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神机妙算
文刀走云2015-10-27 12:015,720

  “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蜀相》杜甫

  丁魏浦看着莫天歌坚毅的眼神,又捋过长须笑道:“好、好,毕竟是年轻人,虽说有几分血气方刚,但能有这份勇气和决心,却也是难得。两位小友且随老朽来吧。”

  说着,丁魏浦收过朱砂墨,又点燃一把火炬,却朝向右边那石门走去。天歌和凌晴一时惊异,便问道:“前辈为何不打开那石拱门,却向这小门走去?”

  丁魏浦拍了拍脑袋,转过身说道:“哎,瞧着我这老糊涂的。”说着便走到那石拱门旁边摸索了一阵,按下一块岩石。只见那写着对联的白布又缓缓上升,待得升到顶端处,那白布忽然“噗”地一声被点燃。过得片刻,那白布便被付之一炬。丁魏浦见着微微一笑,却又向那小石门走去。

  “嘿,前辈,你怎么不打开那石门呀?”凌晴微有怒意,只道眼前这老头是否仍旧糊涂着。

  “小姑娘,老朽可没糊涂。那拱门后其实是陷阱,你们二位且随我来吧。”

  天歌一时惊异,又思索了一阵,便向凌晴低语道:“晴儿,你且跟在我身后。这前辈行事也颇为古怪,还是小心为妙。”

  凌晴眼眸一亮,微笑着点了点头,双手搭在天歌腰带间,二人便紧随着丁魏浦走进那小石门。只见那小石门后的窄道一如莫小贝那石室前的窄道,堪堪能容两人并肩走过。这窄道却又更加蜿蜒漫长,二人随着那丁魏浦走了好一阵。途中丁魏浦也先后开启了数道小石门,天歌见每道石门上都刻有小篆之字,分别写着“潜龙勿用”、“见龙在田”、“终日乾乾”、“或跃在渊”、“飞龙在天”、“亢龙有悔”。凌晴见着这几个石刻箴言,搭过天歌肩膀,在其耳边低语道:“莫大哥,这几句箴言正是《易经》中乾卦所言。若我所猜不错,下一道石门也就是最后一道石门了,却不知上面又刻着些什么。”

  听得凌晴提醒,天歌才想起这几句箴言出自《易经》中的乾卦,乃是说天道运行周而复始、君子战胜自我成长向上的过程。天歌见到那句“亢龙有悔”,又想起师父莫大讲起过南宋时中原“五绝”之一的北丐洪七公,以一套降龙十八掌闻名江湖。后来流芳百世的“襄阳巨侠”郭靖拜那洪七公为师,学得的第一招便是那“亢龙有悔”。这时天歌又暗想:“《易经》乾卦,乃是说天道有复,每个人如‘龙’那般,从最低层的‘潜龙勿用’起,需不懈努力,一步步上升发展,才能到达处于九五至尊地位的‘飞龙在天’。但......为何之后的境界却是要‘悔’呢?到底要悔悟些什么呢?”

  天歌正疑惑之间,只见丁魏浦已领着自己和凌晴来到了那刻着“群龙无首”的石门前。丁魏浦在那门前某处拍了三下,那石门缓缓升起,一道明亮的月光,也随着那石门的抬起而渐渐蔓延了开来。天歌和凌晴走过那石门,才瞧见那石门之后是一处宽敞的石室,那石室顶上有一直径数尺的圆孔,从那圆孔处便投射下一缕明亮如玉的月光。天歌和凌晴又向这石室内打量,只见这石室摆设简朴,桌椅床柜具备,而头顶那拱形的石壁上,尽数刻着周天星象和星宿运转轨迹。

  忽然身后那石门“砰”地落下,发出一阵低沉的声音。天歌心头一惊,又见这石室摆设根本不是墓室,便将走到了身前的凌晴拉到身后,双掌金光大盛,向丁魏浦喝道:“丁前辈,这里根本不是文成公的墓室,你为何带我二人前来此处?”

  丁魏浦自顾自地将四壁的几盏油灯点亮后,转身向天歌笑道:“这位小友莫误会。其实所谓的‘文成隐冢’本就不存在,这里乃是当年我太师傅隐居观星象之处。”

  天歌和凌晴相互瞧了一眼,俱为惊讶。天歌又问道:“既然如此,丁前辈领我二人来此处,又有何事相教?”

  丁魏浦走到一石壁前,拍了拍三下。忽然这石室内一阵微颤,那被拍过的石壁缓缓升起,里面却是一灵位供桌。只见那供桌上立着一金边黑底的灵位,上面书写着“文成公伯温之神”,灵位前一三角双耳型的香炉下,压着一装饰精致的小宝盒。丁魏浦拿过一个破旧的蒲团,又点了几柱香插于那香炉,再将那小宝盒摆到蒲团前,转身向天歌微笑道:“这位小友,且来为文成公磕个头吧。”

  这时,凌晴伸嘴在天歌耳边低语道:“莫大哥,那宝盒里不知装得些什么东西,你且先将那盒子打开了看看吧。”

  天歌也觉得男儿膝下有黄金,但又转念一想,说道:“晴儿,这就不必了。文成公乃不世出的奇才,人所共仰,磕几个响头也不丢什么脸面的。”

  凌晴皱着秀眉,再欲说些什么,天歌兀自走上前跪在那蒲团面前,磕了几下响头。丁魏浦见这情景,仰天大笑,抬起右掌打出一道气劲儿,将那宝盒推到石壁处。忽然一道黄光闪过,又一声巨响后,那宝盒竟被炸得四分五裂。凌晴不禁后怕道:若是莫大哥当真先打开了那宝盒,岂不是会被那宝盒内的炸药炸死?天歌也觉愕然后怕间,丁魏浦又笑道:“莫小友,你且看看蒲团中有些何物?”

  天歌伸手从那破旧的蒲团中,掏出一平整的黄色布包。天歌将那布包打开,只见里面有一本深蓝色封面的书籍、一卷羊皮和一朱色猫儿眼指环。那书籍正是刘伯温所著《百战奇略》,天歌又打开那羊皮卷,只见上面描画着一幅宫殿地形图,又有些虚线圆点标注于其间。那图的下方又写着几行干劲的小字:“教徒刘基谨遵杨教主之命,藏《乾坤大挪移》心法于南京奉天殿,留存明教武艺血脉。望后世高人习得,重复我明教圣业,保家卫国、匡扶正义。”

  凌晴也走了上来,天歌将那地图也给凌晴瞧了瞧。凌晴向丁魏浦问道:“丁前辈,这位杨教主便是明教第三十五代教主杨逍吧?”

  丁魏浦微笑着点了点头,天歌又拿起那猫儿眼指环,只见那宝石在月光照耀下,现出一猫眼状金绿之光。丁魏浦走上前,将那指环戴于天歌右手中指上,忽然跪倒,双手笔直伸向前方,恭谨道:“属下丁魏浦,拜见明教第三十六代教主。”

  天歌大为惊讶,一时间手足无措。凌晴也是惊讶后,赶紧将丁魏浦扶起,说道:“丁前辈,你……你这是何意?”

  丁魏浦改作单膝跪着,右手贴于左胸处,低着头恭谨说道:“教主,您先后破解得苏轼的《定风波》、未受那‘丧贪水’影响、又对上了太师傅的对联。太师傅这文、性、理三重考验,您都一一俱过,刚才您又不受宝盒之惑,足见大丈夫胸襟。老朽自当遵照太师傅和杨教主遗命,尊奉您为明教第三十六代教主。”

  天歌这才惊觉,方才在那石洞内的潮气却是西域奇毒‘丧贪水’,与那“噬情水”、“悔悟水”并称“截心三毒”。丧贪水是在中毒者心生贪念时毒发,噬情水是在中毒者心生情欲时毒发,而悔悟水则是在中毒者心生悔意时毒发。丁魏浦在那对联石室的油灯中放入了解药,自然就解得了天歌和凌晴二人身上的毒。

  凌晴握着天歌右腕,细细端详着天歌手指上的猫儿眼,欢喜道:“莫大哥,这指环还挺好看的,你可得好好收着呀。”

  天歌也瞧了眼那指环,又向丁魏浦问道:“前辈,我这时一头雾水,若是中了‘疑惑水’,只怕立时毒发身亡,不知……”

  丁魏浦又捋过下巴白须,说道:“教主的疑惑属下自然知道,且听属下慢慢道来。”丁魏浦便娓娓道了来,原是自明教第三十四代教主张无忌隐退江湖前,将教主之位和《乾坤大挪移》心法俱数传于杨逍,又将《武穆遗书》传于了徐达。徐达凭借《武穆遗书》所载兵法,助朱元璋统一中原,打下了明朝江山。后来朱元璋坐稳龙椅后,对开国功臣的猜忌心盛起,诛杀了不少功臣,又派遣间谍混入明教行挑拨分化之事。只过了十余年,在内部矛盾重重、激斗相争的情况下,明教便分裂为日月神教和白莲教。

  “啊,丁前辈,你是说日月神教和‘一剑托天’程旭治下的白莲教,俱是由明教分化而来?”天歌疑惑道。

  “不错,方才教主与夫人应是看到那门槛上,太师傅所写的立冢本意。”

  凌晴听得丁魏浦唤自己作夫人,不禁面红耳赤,羞涩道:“前……前辈,我和莫大哥只是……只是好朋友,不、不是你所想那样。”

  天歌也是尴尬不已,便说道:“啊,丁前辈,晴儿她……确是我的好朋友,你可别乱称呼呀。”

  丁魏浦笑道:“我瞧教主年少英俊,晴姑娘也是聪慧美貌,不如就由属下在此做媒,让教主今日双喜临门。”

  凌晴羞得转过身,天歌连忙摇手道:“啊,不必不必。你……你既尊我为教主,那我下令,此事不得再提……啊,你继续说啊,文成公立冢本意为何呀?”

  “啊,既然教主不快,那属下不提再是。当年见朱元璋杀了不少开国功臣,太师傅心寒不已,便主动告老还乡。太师傅临走前,杨教主怕朱元璋欲对明教不利,便将《乾坤大挪移》心法托我太师傅保管。太师傅却觉这心法乃不祥之物,便将之藏于南京宫城一密室中。后来太师傅算得明年天下将有大乱、我明朝岌岌可危,便找到杨教主商议一番,杨教主便派遣心腹于此处开凿石洞,由我太师傅日夜看管。杨教主又命一白姓属下建立村落,便是后来的白家村,世代监护这‘文成隐冢’。后来太师傅仙逝,我师傅便继承太师傅遗志继续看守,之后便是属下看守,为的就是等得如教主这般有缘人,担负杨教主和太师傅重托,重整我明教盛业,在天下将乱时,解民众于倒悬、扶大厦之将倾间。”

  天歌听得这些,不禁瞧向凌晴,凌晴对上天歌明亮的目光,心中一颤,但很快就明白过来,说道:“莫大哥,看来文成公所算应是不假,若明年天下将有大乱……你是否愿扛上这重责?”

  天歌张口结舌、局促不安,伸出右手凝视着那闪着寒光的猫儿眼指环,心乱如麻。忽然天歌只觉体内真气流转,脑海中那蝌蚪文又隐隐闪现。天歌大喝一声,伸指为剑,指尖金光凝现,一时间豪情涌上,便飞到那石壁上,又刻下那首《侠客行》:“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丁魏浦瞧见那首李太白的《侠客行》,每个字一笔一划间如龙飞凤舞、苍劲刚直。只是那“五岳倒为轻”、“纵死侠骨香”、“白首太玄经”三句字体却是紊乱潦草、难以辨认。

  天歌只是死盯着那句“不惭世上英”,心中豪情满满。又想起在那钱塘江大舟上令狐珺所说,天歌眉眼一舒,心下一决,便说道:“丁前辈,既然命中注定要我担得此重任,我也不想推脱了,只能听天由命、两肋插刀而万死不辞。只是如今这明教已分裂为日月神教和白莲教,眼下我只不过是空有这猫眼指环,又该如何行事呢?”

  “啊,教主,现下天色不早了。至于如何光复我明教圣业,明日我再告之教主。请教主早些歇息了吧。”丁魏浦说完,便又在石壁上另一处拍过,一道石门转开,丁魏浦便兀自离去。

  此时月色已晦暗不少,这石室内一阵空荡幽静。天歌只觉方才似是做了一场大梦,心中喜忧参半。若是真如师父所说的“人生如歌”,那现在定是有人给自己唱了一出大戏,还叫自己看得云里雾里。

  天歌又瞧着右手中指上的猫眼指环,不禁摇头叹道:“我是明教教主了......想那方腊、阳顶天、张无忌,哪一个不是名震江湖、武艺高强、轰轰烈烈的大英雄、大侠士?如今却要我这么一个无名小子,来当这空头将军,哎~”

  天歌正叹息不已,忽觉右肩一阵温软。却是凌晴伸手搭在天歌肩上,温语道:“莫大哥,你......你真要当这个莫名其妙的教主吗?”

  天歌摇了摇头道:“晴儿,我本不想的。不过文成公和那杨逍如此费力的搞这些名堂,看来文成公那推算应是不假。我若再推辞,岂不有负这文成公和杨教主重托?”

  凌晴又笑道:“莫大哥,若......若你真要做这个莫名其妙的教主,我也跟你讨要个职位如何?”

  天歌心间顽性升起,眼珠子一转,戏言道:“好哇,那本教主就封你做教主夫人,你可愿意?”

  凌晴一时恼羞不已,气呼呼地挥着粉拳朝天歌身上招呼来,微有怒意道:“哼,你这空头教主倒也摆起架子了。人家好心好意要帮你,你还......你还......”

  天歌嬉笑了一阵,忽然收过笑容,握着凌晴双手,凝目相视。凌晴只觉周围气温似在升高,心中燥热不已,说道:“啊,莫大哥,时候不早了,你且早些歇息了吧,可是......”

  凌晴见着石室内只有一张木床,不禁想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脸上升起红霞。天歌也瞧出凌晴心思,放开了凌晴双手,眼神萎靡涣散,说道:“晴儿,你且去躺下休息吧,我......我要参悟参悟那石壁上刻的《侠客行》。”

  说完,天歌深吸一气,兀自走到那刻字面前,双手交错于胸前,细瞧着那每个字的一笔一画。凌晴心中又是羞涩又是晦暗,也不再多想,便靠在那木床上睡下。

  夜沉如水,月色已微。凌晴在那木床上睡了一阵,翻了翻娇身,不经意间醒来一瞧,却见天歌仍旧抱胸站于石壁面前。凌晴起身倒了杯茶朝天歌走去,但瞧见天歌纹丝不动,眼神呆滞,气息全无,似乎灵魂出窍般徒留着一具空壳。

  “莫大哥?你没事儿吧?”凌晴轻轻摇了下天歌,但不见任何动静,又摇了几下,依旧不见天歌有何反应。手中的茶杯蓦地摔碎于地上,凌晴惶恐不已,一个劲儿地摇着天歌双肩,泪眼俱数涌上眼眶。

  忽然,天歌似乎灵魂回身,一下子惊醒了过来。凌晴见天歌双目又重绽放出明亮的光芒,一时狂喜,便抱过天歌劲肩哭道:“莫大哥,你刚才怎么了?真要吓死我了。”

  “啊,没、没什么,我只是看得入了神,好像灵魂飞到了那文字间。啊,晴儿,你要闷死我呀。”天歌被凌晴紧抱得无法呼吸,凌晴一时娇羞,微笑着松开了手臂。

  凌晴擦过眼泪说道:“莫大哥,你可是从这诗里悟出了些什么?”

  “没什么,除了笔划还是笔划,不过,我倒像是见到李太白本人。”

  “啊,那......那李太白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也要我做得这教主。”

  “你看,连诗仙都要抬举你,你且就将这教主当了下去吧。”

  天歌正沉思着,忽然被凌晴拉到那木床边。凌晴目光散乱,说道:“莫大哥,你站了这么久了,快些歇息了吧。”

  天歌听得,一头倒在那床上,右手一拉,又将凌晴也拉到床上,只说道:“那就别礼让了,咱们一起睡吧。”说完,天歌侧过身子,背对着凌晴侧卧酣睡。

  凌晴见着天歌伟岸俊朗的背身,只觉心暖,也不再多想,兀自睡去。

  预告:莫天歌这空头教主将如何当下去?现如今明教是否只有那丁魏浦一人?丁魏浦将要天歌如何行事?天歌于《侠客行》中还悟出了些什么?且看下章:乘风破浪

继续阅读:第4章 乘风破浪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笑傲江湖续之笑歌剑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