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男人聚首
（一） 潘兮
我不相信。
叶子，是不会飞翔的翅膀。
翅膀，是落在天上的叶子。
潘兮，就像是一枚叶子，一星杨花。她很美，也很渺小，渺小卑微到丝毫没有“存在感”。
就像她的皮肤，白，是那种在风中在泥中打滚的泥白，泥白里面又掺带些灰，迷蒙、视若无睹。
就像她的身世，虽名义上是孔家三小姐，实际的秘密又有几人知道，知道的人又情不自禁地为她哀婉。
中午将要做完饭的时候她出去了一趟，说是出去寻找莫旗卷大哥，喊他回来一起吃饭。
上官世锦想要陪着她去，她调笑着说好好把握苏生制造你们相会的机会。
苏生便需要陪着她去时也被他委婉拒绝：上官世锦在司徒婉约面前就是个呆子，你陪着他给他打打气圆圆场。放心，我一个出去没事的。
当她回来的时候，身边的确带回了莫旗卷，而且还多了两个人。
（二）莫氏三兄弟
这或许是莫旗卷的两位哥哥吧，苏生心里略微一转便思考出那两人身份，忙站起身来，微笑道：“旗卷兄，这两位哥哥，还不快快与我们介绍！”
“听三弟说这里有位少年英雄，”
一位身着黄衣漫漫，手执一扇，眉目俊朗，躯体健硕好生威武豪气微微抱拳道：“今日一见，果真真端的是龙眉星眼，顾盼神飞，不出半月，必将是江湖第一风流人物！”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老二，”
在苏生稍显面红耳赤时，后面又跟进一人，笑道：“这位公子自是风采照人，何须你来溜须拍马。”
只见来人也是身着风沙漫漫黄衣，身材颀长，鼻挺唇厚，自是一番潇洒骨骼。
心情略微抑郁的上官世锦听到几人对话，仿佛遇到失散多年的兄弟般，心情也跟着豁然开朗，起身走上前去，拍了拍苏生屁股。
在几人怀疑自己行为不端或者性-取向有问题时，上官世锦笑道：“让我也来拍拍马屁！”
这个小梗逗得潘兮婉约一笑，上官世锦自是得意，眼睛往后偷瞄：司徒婉约果然也笑了。
她笑得依旧那么美！
莫旗卷大笑：“王公子果然不拘小节，不出半月，也必将成名于江湖。”
上官世锦来趣了，像是受委屈的姑娘含羞笑道：“莫兄，你们拍这位‘马’兄将是第一风流人物，为何到我这只是成名，难道我不能是第一风-流人物，至少也可以是个并列第一嘛！”
说完几人俱是大笑，端的自是男子汉大丈夫之间的豪言壮语、意气风发。
莫名的，上官世锦心内得下这样一个结论：
——爱情真是伤人，女人真是麻烦，男人们在一起喝喝酒说说笑，不拘小节胡胡闹，再邀上三五好友，横槊赋诗临江奏乐，再来个华山论剑邙山比武，这样的男人世界将会是多么豪迈雄浑，而又丰富多彩！
——哎，总之，有女人的世界就是会有麻烦。
——不过，他不曾想：如果世界没有女人，那又将是多么混乱多么麻烦！
苏生适时地打断，对着欢笑的莫旗卷，掏了掏耳刺，妙叹道：“旗卷兄，兄弟我已洗过耳朵了，准备恭听你介绍两位兄长呢！”
“吁，抱歉抱歉！”
莫旗卷拱手欠身，指过苏生上官世锦，向两位兄长报告道：“苏生。不是百无一用的书生。苏醒的苏，生灵的生。”
“王世锦。”
又笑望着潘兮，笑道：“那是潘兮姑娘，咱们回来的路上已经见过！”
半转身段，一一指过自家两位兄长：“这是我大哥莫风尘。这是我二哥莫色昏。瞧他手里拿着折扇，长得一脸戳子相，还想自比楚香帅！”
哈哈！真是讨打！
莫色昏没有与他计较，抱拳行礼道：“莫色昏。”
“莫理那呆子！”
莫风尘抱拳正言道：“莫风尘。”
苏生上官世锦回礼：“苏生，见过两位兄长。”
“王、、、抱歉三位兄长，小弟乃是上官世锦，昨日蒙骗了旗卷兄，还望海涵。”
莫风尘仿若没听到，搂着上官世锦肩膀，笑道：“走，咱们喝酒去！”
——有时没听到，就是不当做是事，就是一种原谅！
几人竟丝毫没有把司徒婉约司徒凌云放在眼里，挂在嘴上！
（三）活宝
没有放在眼里挂在嘴上，却记在心里：摆摆架子在三个并不算什么，算什么的是司徒婉约的话。
“大漠风尘日色昏，红旗半卷出辕门”
一张八仙桌，八人刚好够坐，落座后，司徒婉约捏起一颗菩提，淡淡出口：“可惜了，振奋激昂的诗句让小女子说出实在有愧。”
而后也不做作也不屈尊，起身行礼后，端起一支玉杯一饮而尽盏中酒，道：“小女子司徒婉约，方才见几位英雄会面，不敢上前打扰，望几位兄长海涵！”
“在下司徒凌云，刚才不敬之处，”
司徒凌云仿佛也变了个人似的，收敛平时傲气，站起身来诚心诚意道：“我自罚三杯，敬请海涵。”
司徒婉约望着表哥毫无水分的自罚三杯，知道他以前或许还介意自己不是司徒世家正脉，现在绝不会多想，想来自己对他说的话有所作用，也因为他听出自己的意思：那三人绝非平凡人物，好生接触。
于是莞尔一笑为他欣慰，也知道表哥也必将成长为一代英雄。
上官世锦不明白所以然，但也为他感到开心，也为自己昨日欺骗莫旗卷说是王世锦而站起来倒满三杯，道：“司徒兄，我来陪你，也请莫兄海涵！”
莫氏三兄弟与苏生相望一眼俱是大笑，也满上几杯，站起与自罚的两人佩饮。
——男人的世界，有时也是这般奇妙。
——有时，男人的奇妙并不输给女人。
——呵呵，望君一笑：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饮罢，将坐。
莫色昏一时兴起，在苏生将坐时，抬起右脚，无声无息间勾起椅子，准备试试苏生功夫。
结果自己抬起右脚，苏生在这一刹那左手顺势借力抄起莫色昏椅子，身子忽一转身，右手抄起莫色昏脚尖椅子，迅速放在莫色昏屁股下，又一转身，坐在板凳上。
莫色昏大惊，惊后大喜，都叹道：“兄弟，好快的手法，好俊的功夫！”
苏生微笑回道：“不不不，是莫二哥脚下留情了。”
莫色昏抓耳笑道：“也却是我如此。”
——看不出，这豪气的人儿竟也会厚起脸皮来！
“哈哈。”
莫旗卷笑道：“终于有人帮我出了口恶气。以前某人手上脚下嘴里可都没留过情，现在倒是留情了。”
“苏兄弟，来，我敬你一杯，先干为敬！”
“来，干。”苏生端起酒碗张口就喝，真是没啥说的。
“大哥，我怎么感觉咱家要出一个楚香帅那样的人物啊！”莫旗卷又接着调笑道。
“那敢情好。不过，咱还是需要照照镜子吶。”莫风尘回笑道。
“怎么个出法啊，莫三哥，直说嘛！”上官世锦也不禁来了兴致问道。
“前辈楚香帅鼎鼎大名，轻功天下一绝，行踪更是神出鬼没。江湖上被香帅‘光顾’之人，都觉得万分荣幸哪！”
莫旗卷眼神炙热地说道：“香帅只盗非常之物、获非常之人之芳心、、、”
“老三别磨叽了，”
莫风尘急喝道：“废话少说，楚香帅那样的人物，我不行，你不行，老二不行，难道你说的是苏兄弟、上官兄弟、司徒兄弟？”
“我说的正是咱家老二。”
莫旗卷笑道：“香帅所盗之处皆流下淡淡兰花清香。咱家老二虽然没有那兰花香，倒是、倒是手上也留情、脚下更是留情，处处留情啊！”
莫色昏本来听着三弟夸自己还很高兴地饮着酒儿，忽又细想，娇骂一声道：“你个老三，什么不学好，就会埋汰我啊！”
“老三你个耍贫嘴。”
莫风尘反应过来，拍了一下莫旗卷的头，笑道：“不过，你说的对，咱们以后就喊他莫留情吧！”
莫旗卷笑道：“不对呀大哥。你这样一喊，二哥以后是留情呢还是莫留情呢！”
苏生他们几人笑了，上官世锦更是喷出了口中酒。
过了一炷香时间，司徒婉约忽见酒已不多，拉起潘兮，向门外马车走去，从车中递给潘兮两坛胭脂红。
司徒婉约想了想，觉得不妥，把胭脂红收回一坛，又从里面取出三坛泸州老窖。两人嫣然一笑回到店内！
——胭脂红这女人喝的酒，让几位大男人喝岂非是一种侮辱！
——当然，在女人看来，男人喝胭脂红是一种糟蹋！
莫色昏打趣道：“美酒盈樽，美人当前，果真真绝美之事！”
莫旗卷也附会道：“大哥，咱们喝了这么多年自酿的烧刀子，却比不上人家泸州老窖一口一滴啊！”
“你们两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莫风尘笑道：“这酒虽好，但能比得上咱那老头的竹叶青吗！一直让咱们看着，碰都不让咱碰！”
莫旗卷莫色昏贼贼一笑，明白了老大话的意思，且自饮酒沉默！
上官世锦望着苏生，为司徒婉约打抱不平道：“好呀，三位兄台果真是异人！”
苏生也配合着问道：“此话怎讲？”
上官世锦笑道：“都说吃了人家的嘴短，这三位兄台倒是嘴长，而且说不定手也很长！”
——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
司徒凌云也明白，笑道：“车上还有很多，等会且留给兄长，算是刚刚不敬惩罚！”
莫旗卷搓着手笑道：“哎，这怎么好意思呢！”
——见了好酒，搓手流口水是酒鬼特征之一。
“对，对，怎么好意思。”
莫色昏笑着接道：“怎么好意思不拿呢，不拿岂非辜负了司徒兄弟的美意。”
——这一对兄弟，这一对活宝。
——男人，有时活宝些岂非不受人欢迎？
“哎，你们还真是好意思！”
莫风尘却笑着打击他们道：“真是鼠目寸光！”
——这俨然不是因果关系。
虽不是因果关系，但莫色昏莫旗卷已明白老大的意思，两双眼睛绽放着幽蓝的火光：对美酒的渴望，渴望到燃烧自焚的地步！
苏生看着这可爱的几位兄弟，明白他们的意思，唇角渐渐浮起他那慵懒却又十分潇洒的微笑，懒洋洋地弯腰向下拾起孔瘦马私藏的竹叶青。
——竹叶青原来才是莫风尘的终极目标，这莫风尘果然是酒中之鬼，酒鬼中之酒鬼。
苏生懒洋洋地抱起酒坛，显得毫不在意，身边的五个男人，甚至连司徒凌云也担心他一不小心会打碎酒坛，只见酒坛果然从苏生手中脱落，几人的心都悬到嗓子眼里了，然后碎了。
然后又破“心“重圆了，原来苏生和他们开玩笑，酒坛就快落地破碎时，苏生右手一点一夹一提，便将酒坛送于桌面，展开一副欠打的微笑：“有惊无险，稍安勿躁！”
正当分酒时，忽进来一人，急切附在司徒凌云而后吐露一两句话。
司徒婉约知道自己手下不会如此没有分寸纪律，此般必是别有原因。
待来人退后，司徒凌云微微一变面生愤怒之色，却说道：“令帮今天又来了潇雨使、围棋二子，正午时分给关王冲授礼封为堂主！”
司徒婉约微微一笑：“还有呢？”
司徒凌云道：“关王冲晚上会来荡平关家镇！”
莫氏三兄弟神情一紧：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司徒婉约转了转眼珠：“还有呢！”
司徒凌云支支吾吾，忽又大笑道：“还有，宰了司徒狗！”
上官世锦为司徒婉约担心，然而司徒婉约却神情自若，轻轻哼了声，淡淡开口：“那晚上不就见分晓了！”
（四）不太可能
上官世锦平复了下心绪，说出自己的疑问：“不太可能？”
司徒凌云问道：“什么不太可能？”
上官世锦道：“令帮乃尚焉留前辈一手所创，他以仁义著称江湖，不可能放纵底下门徒胡乱非为！”
莫旗卷饮了杯酒，一洗原来嘻哈活宝面目，正色道：“本来关王冲就已经足够难以对付，想不到又加上令帮二使二子，恐怕有点棘手。”
莫风尘缓缓说出自己的担忧：“恐怕，此中还有别的隐情！”
“确实如此。”
苏生分析道：“令帮不会纵容关王冲胡乱杀人！”
忽想到什么，惊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