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侠客行》李白
浓密的竹林间，月色清辉，照得一片幽明。在这竹林中，一匹火红的骏马奔驰于其间，莫天歌与令狐燕骑驰于其间，见四周一片清幽、未有何异象。
忽然，只听得“沙沙”声作响，地上的竹叶间骤然拉出数道绊马索。天歌立时反应过来，腾空而起，抽出身后“歌殇”剑，刷地一下打出一道凌厉的剑气，将那数道绊马索俱数打断。一落身，天歌又骑到火儿身上。
“燕儿，你且抓紧马缰，我要将竹林后的贼子吼出来。”
说罢，天歌双腿夹紧马肚，双掌运气盖于令狐燕双耳上，便仰首长啸，却是运起“震”字诀。随着那凌厉的啸音，地上竹叶卷起、四处飞扬，周围竹林也摇晃不已，发出阵阵响声。
这时，竹林后隐伏的数十名弓箭手，被天歌那“震”声功，震得耳鼻出血，抱头滚地。天歌正欣喜之间，然觉几道凌厉的气劲传来，待得靠得近了些，才瞧见那是几颗石子儿。
天歌挥舞“歌殇”剑，又运起“气”字诀，使得剑身上金光大盛，将那打来的石子儿一一击碎。
“秦一振长老，自绍兴一别，这半月间别来无恙吧？”天歌兀自用腿轻蹬马肚，只催促火儿继续疾驰。
这时，身后传来阵阵群马奔驰之声，浩荡凌然。天歌只觉身后有数十人骑马追赶，又不时有石子儿飞来，正是那彭云观“振天一指”秦一振的“逐日追星指”。
“小子，那日你在绍兴不是神气得很吗？今日怎么成了缩头乌龟？”
天歌舞动闪着金光的“歌殇”剑，那将石子儿一一击碎，又高喝道：“秦长老，你便是再多打一百颗石子也是无用，还是省省力气，留着指力掏耳朵吧。”
听得天歌那戏言，令狐燕也不禁咯咯娇笑，也未理会身后那几十人骂天骂地。
在这竹林斜坡间疾驰了一阵，火儿那如风的速度已将秦一振手下远远甩开，又转到一座小山谷之中。这山谷中一片死寂，树枝上猫头鹰闪着寒色眼芒，远处鹧鸪不停地啼叫着“行不得也哥哥”。天歌与令狐燕都是心有畏怖，随着火儿在这树林间缓缓徐行。
待得行至一乱石岗间，火儿跳上一块三层楼般巨大的岩石，忽然停下脚步，兀自用右前蹄点踏地上岩石。天歌抱过令狐燕下马，见火儿行动异常，便俯身在那岩石上探听。
天歌听得那巨大的岩石却是中空，火儿踏石之声在那石内也不停回荡。天歌细想了一阵，忽然欣喜道：“燕儿，你的乖火儿的确是少有的灵马。若我猜得不错，这岩石之中乃一囚室，恐怕程旭程教主便被那盛烨囚于其中。”
令狐燕也喜道：“可这岩石又硬又厚，该怎么打开呀？”
天歌皱眉想了一阵，说道：“燕儿，你且退开一些。”
待得令狐燕退至一巨岩之后，天歌便提气纵身，倒转身形，右掌金光大盛。一阵龙啸响彻这山谷，却是用上“飞龙在天”。在那凌厉刚猛的掌力下，巨岩顶上被轰出一道缺口，天歌见那缺口涌出一阵热风，便与令狐燕一道，从那缺口飞了下去。
二人只觉这岩石中一片昏暗、闷热无比。天歌将插于腰间的火把又点了上，但见这石室中一片狼藉，崎岖的地上杂草乱生、老鼠蟑螂四处乱爬。令狐燕被吓得不轻，便跳到天歌背上。天歌只觉身后柔软，但未多想，便背起令狐燕向四周探寻。
天歌连连拍出掌风，便那些骇人的老鼠、蟑螂俱数拍散。待得走到一方窄狭的石室，天歌将火把一抬，便瞧见一满身灰脏破布、披头散发之人，手脚俱铐在石壁上，呈一“大”字展开四肢。那人气息微弱，蓬头也低低垂下，显是处于昏厥之中。
令狐燕在天歌背上吐气如兰，“天歌，你且快些询问那人，方才你闹得那么大动静，只怕彭云观之人也向这里赶来了。”
天歌才运起“照”字诀探查一番，见这宽大的石室中便只有这一人，就说道：“那且先将这人救了出去，先去会着程家兄妹。若不出意外，这人应是程教主了。”
令狐燕要天歌靠近些，伸手在那人右手上，说道：“他还有些脉搏，我想，乖火儿带我们来了这儿，这人十之八九便是程教主。”
天歌运起“炙”字诀，将那手脚镣俱数熔断。令狐燕从天歌背上跳了下来，要天歌背起那人，二人同时飞回那岩石顶。
忽然，一道紫红色火花飞上天空，四周一阵人头攒动、脚步急乱，那白莲教众便举着火把，从四周拥了上来。清风徐张、火光摇曳，似是火龙张舞，欲要吞噬这一片苍莽之地。
“二位，山不转水转，奉天殿一别，咱们又见面了吧。”天歌见一人从白莲教众走出，声气洪烈，正是那盛烨。
天歌举剑相向，怒喝道：“盛左使，你勾结彭云观之人，率教入‘凌日贯月’会，当真要做那卖国求荣的狗贼吗？”
盛烨微感惊讶，抬手怒道：“你竟然知晓‘凌日贯月’会使命？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多管这闲事？”
天歌说道：“方才在奉天殿不是相告了吗？莫、须、问！”
“好小子，你身手不赖，这油嘴滑舌的功夫也可见一斑呀。”
天歌抬手戏言道：“多谢谬赞，不过比起盛左使的‘权色两收’、‘大丈夫做事不拘小节’，晚辈可是望尘莫及呀。”
盛烨脸上赤怒、嘴角抽搐，高声喝道：“小子，今日你撞到我盛烨手里，便要叫你好看！来人，列阵！”
这时，数十名穿着五彩华服、手持五彩花旗的白莲教弟子围到天歌、令狐燕周围。那数十人先是围成五圈、各自反转，又是成圈地转动，圈圈之间互相穿插、手中彩旗挥舞，直朝着天歌面门扫来。
天歌运起“拂”字诀，于这万千旗帜挥舞缝隙间游窜。那这阵法甚是怪癖，天歌只觉那一圈圈彩旗间，似链节一般环环相扣，又如流水般连绵不绝。天歌才跳过几只彩旗，便将落入下一彩旗交织的陷阱之中。
天歌全力躲避间，却也无法出剑反击，心中暗道：风清扬老前辈曾道，独孤九剑虽是恣意精妙，也分好几层境界。眼下这彩旗阵，却像是使出了那“独孤九剑”中的“制招”，叫我处处被动，却该如何破解呢？
天歌闪转腾挪、全力躲避之间，仍是留出了些精力，只看到那五圈、五旗俱是成流水之状、连绵缠动。自己若躲过一旗，其他四旗便各自相距两步间，俱数围攻上来。天歌仗着“歌殇”剑锋利、“拂”字诀身法的轻柔飘灵，才能于这五旗十步之间、堪堪应对。“怎么样，小子，盛某这‘五旗莲阵’，可叫你心服？”
天歌知那盛烨是有意要使自己分心，正要凝神净心时，脚下闪避稍慢，便被一旗扫倒。其余五彩旗俱数迫来时，天歌拍出一掌“亢龙有悔”，又运起“惊”字诀，将那几十分力道持续轰出。那迫来的五旗忽地一声又散开，天歌一掌虽是拍空，却也将那五旗俱数迫开，为自己争取了反击时机。只是瞧着那些幻变如鬼魅般地彩旗，天歌也觉头疼不已。
这时，一阵清脆箫声字远处传来，旋律连绵悠扬。那箫声时缓时急，天歌听去，却是九下缓声、一道急声。天歌瞬间领悟，脑海中那蝌蚪状又游来。
“十步一杀！”
天歌大喝一声，“拂”字身法轻灵飘逸间，手中“歌殇”剑舞动蜿蜒，一人一剑便于那五彩旗间穿梭。每隔十步，天歌便举剑直刺，渐渐将那五圈彩旗俱数隔开，两两之间，相距远胜两步。如此般，那五旗间相互照应便显得迟钝。就在这迟钝间，天歌便大展神威，“拂杀”二字相得益彰、相辅相成，先是将白旗之圈击散，后是将青旗之圈击溃。
如此般，五旗先后溃散，那数十名白莲教弟子也散于一片。
“好哇，天歌，快去将那盛烨拿了下。”令狐燕扶着那救出之人，在一旁叫嚷道。
盛烨见自己这得意阵型被破，心中恼怒时，又心疑那箫声从何而来。未及多想，盛烨连忙招呼手下弟子俱数攻上。
那群白莲教弟子一哄而上，天歌和令狐燕各举剑棒、勉力抵挡。天歌欲使出“震”声功，先将周围一圈人迫倒。但又顾忌令狐燕，一时两难间，只听到几道石子儿破空之音“噼啪”作响，却是那秦一振趁乱使出“逐日追星指”暗箭伤人。
忽然，远处有“啪啪”传来几道破空声，数股凌厉的气劲儿也自远处打来，将那石子儿一一打破。
“弹指神通！程师兄、程师妹，你们可算来得及时呀。”天歌见那弹指气功，正是在桃花岛上，于程江落之处领教过的弹指神通，心中大喜。
又一阵阵高呼声、叫喊声从那树林中传来。不一会儿，天歌于缠斗中，便清楚瞧见程家兄妹各执剑箫，率领近百名明教弟子、丐帮弟子抢攻了上来。
“众丐帮弟子，务必奋力杀敌，救出帮主！”包茂充挥舞长棍，一马当先，瞬间便扫倒数名白莲教弟子。
丐帮弟子持棒挥舞，与执拿刀剑的明教弟子一阵冲杀，势如破竹、神佛难挡。天歌和令狐燕也是精神大振，剑棒挥舞间，数十名白莲教弟子死于二人十步之内。如此里外开花之间，盛烨手下弟子兵败如山倒，死伤无数。
程江落、程慧英分别与秦一振、盛烨缠斗上。论指间劲力，“弹指神通”更胜“逐日追星指”，在对彪数颗石子儿后，程江落一石子儿将秦一振左肩打折。那边，程慧英使出“玉箫剑法”，变幻迅疾间，直迫得盛烨无法使出刚猛颈掌。
盛烨见已方被内外夹击，败局已定，一招虚掌拍去，迫得程慧英退身自保。盛烨趁这间隙，将吊着半边臂膀的秦一振拉过，又率领余下弟子，俱数朝树林间退去。
天歌与令狐燕一道，将巨岩上数十名白莲教弟子俱数打倒，见那盛烨、秦一振已跑远，便向众人喝道：“程师兄、程师妹、包长老，这深夜密林的，穷寇莫追啊！”
程家兄妹与包茂充俱都招呼过，明教教众与丐帮弟子便俱都停于原地。待得返身回来，又各自向天歌、令狐燕行礼。
令狐燕受不得这般待遇，只嬉笑着跑到程慧英身前，纤手相握，娇喝道：“程姐姐，你们是如何赶来的？”
程慧英笑道：“我和大哥，领得这些明教教众于东华门外潜伏，又和贵帮包长老、徐长老碰过面。”
程江落收过长剑，接着道：“包、徐二位长老皆说奉他们帮主之命，也于这东华门外守候。于是我们便一起守了半天，先是瞧着我白莲教那红鬃宝马跑过．．．．．．”
“什么红鬃马，它叫火儿。”令狐燕将火儿拉了过来，娇喝道。
“哦，如．．．．．．如燕姑娘所说，接着那盛烨率众向红鬃马追去。我和慧英只道他是去追马，但之后听得几名喽啰叫嚷，说是跟那马去寻着教主下落。”
天歌一时心宽，叹道：“原来如此，我说那盛老儿怎么来得这么快？”
程慧英莞尔笑道：“后来，我和大哥于这山谷外听得一阵龙啸之音，却正是．．．．．．是教主那降龙十八掌了。”
天歌笑道：“如此，方才那箫声便是你所奏，引导我破得那五期什么阵的了。”
程慧英垂首浅笑时，令狐燕背来那囚人，向程慧英指道：“程姐姐，你和程大哥且来瞧瞧这人。”
程家兄妹见了那人，只觉熟悉不已。待得程慧英走上前拨开那人乱发，忽然惊叫一声，蓦地下跪，泪眼俱下。
程江落见着，只是轻轻说道：“慧英，这人便是父亲吧？”
程慧英回首说道：“是的，哥．．．．．．你且上来瞧一瞧呀？”
程江落脸上微有怒意，将衣袖一甩，兀自转过身去。天歌和令狐燕瞧见，便心知这父子二人是有些嫌隙了。
此时，山谷树林深处，一黑衣人将眼前之事尽收眼底，只摇头叹道：“想不到．．．．．．他竟是那明教教主，哎．．．．．．”
预告：程氏父子间有何嫌隙？天歌能否助程旭重夺教主之位？程旭会否将白莲教归并入明？黑衣人是谁？且看下章：斗转乾坤（三）脱剑膝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