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无题》李商隐
(一)
五行相生,润水坐西。四月初五正值清明节,白家村村民纷纷踏青为逝去的故人扫墓焚香。此时,万里无云,午间的阳光洒下亮丽的光辉。在西面水润堂外的青山之间,一处斜坡之上,走来四名朝气蓬勃、英姿焕发的年轻人,正是莫天歌一行四人,依照墨红女所留书信前去相见。
空山新雨后,阳光照得枝叶上的露水一片晶莹。天歌心情畅快,大步地走在众人前面,只见那斜坡上一条数尺宽的小道蜿蜒伸向远方,两边翠绿的竹林挺立,一阵清风吹过,沙沙声响作一片。
“珺兄弟,你也真是的,莫名其妙地把姑娘家请来,又莫名其妙地让人家走了。”
“......莫兄弟,你就别再生闷气了。”
“呵呵,珺兄弟,你是不是怕月淇也生你的闷气?再说了,那姑娘好歹也是个堂堂的堂主,你就不给人家一点儿面子呀?”
“死天弟,你要再挤兑我哥,今晚别想吃我炒的菜!”
令狐燕秀眉一皱,出其不意地在天歌手臂上掐了一把。
“哎哟!好了燕妹,别闹了。”天歌拍拍手臂,脸上一本正经,又向苍月淇说道:“月淇啊,我不是、嗯,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在想,既然那司徒熠菲对珺兄弟有意思,何不将她争取到我们这边呢?至少也可以从她那里问出,左凌峰要打什么算盘吧。”
原来今日一大清早的,天歌为令狐燕喂过药之后,便走进令狐珺房间,欲叫其陪同练剑。谁知刚走进房间,没有见着令狐珺,却见着一名身着皮制衣裙、妆扮艳丽妖娆的苗族女子,兀自对着水盆梳洗。天歌正目瞪口呆、觉得莫名其妙之时,那女子见有生人闯了进来,抽出身后的柳叶双刀,“呼”地闪身而至劈砍过来。天歌飘身退至院落中,抽出身后长剑与其缠斗起来。不过十数招,司徒熠菲在天歌化入“破刀式”精妙剑意的“云雾十三式”面前败下阵来。天歌一剑抵在那雪白的颈脖之间,正欲将其擒下捆缚、再细细盘问之时,令狐珺和月淇都穿着睡服,未及梳洗,一起从月淇房里跑出。一番解释后,司徒熠菲收过双刀,朝着珺淇二人怒瞪了一眼,飞身离去。
“好了,别再提那司徒熠菲了......啊,还是说说蝶姑娘的情形吧。月淇,你怎么看那白玉泽夫妇的蛮横无理?白老爷子怎么也不给个明白的判定?”令狐珺正尴尬无比时,一下想到在五堂总监府,也就是那白玉鸿府邸中做客时所见,便转开话题。
“是呀,蝶妹妹已经够可怜的了,那白玉泽夫妇凭什么要赶她走呀?还有啊,偌大一个白家村,竟然只有叶明安、孙员外和他兄长这三人,为蝶妹妹说好话。”令狐燕也想起众人齐齐向白鹏英老爷子发难的情形,白翊蝶那美目都哭得红肿的凄惨模样又浮现在脑海。
“哎,燕妹妹,不是那些人铁石心肠,而是这里面牵扯着很多关系到利害的东西,人人都缄默不语、明哲保身罢了。”月淇眉宇间一阵紧缩,叹了口气说道。
“啊,月淇,你是不是想说,那白玉泽想借着蝶姑娘身世之事,来打击他大哥,为将来继承村长之位早做打算呀?”天歌双手交错抱住胸前,抬头说道。
月淇点了点头又叹道:“莫大哥说得不错,这江湖上哪门哪派不分个派系党系、明争暗斗的?我爹爹治下的苍龙派也是这样,不想在这世外桃源一般的白家村,竟也有这些个名堂存在呢。”
天歌又说道:“还好白老爷子将这事儿搁置了下来,以后再议。嗯,我总算明白火、土两堂的堂主,啊,也就是那白元赫、白元兴兄弟,为何总是对那白玉泽不感冒了。看来他们两应是站在五堂总监白玉鸿这边的。”
“哎呀,这些江湖门派的,为什么总是要分个你这边、我这边的?大家和和气气做朋友,有什么不好的?”令狐燕将手中摇晃着的树枝丢到地上踩碎,皱眉嘟嘴,一时不快地说道。
月淇听着令狐燕的气话,掩嘴一笑,说道:“燕妹妹,你没有亲身处在某些风尖浪口的位置,自然不知道一些道理。说简单点,人呐......都有不同的性情、不同的喜好,也许你喜欢的,别人不喜欢;别人喜欢的,你又不喜欢。久而久之,因为性情、观念上的间隙而起,人以群分,自然就分了个你这边、我这边的。”
令狐燕顿时沉默不语,似乎悟得几分,眼珠子一转,跑到天歌身边拉住其衣袖,娇喝道:“那如果有人也喜欢我的天弟,是不是也要跟我站到一边呀?”
天歌一时间哭笑不得,和令狐燕打闹了几下。令狐珺却和月淇相互间瞧了一眼,二人都是愁眉紧缩,显然是想到了中午来到木置院落,亲自为天歌四人下厨的凌晴。
这时,在前方的竹林深处,一阵刀剑相斗声隐隐传来,天歌四人闻声而去,绕过一片片的竹丛。待得那铿鸣的刀剑声已听得真切时,天歌四人就看到,远处一全身赤色妆扮的红衣女子,和一名青面獠牙的丑陋男子、一名金冠紫氅的白脸小生纠缠打斗在一起。
“啊,墨姐姐!”令狐珺见那女子正是墨红女,按捺不住心里的惊喜,脱口喊道。
此时那墨红女正手持着“歌殇”软剑,将那如灵蛇一般的剑身舞得密不透风。那一俊一丑二男子都手握巴掌宽的巨剑,虽也是招式凌厉间兼具着霸道与灵活,但是对上那墨红女的“云雾十三式”,若用力刚猛则被那软剑一弹一缓冲,便尽数化去力道;若用力轻柔,也跟不上那墨红女变化更快更轻灵的招式。于是三人对招拆招之间,就这样保持着平衡之态。
墨红女听到了令狐珺的呼喊,一时分神回头瞧去,那丑陋男子的剑身已经迫近其纤腰。哪知剑尖刚触及肌肤,墨红女腰腹间闪出赤色红光,那剑尖顿时被烧红、软化。那股热力霎时间通过剑身,传到那丑陋男子瘦如枯柴的手腕上。丑陋男子“啊”地一声尖叫,丢开巨剑,又瞧着远处天歌四人奔袭而来,心下一惊,回身拉过那俊脸男子,喝道:“老谢,敌人的援兵到了,咱们还是先走为妙。”那俊脸男子也瞧见天歌四人跑来,未及多想,一掌拍开那墨红女身形,便跟那丑陋男子一道退入竹林深处遁去。
令狐珺见那二人逃去,也不再追赶,转身走到墨红女面前,拉过墨红女衣袖说道:“墨姐姐,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怎么样,没被那二人伤着吧?”
墨红女将“歌殇”剑收入那精致的剑鞘,拍过令狐珺那俊朗的脸庞笑道:“傻弟弟,你姐姐的身手如何,你不是最清楚的吗?又岂会被那两个嵩山贼堂主伤着。”
令狐燕也走了上来,俏脸先是一紧,失望地瞧着那二人逃离,又笑着对墨红女说道:“墨姐姐,你说那二人是嵩山派的大人物呀?”
“没错,那二人正是嵩山派乔叶堂堂主何严律、忠昌堂堂主谢钰宾。啊,且不说那两个贼人,小弟呀,你倒也挺守时的,那字谜诗也被你们破解得了。”
“啊,墨姐姐,那字谜是月淇破解得的。”
这时,月淇也微笑着走到墨红女面前,欠身一鞠,行礼道:“墨姐姐,那日多谢你相助,解了我颅内寒气。”
墨红女赤脸上依旧笑意满面,说道:“月淇妹子,你跟姐姐我客气什么呀?你能瞧破那字谜,这般聪明贤慧,我小弟真是好福气呀。”
月淇听得面红耳赤,令狐珺也左右乱瞧着,心下好不尴尬。墨红女见着了,又掩嘴一笑,当她瞧见天歌站在一旁默然不语时,眉头微微一抖,脸上闪过惊异。
(二)
月淇将墨红女那表情瞧见了,不禁暗道:怎么墨姐姐瞧见了莫大哥,也这般惊异,难道莫大哥真长得像这白家村里的某人?这时,令狐燕蹦跳来拉过墨红女的纤手,姣喝道:“墨姐姐,我给你绍介一下,他叫莫天歌,是衡山派莫大掌门的关门四弟子,不过我平时都叫他天弟的,你也只管那么叫他就是。”说完,令狐燕又冲天歌吐舌做鬼脸。
墨红女似乎被闪电触到,全身一阵颤抖。天歌见那墨红女瞪着那双丹涂的赤目,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心下冷意透出。那墨红女蓦地张开小嘴,嘴角抽搐了几下,便走到天歌面前,又细细端详了一下,喃喃微语道:“那日我在擂台前就瞧你眼熟,不过情形危机,只顾着接过这‘歌殇’剑,却也没细想得许多。啊,天歌小友,你何时拜入衡山师门的?”
天歌一时惊诧,不知墨红女为何提及此事,也不多想就说道:“啊,墨......墨大姐,这事儿我不记得了,反正从我懂事起,就已经在衡山祝融峰了。”
“你真是莫大掌门的关门弟子?”
“是呀!”
“那......你可见过你父母?”
天歌一时沮丧,摇了摇头。
“你都一直在衡山上长大?”
天歌又点了点头。令狐燕见着天歌眼神间透出委屈,心下晦暗,便走上前挽住天歌手臂。
“你说你从小就没见过父母,一直在衡山上长大,可不是在骗我吧?”
“我没有骗你啊。反正师父说的,我一出生就是孤儿,就被他抱上衡山的。”
天歌说完,却见那墨姐姐一直皱着的长眉忽然一张,那张圆长的脸上现出欣喜之意,丹涂的双眼内也隐隐含着泪花。
“没错了,没错了,你就是......啊,天歌小弟,以后你也像我珺小弟那样,就叫我墨姐姐吧。”
“啊,啊?”天歌惊得目瞪口呆。
这时,月淇拉过墨红女衣袖,说道:“墨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你认识莫大哥的父母?”令狐珺在一旁也是满脑子问号,忽然一个念头在心间闪过:墨姐姐也身具衡山武功,难道她也认识莫大掌门?啊,对了!墨、莫、墨、莫,难道......
这时,墨红女将赤红的衣袖一甩,又瞧向四周,怕有人偷听,便说道:“你们且随我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于是,天歌四人收过心间狐疑,俱施展轻功跟随墨红女越过一大片竹林,又转过一个山头,便来到一处杂草乱蒲之中。墨红女俯身在地上,右手间青光微现,向那地上一拍,又立即侧着螓首聆听着什么,然后又走了几步。天歌四人正疑惑时,只见墨红女伸手一拉,一块伪装成土层的石板被抬到一旁,众人走上前一瞧,只见一处狭窄黝黑的地道口现于眼前,一条石阶只通向那黑暗尽头。
墨红女吹起一火折子,将地上的一个火把点着,先行走了进去,天歌四人也紧随其后。天歌走在最后面,便将那石板重新盖回。借着火光,天歌才瞧见这地道口长宽不过数尺,将将能容两人并肩站立。走过那几十步石阶后,前面地势平坦,又绕过几道弯曲的长径,天歌四人便随着墨红女来到一地室之内。待得墨红女将石壁上的油灯俱都点亮,天歌才瞧见这石室长宽都有数丈,甚为宽敞。石室内摆设简朴,不过一木床、一衣柜,以及桌椅一套,桌子上乱摆着几本蓝灰色封面的陈书、一个茶壶和几只土杯。那床边还放着几坛酒坛子,而酒坛子旁边......却是一具缠着几丛蛛丝、披着破旧红碎布的白骨!
令狐燕瞧着那白骨,“啊”地尖叫一声,扑到天歌怀里紧紧抱住,月淇见着也是一惊,拽过令狐珺宽掌。
“好了,不就是具白骨嘛,有什么好怕的。”墨红女见众人神情泠然,走上前径自将那白骨抬起,放进角落的一空箱子里。
“墨、墨姐姐,你、你终日和这白骨为伴,倒也不怕呀?”令狐燕抱着天歌脖子,转首向墨红女问道。
“燕妹妹,瞧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倒怕其一具不会开口的白骨来?说起来这人也算我的师父......啊,这事儿以后再告诉你们。现在这地室里也不会有人偷听了,我叫你们来是有一件要事,得让你们知晓。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说另外一件事。”
墨红女说完,便走到天歌面前,妖娆一笑,惹得天歌也不敢直视。心神微乱之间,墨红女玉指一道,打出一股气劲儿,竟隔空将天歌的要穴点住!
“墨姐姐,你、你干嘛呢?”令狐燕俏脸一紧,不禁怒喝道。
“墨姐姐,你为何点住莫兄弟?”
“你们别慌,我又不会杀了他,不过要再确定一下。”墨红女说道,便将天歌抬到那木板上,背朝上地平展开四肢。
“来,燕妹妹,且将你‘天弟’的上衣都脱了去。”
令狐燕惊得呆住了,不解道:“为......为何要我......我来呀?”
墨红女抬手一笑,说道:“只怕墨姐姐我来脱了,你会生气的。”
“哼,墨姐姐你真会说笑。死天弟,你可都听见了,这可是墨姐姐叫我做得,等下解开了穴道,你可别跟我翻脸啊!”令狐燕也不再羞涩,心下一横,走上前解下天歌背后的长剑,满脸绯红、呼吸急促间,便将天歌上身的白襟全都脱下。墨红女又倒来一碗酒,让令狐燕将那酒涂于天歌那灰脏的后腰上。
令狐燕见着那灰脏,不禁皱着秀眉,倒了些酒在掌心,闭起眼睛,涂到了天歌那结实温热的后腰上。
令狐珺和月淇见天歌后背上那灰脏处,在酒水中渐渐透出一片白条出来,最后竟是两个小篆之字。
“咦,‘堂玉’,墨姐姐,这是......”
墨红女见着,又是一阵惊喜爬上赤脸,丹眼内泪水也要流了出来。她解开了天歌要穴禁制,又亲手为其穿上白襟,一把将其紧紧抱住,几乎是哭着唤道:“好弟弟,你知不知道,墨姐姐这二十年来找你找得好苦,却没想道,你竟是被我爷爷从山西抱回了衡山?”
令狐燕、令狐珺和月淇听得,又是惊得呆住了。令狐珺觉得自己已猜对了几分,先开口道:“墨姐姐,其实你也姓莫,莫大掌门就是你爷爷吗?”
莫红女放开天歌,擦干眼泪,眼睛不住地眨着,笑着说道:“没错,我便是莫大掌门的亲孙女儿,本名莫小贝。傻弟弟,这下你可明白了,我为何会身具衡山绝学了吧?”令狐珺却被惊得说不出半个字。
天歌也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压抑在心中的委屈一下子全都从脑海里涌了出来,几乎也要哭了出来。他又按捺住委屈之意,擦过眼里几滴泪水,语气哽咽,连连说道:“墨......啊,莫姐姐,你真是我师父的孙女儿?你真认识我父母?此时他们又在哪里?当年为何要让师父将我抱上衡山?啊,还有你父亲,就是我派少掌门,为何又失踪了?你可知道他的下落?”
莫小贝被那一连串问题给听的迷糊了,但很快就情醒过来,抬手拂过天歌俊秀的脸庞,说道:“弟弟,你和你爹长得太像了,却和你娘一点也不像。至于你刚才问的那些问题,恕姐姐此刻还不能都告诉了你。你只要记住,你爹叫白展堂,本名白玉汤,你娘叫佟湘玉,他们夫妇本来在山西七侠镇营业客栈,日子美满温馨,但十九年前于山西叛乱中失踪。我也探寻了十九年,仍是杳无音讯。你爷爷.....啊,你爷爷姓周,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这就够了。”
天歌心中、胸中、脑海中全是惊涛拍岸,一时怔住了,喃喃自语:“我爹叫白展堂,我娘叫佟湘玉,我爷爷是大坏蛋......”
令狐燕见天歌伤心不已,一股情意爬上那俏脸,走过去将天歌那长脸抱进怀里,温柔地唤道:“好了,天......天歌,别想那些伤心的事儿了。别忘了,你曾经答应过我的,要永永远远做一个开心的杀蛙大侠呀。”
天歌心里一暖,将那些沮丧、哀怨、忧愁尽数赶走,起身搂过令狐燕细腰,又看向莫小贝说道:“好吧,莫姐姐。那些事我也不再追问了,没想到我爹就是二十多年前的‘盗圣’,那......我奶奶就是白三娘了?她老人家在六扇门,可还一切安康吧?”
“嗯,你奶奶一切安好,日后有空,你定当早去拜访她。她老人家可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呀。”莫小贝又擦过眼泪,接着说道:“好了,这认亲认完了,该说说正事儿了。珺小弟,你可还记得半年前你去那章王府盗得的玉殇佛。”
(三)
“啊,我记得,莫姐姐,你为何提起此事?”
月淇听得,心里闪过一丝念头,算计了一会儿,说道:“莫姐姐,那日你夺走‘笑姝歌殇’剑,莫非跟那玉殇佛有何联系?”
“呵呵,淇妹妹,真是什么事儿也瞒不住你。看来以后我珺小弟跟了你,可有得苦头吃咯。”
月淇听了,秀眉一皱,便有些不高兴了。令狐珺见了,搭过其肩膀拍了拍,又向莫小贝说道:“莫姐姐,那你盗去‘笑姝歌殇’剑,是不是为了劈开那玉殇佛,取走里面的武功秘籍和‘凌日贯月’名册?”
“嗯,正是。可是这两日,我试过各种办法,也无法用那两双宝剑劈开那玉殇佛。”
令狐燕刚擦掉天歌眼角的泪水,听得那些,问道:“哥,什么是‘凌日贯月’名册?”
这时,月淇拉住令狐珺,抢先说道:“据说北疆瓦剌部落脱懽袭杀鞑靼部的阿鲁台,统一蒙古部落后,这十多年来,国力渐盛,兵强马壮。脱懽死后,其子也先继位,称太师淮王。这些年来也先不断派兵骚扰我朝北部疆界,弄得民不聊天、山河尽赤。”
莫小贝又接过月淇的话语道:“据说也先一心想要南征我大明,于是暗中收买了中原许多的门派首脑、官场奸佞之人。这些个卖国求荣的奸贼聚到一起,便组织了‘凌日贯月’会,目的就是作为内应收集我朝军民情报,等着时机成熟,响应也先的南征。啊,这些事是我于两年前,从少林寺方证大师那里听得,可惜过得半年方证大师圆寂,无法再追问更多。”
天歌依旧抱着令狐燕,听得那些,想了一会儿,说道:“莫姐姐,既然‘笑姝歌殇’剑这般罕见利器,也无法打开那玉殇佛,此刻你向我们道来,莫非是有了其它办法,要我们来一同办理了?”
“啊,天弟呀,也不尽是如此。那日我塞了字条在珺小弟腰带里,就是想等得打开玉殇佛后,叫你们再陪我,于这百丈岩附近去找那‘文成隐冢’。”
天歌四人俱为一惊,都知晓那“文成隐冢”,乃是大明开国元勋文成公刘伯温的隐墓。江湖传言在那隐冢内,陪葬有刘伯温叱咤一生而总结的《百战奇略》兵书和若干武功秘籍。又有人推测那武功秘籍,应是明教第三十四代教主张无忌分别交于朱元璋、杨逍的《武穆遗书》和《乾坤大挪移》心法。不过这百余年来,各武林人士纷纷探寻,都未能找着那“文成隐冢”。
“这玉殇佛本是当年刘伯温献家乡美玉,以西域精火利凿打造而成。所以,在他的隐冢之内,也定会有如何打开玉殇佛的文书记录。”莫小贝继续说道。
天歌正兀自深思着,忽然觉得胸口膻中穴里有真气冲撞,疼痛难忍。令狐燕见着天歌表情痛苦,吓得魂飞魄散。莫小贝见了,搭住其手脉把过一阵,又一掌拍在其后背上,引导那冲撞的真气重回丹田,并散于督脉间手少阴心经。见天歌已恢复原状,又问道:“天弟,你这现象可是第一次?”
“啊,三个月前才下衡山时有过,一个月前也有过,不过都只是暂时冲突,都被我调理了回去?”
莫小贝屈指算了算时间,说道:“嗯,看来和我当初的状况一样,这是因那‘南圣心法’初练至‘还虚’境时,任脉间足少阳胆经中真气,会与督脉间手少阴心经中真气在运行轨迹上有所重合,自是会引起真气在膻中穴处冲撞。当年我就是得那白骨‘师父’所传功法,克制了这弊端。你且去床上坐下,我将那功法传授于你。”
说完,莫小贝示意令狐燕,将其扶到床上。莫小贝从那卓上翻来一书,取出其中几页书纸,粗略看了一遍,排过先后,又用笔标上页码,便拿给天歌,叫其自行练习。
于是,之后两个时辰内,天歌一边念记那几页纸上数千字的口诀,一边运功调气。莫小贝也闲来无事,和令狐珺、月淇聊起闲事。
两个时辰后,天歌深吸一气,停止了打坐练气,只觉浑身精神畅爽,体内也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便向墨红女说道:“啊,莫姐姐,我照着你教授的口诀练了一阵,觉得丹田内真气刚强雄浑、全身精气神大振、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儿。这口诀,到底有什么神奇的地方呀?”
莫小贝斜眼瞧向左下方,那几页口诀掉落了一地,赤脸上莞尔一笑,也未说出任何字,俯身将那几页口诀捡起。
莫小贝刚将那几页书信夹回书中,忽然一阵地动山摇。这石室内也是摇晃不已,头顶上纷纷落下灰尘。众人一惊,拿起火把纷纷走过地道,挪开那石块,跑到了地面上。这时已是夕阳西下,天色微暗,天歌远远瞧见远处一山谷中,升起浓浓滚烟,又不时闪现黄白的、明亮的火光。接着又是阵阵“哄哄”地雷鸣般的炸响声。
“不好,那里正是万勋谷,难道是左凌峰率众,用炮火轰击那八卦阵?”月淇抬眼望去,忽然惊呼道。
众人皆是一惊,不再犹豫,纷纷跑下山,向着村长白鹏英的府邸跑去。月淇见天色将要暗沉下来,伸手向怀中,那两个锦囊依旧揣在其中。
预告:左凌峰炮轰八卦阵,白家村能否渡过这一劫难?得莫小贝传授功法,莫天歌的武功将有怎样的进境?红色锦囊内又所写何事,能否起着作用?且看下章:暗度陈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