伸手接住。尼姑见此,双手合十,轻颂一声“善哉”,又说,“施主保重,老身告辞了。”
陈一博拈纸一看,几行绢秀的小楷赫然入目:山水是山水不是山水又是山水人间有仙境不识仙境却入仙境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圆亦方方亦圆心中有缘不圆亦圆方虽方想方则方无方则圆世上事犹未了何不以不了了之?
尽管陈一博学富五车,但他对那一番语句却不甚了了,更难以完全参透其中奥秘。就好生收了信笺,待回去再行参悟。此番进得庵堂,虽未见到那位老尼姑,但此人已去,他心中的顾虑已解。他不会再担心这位了因师太会泄露他和玉格格的秘密。他觉得了因死得真是时候。带着这种心情,临行时,他又对着了因师太的牌位恭敬地嗑了三个响头,然后才放心地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